第14章 第十四章 诅咒
亨利怀疑，眼前昏暗烛光下，一脸异族风情的凯莲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嘴里的淡酒也是假的。
他现在还在沸腾的“莎莱雅之泉”前，看着灰白色的指挥官，在沸腾泉水中起起伏伏。那群长鳌钳的变态们，正用扇子把指挥官的肉香味，扇到他们的脸上，听着他们肚子咕咕叫，品尝着他们的痛苦。
自己只不过是出现了幻觉，为了逃避想要吃指挥官的罪恶感。
幻想出同伴与一位猎巫人，幻想出他们神奇地把自己救到安全的地方。
亨利依旧麻木地看着大家。
矮人屠夫工程师，吹了吹自己的燧发枪，幽幽叹口气说：“我们的队长…没救了。”
“对，没救了。”猎巫人阿卡尼斯说，“在秘道出口附近，有些枯木，刚好可以捆起来烧了。”
凯莲扭过头，她头发火红如火，甩动时如火焰跳跃：“烧了？”
猎巫人阿卡尼斯淡淡的说：“根据我多年猎巫经验，他灵魂已向色孽屈服，简而言之受了腐蚀，只有火焰才能净化。”
“不！人类。”凯莲说：“他是个好人，掩护我们撤退，他一直是位英雄。”
“我记得他，我和他一起在黑曜石隘口与绿皮兽人作战过，那时候他还为皇帝干掉一头巨蜘蛛，很大，哥布林们甚至在上面建了两层楼….”
阿卡尼斯说着，将弯刀刀刃架在机械般喝淡啤酒的亨利脖子上：“但世事无常，他已经被击垮了，连刀刃架在脖子上，都不做声，旁边救的这位帝国骑士，比他看起来好多了，喂，老兄你在做什么？”
帝国骑士拖着又困又疲的身子，手甲丢在旁边，正伏在地上写着什么，他说：“要给皇帝写一封非常重要的信。”
“瞧瞧看，这位老兄还能进行复杂的智力活动。”阿卡尼斯说：“多喝点热圣水，就好了。”
凯莲的手垂下，说：“是呀，亨利已经死了，烧成灰了，和我的家园一样，成了灰烬。”
“那就好。”阿卡尼斯说：“我杀人无痛又见效快。”
“但在此之前。”凯莲突然扬起手，抡圆了手臂，狠狠在亨利脸上，打个大耳光，“啪”的一声，回荡在整个秘道中，声音之大，连阿卡尼斯都惊了说：
“你这疯婆子，会暴露我们的。”
亨利的头扭过一边，这耳光力道之大，大到他的头差点从脖子上扭断、扭下来。
“好疼。”
亨利捂着肿起的脸颊，问蹲坐在前面的凯莲：“你是真的？”
凯莲扬起手。
亨利立即抬起双手说：“别别别，你是真的，你们都是真的。”
“有兴趣加入帝国国教吗？”猎巫人阿卡尼斯对凯莲伸出手邀请道：“帝国需要你这双，能拍散腐蚀的手，或许你的大耳光可以让西格玛牧师们，找到新式驱除腐蚀的办法。”
“要不要我给你一个？人类。”
亨利虚弱极了，他问：“这..这是什么回事？我..安全了？”
“你安全了，很安全。”屠夫工程师掏出一拳头大，颜色像是石头的面包，递给了亨利：“来，吃点。”
亨利一啃，牙齿差点掉下来。不愧是掺有石粉，再放干五天以上的矮人面包，用来砸门绰绰有余。
“我牙齿要掉了。”
“矮垛子，把你的石头拿走。”
“吃得了硬面包，才挖得了矿。”屠夫工程师吹着胡子，拿回自己的面包，吹了吹后，自己一口咬开：“有嚼劲！”
凯莲拿出所谓的精灵饼干，是用水果干混成的，亨利吃了一些，觉得有力气。听着凯莲那带着口音的通用语，语气平缓，像是睡前的童话故事。
“我们原本要放弃你，但路上遇到了猎巫人范海辛，好像是很有名的猎巫人。”
“什么很有名？”阿卡尼斯抬起头说：“我的名声从沙林城到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就没听说过，森林里的鸟儿也没听说过你。”
“呵呵。”
凯莲继续说：
“我们沟通了下，有了范海辛加入，我们决定要冒险试着救救你。色孽魔军们得意忘形，放松了戒备，他们也不比凡人好到哪里去，城里真是噩梦…”
亨利想到城里发生的一件件事，差点要呕出来。
凯莲连忙收了嘴说：“防卫出乎意料的松，我们潜行到附近，完美伏击，很轻松地把你救出了。”
“我的战友们呢？”
“死了很多。”
“谢谢。”随着一口精灵饼干入肚，亨利越来越困，他眼皮打颤，最终合了上去。
他整整三天没睡，非常疲困，睡得很死，也很不安稳。
这几日的恐怖景象片段，连接在一起，仿佛在他眼前浮现。人皮鼓、十字架上的俘虏、在煮沸泉水中翻腾的指挥官，他又回到冷风割脸的刑场。
亨利疯一般想逃，想逃离刑场，但每次都失败，听见无眼魅魔在笑，大笑着品尝他的痛苦。
终于，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了亨利，将他从噩梦之中解脱出来。
他一睁眼，看到的还是秘道石质顶部。自己身旁，银发的猎巫人正和帝国骑士互殴，打起架来像小孩。
猎巫人阿卡尼斯骑在帝国骑士胸口，骂骂咧咧，一句一拳头说：“你们这群废物，丢了先锋城，还怪皇帝？”
“皇帝害了我们！”帝国骑士大笑：“他打败仗，他把我们送上战场，送给恶魔玩弄！”
“给老子闭嘴，不准骂我老大！”猎巫人阿卡尼斯气得脸发红，给了帝国骑士两拳。
刚好，帝国骑士写的那封信落在亨利旁边，亨利拿起信，看了看。
信上写着：
“皇帝陛下，先锋城沦陷了。
“这座城市失守了，愿您因此受到诅咒。
“因为是您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因为您没有告诉我们，死亡并非最糟糕的命运。因为您要我们承诺，保卫你的神圣旗帜，而它没能在怪物手中保护我们。因为您在后方，没有和我们并肩作战。
“当猎豹骑士团的小队奄奄一息，却没有哭喊求饶，坚守着通往神殿的那条可怜小巷时，您在哪？当我们的鲜血灌满沟壑，与污水混杂在一起时，您又在哪？
“当我们意志与精神粉碎时，像码头女工一样泣不成声时，您在哪？
“您的王位，建立在一群天真傻瓜和渴求荣耀的士兵尸体上。在恶魔们把维斯托尔指挥官带到神殿中，把他丢进“莎莱雅之泪”喷泉里，再往下面点一把火，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指挥官被活煮了三天。
“莎莱雅曾经的仁慈赐福，如今只能算是残忍，赐福吊着他的性命。他的皮肤上布满水泡，从肉体上剥离。
“我们跪在地上看着，任由冷风鞭挞我们的脸。我们的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流出来，仿佛是想逃离这可怕的地方。我们没有水喝，喉咙干渴裂开。我们没有东西吃，胃部干瘪畏缩。
“指挥官煮了三天没有死成。他的肉变得灰白，闻起来是那么喷香，让我因为想吃一口，而无比痛恨自己…….”①
字行间充满了怨恨，亨利看了也感同身受，想移开目光，却怎么也移开不了，渐渐沉迷进去。
此时此刻。
在远处。
帝国皇帝因身上旧伤发作而睡不着，他走出帐篷，望着远处，仿佛看到帝国领土在熊熊燃烧。
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皇帝。靠着谎言和小聪明，坐在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将士，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去。
永世神选的强大，骇人心扉。他背后的灭世大军，更是无比可怕。
他根本没有信心，战胜如此强敌。
但是…
帝国皇帝环顾四周，原本号称帝国三杰，如今只有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人在这。
西格玛教会领袖，沃克马死于永世神选手下。
另一位帝国战斗学院院长，精通金属系大法师，据说是叛变，去研习死灵法术。
只有自己，还在撑着帝国，多少人期望地看着自己。
帝国皇帝挺直腰板，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撑起帝国。
在先锋城秘道里。
一声怒骂传来：
“玩弄你们的是恶魔！凶手不敢去骂，转过头来骂自己人是吧？！你这头猪！改天我找一百头公牛，把你轮.奸了，你是不是还要提着裤子，去骂你妈把你生下来？”
这一骂，直接将亨利给骂醒，他恍惚一下，目光从信件上脱离。
阿卡尼斯抓着帝国骑士的脖子用力摇晃：“听懂了没？”
帝国骑士咧嘴笑：“我诅咒皇帝！”
他的舌头是那么的长。
“该死，我收回我的话。”阿卡尼斯抬起头看向凯莲：“被腐蚀的是他，他已经被击垮了，嘿，长耳朵快用你的大耳光给他狠狠一下。”
凯莲兴致缺缺，就给了帝国骑士脸上一拳。
帝国骑士还在笑：“诅咒皇帝！我诅咒西格玛！我诅咒帝国！”
阿卡尼斯掏出刀子说：“只能烧了。”
“烧吧，烧吧。”帝国骑士仿佛杀猪般喊着：“世界末日要——”
阿卡尼斯割破了他的喉咙，骂骂咧咧了几声，转过头说：“喂，那什么玩意让我老大很没面子，我想剁了她，你们一起跟我干，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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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查重率100%，来自《开拓者：正义之怒》。一个角色全点察觉，在眷泽城神殿密门里，可以找到这封信。我很喜欢这游戏的剧情和设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