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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愚蠢的芙萝拉
风在原地徒然地吹过，冷湿的气息拂过皮肤。
地下一片寂静。
在这毫无变化的空间里，塞蕾娜的时间从未中断，一直延续着。给人的感觉却只有一瞬间。
然而，在这时间与时间之间，存在着385年的岁月。
“······狂妄。”
塞蕾娜感到一丝愤怒和屈辱。这是性格使然，无法控制。
啪啦——
突然，一张纸引起了塞蕾娜的注意。脚下有一张纸条。
塞蕾娜用「念动」将其拾起。
[ 塞蕾娜教授：]
您好，我是芙萝拉。
现在，我认识的教授可能已经生气了，或许还在喃喃自语‘狂妄’吧？
“······.”
塞蕾娜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但没有任何动静。
再次读了一遍。笔迹显得有些用力。
[ 对不起，教授。但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这段时间只是‘时间’而已。魔力和空气都停滞不前，因此修炼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可以思考的、毫无意义的时间。
就像海浪拍打着海岸，只是反复循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呵呵。
嗯，我芙萝拉……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教授说。
关于未来发生了什么，以及未来的结局如何。
但将未来的知识传递到现在是极其困难的。尤其是教授的未来，即使耗尽我的全部魔力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与其传递那些无法完结的信息，不如只说一句话，
我想对教授说的话。]
“······?”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塞蕾娜翻到背面，但那里空无一物。
不知发生了什么，内容戛然而止。
这时，
“教授！”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略显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在塞蕾娜脑后响起。塞蕾娜把纸条塞进口袋，转身看向她。
“成功了吗？洛克拉伦废墟的清理？”
是芙萝拉。
她紧握拳头，急切地问道。
塞蕾娜点了点头。
“啊！”
“不过，整个洛克拉伦的废墟清理是未来的事。凯德赛特虽然解散了，但直到那一天，洛克拉伦的时间线仍会维持。”
洛克拉伦的废墟清理仍然是‘未来’的事。洛克拉伦本身会一直存在，直到芙萝拉成为大魔法师的那一天。
“那……那我呢？”
芙萝拉犹豫地问道。
塞蕾娜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未来的芙萝拉。
想象她独自一人度过385年的岁月。
塞蕾娜感到愤怒。
芙萝拉无视了塞蕾娜的能力与自尊，拒绝了塞蕾娜的意愿。这是一种极其狂妄的固执。
芙萝拉并不是那种能独自承受如此漫长时光的人。
“······.”
塞蕾娜向芙萝拉走去。她虽然退缩了一下，但并没有逃跑。
“呃！”
塞蕾娜用手按住她的头顶。
她的头很小，很轻。
“你的脑袋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装进去。”
“……什么意思？”
芙萝拉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疑惑。
“芙萝拉回到了未来。在那个未来，整个洛克拉伦已经被废弃，所以你们不会再见面。”
“······.”
她脸上露出一丝失落。
塞蕾娜默默地走出了地下室。
“嘿，塞蕾娜！你这个混蛋！”
在楼梯上遇到的罗杰里奥瞪着眼睛。
显然，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封印了。
“你背叛了我？！”
“跟我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当我们一起走上一楼大厅时，几乎所有的学会成员都已经聚集在那里。从封印中解脱出来的他们显得有些尴尬。
其中还包括学会会长洛克拉伦。他似乎有些困惑，无意识地摸着锁骨附近只剩下一条细链的项链。
“……啊，塞蕾娜教授！”
“塞蕾娜教授，是你解决的吗？”
“我，我一直相信你。”
学会的其他成员也纷纷围了过来。塞蕾娜对罗杰里奥点了点头。
“罗杰里奥，打开门。”
“好的。”
罗杰里奥解除了「硬化」。
轰隆隆——!
被封堵的学会出口露了出来，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
“哦……差不多四天没见到阳光了。塞蕾娜教授，误会你了，抱歉。”
罗杰里奥喃喃道，一些魔法师则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他们不知道‘某人’的牺牲，所以只能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啊。学会会长洛克拉伦。本次学会因不愉快的事件而暂停。”
这时，洛克拉伦用扩音魔法说道。
“大家请回酒店休息。明天办理退房手续。请大家回酒店好好休息……”
芙萝拉撅着嘴，用不满的眼神盯着洛克拉伦。
* * *
第二天。
由于魔力耗尽的影响，德兰特仍然有些虚弱，但已基本恢复。此外，学会的所有活动都被取消了。
学会会长洛克拉伦也表示将进行‘整顿’，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整顿？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就废弃整个学会？这样未来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芙萝拉的问题非常合理。
塞蕾娜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即使有证据，凯德赛特也是未来的威胁。浮游岛可能会反问，‘剩下的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吧？”
一个痴迷于魔法、知识和神秘的岛屿。
浮游岛的表面看起来极其理智和智慧，但其内部却无比顽固，冷酷无情。
“啊……”
“教授～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也行，拄着拐杖应该没问题。”
这是艾伦和德兰特的话。
塞蕾娜点点头，打开了客房的门。
对塞蕾娜来说，还有很多后续需要考虑的事情。首先是任务奖励获得的「高级特性目录」……
“教授，今天在这里的记忆，离开洛克拉伦后会忘记吗？”
在酒店电梯里，芙萝拉问道。
“这取决于精神力，但对你来说，可能会留下一些残影。虽然不会完全忘记，但具体细节可能记不清了。”
“······.”
芙萝拉略带失落地点点头。
叮——
电梯到达了一楼。
酒店大堂里有许多今天要离开洛克拉伦的人。他们向塞蕾娜打招呼，但塞蕾娜没有心情回应。
塞蕾娜直接走出酒店，沿着街道走去。
“对不起，助教。不重吗？”
“没关系~ 同一个团队嘛。”
德兰特行动不便，艾伦扶着他，两人交谈的声音。
“我居然这么没出息地昏倒了……没想到只说了一句话就会昏倒。”
“是吗？这确实有点奇怪。”
突然，他们的话激发了塞蕾娜的思考。
塞蕾娜感觉到大脑中某种火花的流动。
“教授！教授——！”
背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洛克拉伦挥着手走了过来。
芙萝拉一看到他就鼓起了腮帮子，抱起双臂。塞蕾娜也冷冷地盯着他。
“哈哈哈，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如先吃个晚宴再走吧。马上就好了。”
洛克拉伦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曾是凯德赛特的宿主。
“不需要。”
“啊~ 好的。不过，我还是想感谢你们。多亏了你们，学会才得以完整。”
“哼。完整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芙萝拉嘟囔道。洛克拉伦瞥了一眼她那不悦的表情，随即指了指身后的德兰特。
“哈哈。这位是第一次见吧？”
“之前提到的那个，只说了一句话就昏倒的魔法师。”
“啊~ 真遗憾。不过，您似乎真的很累吧？只说了一句话就昏倒了。”
“……非常抱歉。”
德兰特深深地低下了头，洛克拉伦苦笑着。
“……等一下。”
塞蕾娜的脑海中燃起了一丝火花。那微小的火苗瞬间化为一道闪电般燃烧起来。
“洛克拉伦。”
“是？”
“你曾说过，不可能只说一句话就昏倒。”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即使精神力再弱，也不可能只因为一句话……”
“然而，这家伙确实昏倒了。”
塞蕾娜指了指德兰特。德兰特一脸愧疚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嗯。当时他很累——”
“说说其他条件。”
“什么？其他条件吗？”
“如果这家伙真的昏倒了，问题可能不在他自己，而在那个‘对方魔法师’身上。”
“……这倒是。”
洛克拉伦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道。
“与其说是魔力的问题，不如说是精神力的差距吧？可能是与一个精神力极其强大的未来魔法师交谈过……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太累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
“原来如此。”
塞蕾娜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到洛克拉伦的那一刻。
那天。
一个穿着长袍的魔法师像行人一样从她们身边走过。
德兰特无意识地向那个人打了招呼。
然后……
[ 所以，与其传达一条无法结束的信息，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想对教授说的话 ]
芙萝拉的信突然中断了。
“教授？您怎么了？”
塞蕾娜想象着芙萝拉写信的情景。
她在小小的纸条上，一行行地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她斟酌着每一个句子，思考着自己的时间。
某个让她大吃一惊的事件发生了。
因为太过惊讶，她甚至无法完成这封信。
不，根本不需要完成。
因为……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是吗？”
所有人都看着塞蕾娜。
“那个傲慢的家伙……”
“谁？”
芙萝拉反问道。塞蕾娜用下巴指了指芙萝拉。机灵的艾伦强行拉着芙萝拉走了。
“芙萝拉小姐~ 我们先走了~”
“什么？为什么？啊，等等……”
塞蕾娜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芙萝拉。
塞蕾娜对洛克拉伦说道。
“洛克拉伦。不久的将来，把我叫来。”
洛克拉伦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啊~ 当然可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通常不允许重复邀请同一个人，但学会在12月还有一次——”
“不是这个意思。”
塞蕾娜打断了洛克拉伦的话，目光变得锐利。
“不要把我的名字写在邀请名单上。”
“……是吗？”
“我是说秘密地叫我。”
塞蕾娜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名单上。
这样才能瞒过芙萝拉。
“啊，这有点难办。根据洛克拉伦的规定——”
“现在还管那些规定干什么。因为你们，我们差点送命。”
塞蕾娜把手放在洛克拉伦的肩膀上。他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
“可，可能会有巨大的危险。这是为了教授。如果不在名单上，以后出入管理时——”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这么说的。”
塞蕾娜瞪着洛克拉伦的眼睛。他的瞳孔四处乱动，试图避开塞蕾娜的目光。
“咕噜——”
最终，吞下口水的洛克拉伦擦了擦满是冷汗的后颈。
“什，什么时候呢？”
“无论什么时候都行。”
塞蕾娜转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芙萝拉。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
“等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恰巧，阳光落在洛克拉伦的圆顶玻璃上，柔和地弯曲，如同微风一般。
“你只需要把门打开就行了。”
“……好，好的。明白了。不过为什么非要……”
塞蕾娜微笑着摇了摇头。
“理由之类的东西不需要问。”
德兰特遇到的那个穿长袍的行人。
能够仅凭一句话就让他昏迷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
“从一开始就是。”
塞蕾娜知道她是谁。
她是……
“注定会变成这样。”
……她是塞蕾娜·莱昂哈特。
* * *
……昨晚，塞蕾娜将被制成标本的芙萝拉的时间。
“好了！”
芙萝拉成功地拆解了凯德赛特。凯德赛特释放出巨大的‘时间能量’，遍布整个洛克拉伦，随后消失了。
“呼……”
现在她要做的很简单。
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只需熬过385年的岁月，即140，525天，或者3，372，600小时。
“……不过，有东西可以看，也算幸运了。”
芙萝拉看着被制成标本的塞蕾娜。
她的外表一如既往，丝毫未显老态。即使时间流转，岁月变迁，这种强迫症般的整洁与干净也将永恒不变。
“一会儿就来。”
芙萝拉观赏着他，然后快步走上地下室的楼梯。
经过[地下档案室]的罗杰里奥，以及熟睡的芙萝拉，她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呼。”
她检查了一遍那些被制成标本的人，轻轻叹了口气。确实一个都没有落下。
“啊，对了。”
原本打算检查二层和三层的芙萝拉，却突然转身再次回到了地下室。
“差点忘了这封信。还是在我精神饱满的时候写吧。”
她轻盈地回到地下室，站在正中央被制成标本的塞蕾娜面前。
芙萝拉看着她，拿出一张空白的纸条。
“让我看看……”
[ 致塞蕾娜教授。
您好，我是芙萝拉。]
她没有用笔，而是用魔法写字。这是她发明的一种碳素魔法，将“石墨”附着在纸条上。
[ 对不起，教授。但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而且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这里既没有魔法，也没有空气，因此不可能进行魔法学习或修炼。]
“噗。”
随着文字的继续，她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就是‘传递心意’的意思吗？
芙萝拉就这样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下每一个字。
[ ……所以，与其传达一条无法结束的信息，或者仅仅是一些事实，不如说一句话。
我想对教授说的话是]
──然而。
脚步声。
不知何时，芙萝拉的耳朵敏锐地竖了起来。
她睁大眼睛，抬起头来。
脚步声。
那是不应该存在的声音，是不应该出现的脚步声。
“······.”
芙萝拉的手停了下来。
难道还有没被制成标本的人？
根据出入记录，连德兰特都已经被确凿无疑地制成了标本，不是吗？
就在她背脊发凉，凝视着那里的时候。
“真可笑。”
“······!”
那声音在耳边回荡。
虽然熟悉，但却是不可能的声音。
“这么松懈……”
那人似乎知道她的惊讶，话语中带着嘲讽，黑暗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现身了。
“你还敢到处说自己是我的学生？”
芙萝拉只是呆呆地看着责备自己的那个人。
泪水已经涌上了眼眶，喉咙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那么愚蠢。”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称自己为大魔法师，还能骂她愚蠢的人。
就是她。
看着她脱下长袍，芙萝拉用手捂住了嘴。
“啊……”
是塞蕾娜。更准确地说，是未来的塞蕾娜。
她比现在的塞蕾娜多了一份温暖的微笑。
“你应该更相信我一些，不是吗？”
芙萝拉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就在那一瞬间，透明的泪水如彩虹般滑落。
“是啊。”
她用长袍的袖子擦去眼泪。
“我真是太……愚蠢了。”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塞蕾娜，含泪而笑。
塞蕾娜教授不喜欢看到哭泣的人，但在这一刻，芙萝拉无能为力。狂跳的心脏和汹涌的情感已经无法控制。
“应该更相信教授一些……”
……就在这时，
一张小小的纸条飘落下来。
以“致塞蕾娜教授”这样羞涩的句子开头的纸条。
“我真是太愚蠢了……”
芙萝拉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既然塞蕾娜在那里，既然她来了，就没有必要再说这些了。
“……对不起，教授。”
“还有，谢谢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