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尘埃落定
色孽大魔巨大的身躯,拍落在地上,正好砸在“扭曲魔镜”之上。
亨利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力气一下恢复,他见到这辈子以来,都难以想象之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高高在上,残忍嗜杀的无眼魅魔,如今已成那白光骑士的脚下俘虏,角断了一只,血流满地。
亨利睁大眼睛,瞪着乔治。
这是什么生物?
背生光翼,由白亮金属盔甲包裹,闪闪发光。他动起来时,动作毫无滞涩,他出剑的动作,亨利根本看不清。
是西格玛降下他的使者,消灭色孽魔军吗?
无眼魅魔挣扎着,拍打翅膀,在地上爬行,想逃。
乔治一手抓住她翅膀,一甩、一扯,她人在半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翅膀在巨力下,生生撕破。大地如苍蝇拍一样,狠狠拍在她身上,她一下无法动弹。
亨利想到了,童年时惨死在自己手中的蚂蚱。
周围色孽魔军们,大吼着从四面八方一齐冲向那白甲骑士。他们迅捷如风,姿势优雅而致命,先是色孽女妖们,她们鳌钳锐利无比,在魔力加持下,亨利亲眼见到,她们一拥而上,将帝国骑士撕成字面意义上的碎片。
但乔治不知做了什么,亨利只能从四位同时头身分离的色孽女妖,判断出,乔治约是横斩了吧。色孽女妖头未落地,乔治身影化为光消失,亨利左右摇晃着头,捕捉着乔治身影。
他只能捕捉到一道道身影,乔治时而跃翔、时而大跳,每次跳跃,都留下一地尸体,每次都将要形成的包围圈,落在身后,身上盔甲好似羽毛般轻盈。
以迅捷与优雅出名的色孽魔军,在他面前,如同笨拙的舞者一般。
亨利“目不暇接”,只能随着不时出现的尸体,捕捉乔治身影,即便这样,目光也只能堪堪跟随着乔治的身姿。
“小心那个方向!”
凯莲在他身后,用手肘用力打了下他。
亨利顺着她手指,顿时魂飞魄散,只见一头“怪形”,如一堵肉墙般,朝着他们两碾过来,它肉体扭曲,看起来像是将肢体融化,搅拌在一起,再添一些触手、长牙、尖嘴,乃是无法承受黑暗四神赐福的扭曲产物。
在失去人性与理智后,它们也获得恐怖力量与悍不畏死的杀戮本能。
亨利亲眼见过,一头怪形活活将城墙撞破,也见过怪形冲进一支百人队里,在死之前,碾碎二三十人,伤者更多。
“撤,快撤!”
“周围全是色孽魔军!”
怪形快如奔马,眼看要撞上他。
怪形中央的头颅,突然就凹了进去,像是被无形力量对折一样,硬生生给折断,折成两半,两半尸体各奔东西。
是他!那个叫乔治的人。
亨利目光望去,正见乔治,将一头外形令人无比厌恶的色孽兽,给斩首,连同上面骑兵一齐落地。
本来,为了伏击亨利一行人,伏兵贵精不贵多。
除了用不战败的怪形之外,其余色孽魔军们,打了退堂鼓,四散逃走。
“赢了?”
亨利和凯莲,背靠着背,几乎不敢相信。
就这么结束了?
地上的逐渐消失的恶魔尸首,有力证明了刚才的事情,是真的。
但天空上飞来嘈杂的色孽怒妖尖叫声。色孽信徒们,如潮水一般,从内城大开的城门、内城城墙缝隙涌进来。
差点忘了,先锋城如今是色孽魔军的。
亨利说:“我们快撤吧,矮子呢?”
“砰!砰!砰!”
矮子用一连串的枪火声,宣示自己的存在,他朝大门里的色孽信徒们开火,但像是孩童将石头,砸向泥石流。
“放我走。”地上的无眼魅魔,尖叫道:“你不擅长对付军队!我会撤军!带着你们的人走吧。我们魅魔是为了爱和温柔而生,把你们的刀剑拿离我远点。失败的滋味,我已经享受够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呀!”
天空上,传来那自称魔王的魅魔声音。她的声音,是那么诱人,就像是隔着层衣服,搔挠着你的心。
但亨利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都是魅魔,都是恶魔,能好到哪里去?
凯莲抬起头,忍不住想看她,亨利连忙拽她的马尾,喊:“别看!小心她。”
趴在地上的无眼魅魔大喊:“来!救你们的情人!”
色孽信徒们,头戴莫西干头盔,纷纷露出自己矫健肌肉,带着色孽赐福的肉鞭、鳌钳等物,从大门涌进来。
“姬玛!”乔治喊道:“别看戏了!”
“人家天天晚上辛苦工作,好不容易套住你,为了不就是不劳而获吗?”姬玛落在原本无眼魅魔的王座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
亨利赶忙转过头,见到色孽魔军前锋,已经离他不过二三十步,真是人头涌动。
“后退!后退到内城指挥部!”
身后传来戏谑的女声:“上吧!光头强!”
一黑甲光头大汉,从天空撞进人堆里。抬起手,一把血色斧枪落在手中,变换为血色巨剑。
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凿击、挥砍、猛刺、鞭打,通通无力弹开。
黑甲光头大汉,开始战斗。
亨利从未见过这种战斗方式,难以形容,怎么说呢?像是靠着暴力,活生生地将人群给撕碎、给踩烂。肢体如雨,飞起的躯体砸倒一群人,死去的尸体,粉碎、化为血肉,附着在黑甲光头大汉身上。
他后背还长出数根漆黑骨刺,头颅插上,每颗头颅都张开大嘴,发出恐惧吼声。
亨利不禁腿有些软,但想到凯莲在看着,便努力给自己打气,却见凯莲的剑掉在地上,扭过头,见到面如白纸的凯莲,她赶紧将剑拿起来。
“死!”
不知为什么,大片大片的色孽魔军,头颅离地,无形的刽子手,一齐将他们头颅劈下。空出了一大片,一直空到内城城门。
而光头大汉的身姿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已经四米高,站在内城可顺畅通过两辆马车的城门前,完全可以堵住,堵着进门的杂兵们收割。
光头大汉浑身散发的恐怖灵光,是那么的强烈。以致于,一些色孽魔军转身逃跑的同时,另一些色孽魔军为追求刺激,面色潮红,冲向光头大汉,伤残落在地上,发出愉快的享受叫声。
看得亨利头皮发麻。
杀了不知多久,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
如梦中一般,眨眼间便度过数年时光。
战斗结束了。
色孽恶魔们的尸体消散,信徒们的累累尸首,堆积如山,几乎将内城城门给堵住,在城门外形成半圆。
而城墙缝隙,那要窄得多,乔治一人守住,相比于光头大汉的尸山血海,他那里显得是那么的平淡。
光头大汉浑身是血,每走一步,身上血肉盔甲便往下滴血,他肩膀上的血色巨剑,居然伸出舌头,如狗一样,在舔舐着他,还会说话:
“好!好!大大的好,血神狂喜,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依旧趴在地上,发觉自己失去施法能力的无眼魅魔,发出绝望的声音:“魔王基玛?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亨利心一下紧张起来。
好家伙,又来了一个魔王。那叫什么第一狗头、叫乔治的白甲骑士,该不会是受魅魔诱惑,是她的奴隶吧?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光头大汉狞笑着,碎唇裂开,目光看向凯莲,极富有侵略性,他开口说话,声音粗哑:
“看在我救你们命上,你脱光衣服陪我一夜,不过分吧。”
光头大汉身后尸山血海,浑身是血,恐惧灵光压着人喘不出气。
凯莲一时被镇住,楞在原地。亨利鼓起勇气,艰难向前走一步,脚步颤抖说:“除非我死。”
“好啦。”
白甲骑士拍着翅膀,落在亨利旁边,在他身旁,亨利和凯莲心中生起勇气,恐惧灵光似乎消散了。
乔治冷冷说:“我是不会让你抢占女人的。”
“哈,开个玩笑。”好在光头大汉笑道,之后立即消失不见,覆盖全身的血肉“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血色巨剑惨叫着:“不!我不要回那女人手中。”
它飞起来,变成笔直树枝,落在姬玛手中。
亨利赶紧和乔治说:“你要,尊敬的..第一狗头、勇者大人,非常感谢你的及时救援。”
“你很害怕吗?”
亨利一愣说:“对。”
“现在可以放心了。”乔治说:“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吗?
亨利感觉这一切未免太过轻飘飘的,他怀疑,这是无眼魅魔的手笔,这是在他的梦中。
“我..恕我直言,尊敬的第一狗头——”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第一狗头。”乔治说:“这是姬玛给我乱编的绰号。”
“哎呀,什么绰号呀,我这是如实描述。”
靠在王座上的姬玛,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莉安夕猫,坐在她大腿上,她摸着猫背,一打响指,上面的吊着的阿卡尼斯,坠落向地面。
阿卡尼斯惊醒,在半空中转个身,如猫一样,稳稳四肢落地。
“好家伙。”阿卡尼斯马不停蹄,跑到无眼魅魔前面,冲着她脸就是一脚:“就是你这玩意儿,也敢打皇帝的脸?”
“猎巫人大人。”亨利惴惴不安,问:“这是怎么回事?”
“赢了呀。你没看到吗?我说了,这任务很简单,这狗屎玩意很轻敌。”
“她是?”
“哦。”阿卡尼斯看向姬玛,惊道:“你是谁?怎么那么性感?你是姬玛她老妈大姬玛吗?”
姬玛笑容凝固:“我就是姬玛本人。”
“才一年不见。”阿卡尼斯惊道:“你就变得那么老了吗?是生了吗?女人生了成熟好快。”
“闭嘴。”姬玛冷冷说:“我可没生孩子。”
“嗨你好。”屠夫工程师走过来,仔细看着姬玛又看向乔治:“我想我们见过面。”
姬玛夸奖道:“火枪做得不赖。”
“嗯,我打算献给皇帝,只有人类愿意生产这种新出不可靠的武器。”
阿卡尼斯问道:“所以这是什么回事?”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昨晚时候到你梦境里说的。”
“这不是给我的新朋友介绍介绍吗?”
“简而言之,我在阿卡尼斯的脑子里放了颗种子。”姬玛说:“它可以让我从远方,一下咻的降临在这,很简单吧。”
亨利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提前现身?一起袭击她呢?”
“难道你不认为,危急时刻现身才扣人心弦吗?”
漂亮的女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亨利不打算在上面纠缠,他现在心初步放下,但还是很担心,坐在王座的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强大的魅魔。
“呵呵呵…”无眼魅魔吐血笑道:“你原来是要发展你的后宫,魅惑的几个奴隶很不错。”
亨利心一下悬起来,他可不想成为恶魔的仆从。
“没错。”姬玛开心地从王座上走下,双手对乔治做介绍姿势,“这位是勇者大人,我诱惑他,魅惑他,好不容易把他堕落,瞧,多能打对吧?”
乔治看她一眼,懒得说话。
亨利倒害怕起来,问:“真的假的。”
“假的。”
乔治的话,莫名有一种信任感。
但一下句话,惊到亨利。
乔治说:“这是我的妻子。”
“众所周知,魅魔的每位奴隶,都觉得主人是自己的老婆。”
“我和她生有一女。”
姬玛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呀,你的存在好浪费我的魔力。”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乔治抬手,指着重伤的无眼魅魔,“如果可以留她一条命审判,不行的话,好好献祭。”
“我和她们作为同胞,就不能接受一下她的投降吗?”
“不,她罪大恶极。”
“好吧,好吧,谁叫我嫁给了你呢?”姬玛叹口气,摆摆手:“拜拜啦。”
乔治消失在空气中。
亨利彻底放松下来,但还是不放心,尽管空气中的血腥味是那么真实,远处色孽魔军撤退时的声音,是那么悦耳。他扭过头,看向凯莲说:
“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吗?我觉得我在做梦。”
“可以。”凯莲高高扬起手:“你把头盔摘下。”
“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