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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骑士大赛(3/6)
莉莉安回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或者说宦官佐朗递给她的神器上记录的画面。
制度的宅邸中,塞蕾娜手持酒杯,谈论着任务。在她的视野角落里,伽内沙的红发在摇曳。
她们互相交流的内容是······
─那个孩子,莱昂哈特家族的血统一滴都没有混进去······?
莉莉安回顾着那段时间,凝视着黑暗的场景。
伽内沙说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话,而塞蕾娜则像在回避她一样,默默地坐着。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画框外,夜空中吹来一阵风。窗帘轻轻飘动,淡淡的月光照在塞蕾娜身上。
她阴沉的脸上没有表情。
依然是一张毫无内心波动的脸。
─教授您之前不是已经委托过我们了吗?您和您妹妹的······生物学上的区别。
莉莉安的心脏在那一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重新跳动起来。那心跳仿佛要穿透全身。
她们的对话,这幅画面中的情景,渐渐痛苦地被理解了。
─······.
塞蕾娜依然沉默不语。
如果能说些什么就好了。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思。
“啊······。”
然而,莉莉安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塞蕾娜那样平静。她的思绪无法连贯,总是断断续续。
她的腿在颤抖,头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三个月前我不是已经让手下告诉你们了吗?
莉莉安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翻腾。
她不想知道,也难以接受的旋涡。其中包含了她童年时的所有身影,母亲的脸庞,父亲的声音。
“生物学上的区别。”
莉莉安茫然地喃喃自语。这句话否定了她作为莱昂哈特的身份,否定了她的过去。
尽管她感到极度混乱,但她的逻辑本能地运作着。
她之所以受魔气影响的原因,也就是说,为什么她的喉咙仍然刺痛,肺部仍然发热······
因为她不是莱昂哈特。
“······.”
莉莉安感到这个世界正在远离她。
她的耳朵发麻,脚下的地面在摇晃。
危险的脚下仿佛随时都会塌陷,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
─······是的。
塞蕾娜开口了。
莉莉安瞬间回到了现实,颤抖着呼吸,注视着塞蕾娜。
─即使如此······
直到这一刻,莉莉安还能坚持住。
她的毒舌,她放弃自我,只为家族和荣耀而活的日子,支撑着她站稳脚跟。
······但是。
─莉莉安依然是莉莉安。
塞蕾娜的那句话。干涸得几乎破碎,但微微颤抖的声音。
没有任何理由的理由。
“啊······?”
仅仅这一句话的回响,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
足以冲破情感的堤坝。
“······这就是。”
莉莉安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倾斜。
难以支撑的四肢随意地滑落。
‘莉莉安依然是莉莉安。’
塞蕾娜干涸的声音。
其上叠加的,另一道温暖的声音。
‘就像她依然是莉莉安一样······我也依然是我自己。’
塞蕾娜无意识中,对自己坦诚的话语。
这一切如同湖面上的涟漪。
唤醒了莉莉安心中的某些记忆。
······帝国西部哈德卡因附近的德法勒姆森林。
那天,她陪同教堂委托的‘魔气净化任务’。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在返回的车上,她大声抗议。
‘吵死了。’
塞蕾娜一如既往地冷冷斥责。
‘反正我们也没有走到最后!不会有危险的!’
‘你是累赘。’
莉莉安仔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重温那些争执的话语。
‘我也是莱昂哈特!如果是恶魔敌人,我完全可以发挥作用!’
‘不要胡闹。负责人不会冲在前面。’
她自豪地宣称自己也是莱昂哈特······
‘而且,如果你将来参与战场,所有的约定都将作废。’
塞蕾娜以此威胁。
‘你打算一直像个孩子吗?要符合你的身份行事。’
不,那不是威胁。
‘展现出应有的气质和风度。’
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知道自己没有莱昂哈特血脉······
莉莉安的记忆再次转移。
耳边回荡着塞蕾娜的声音。
那是佐朗的神器中塞蕾娜所说的话。
‘如果莉莉安做出愚蠢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无需我多言。’
得知自己不是莱昂哈特,不是亲生子女后,可能会做出的‘愚蠢行为’。
莉莉安终于明白了塞蕾娜的意思。
─何必······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莉莉安茫然地站起来,再次看向画框。
伽内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塞蕾娜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
她凝视着酒杯,低声说道。
─那本是不需要知道的事实。
莉莉安咬紧牙关,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泪水。
“······为什么。”
她只是喃喃自语,靠在画框上。
“这本是不需要知道的事实······?”
莉莉安依然是莉莉安,她说的那句话。
血缘和血脉,从一开始对她来说就无关紧要吗?
莉莉安低下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
“为什么······。”
原因是什么?
塞蕾娜这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程度······
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仅仅因为她是妹妹······
笃——
就在那一瞬间,传来了声响。
真正的塞蕾娜回来了。
“······!”
莉莉安急忙将钥匙插入画框。这段记忆不能让塞蕾娜看到。
咔嚓!
莉莉安勉强控制住颤抖的手,用力扭动——整个画框都塌陷了。
咚咚。
随后,莉莉安僵立在走廊中央。
咚咚。
黑暗的另一端,塞蕾娜正走过来。
“莉莉安。”
塞蕾娜叫出了名字。
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无限冰冷。
“关于你偷了我的日记本,以后再问吧。”
然而,莉莉安并不害怕。
因为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现在,先······?”
啪—
走近的塞蕾娜。莉莉安把额头撞在她的胸上。
啪— 咚— 咚—
像啄木鸟一样敲了几下。
皱着眉头的塞蕾娜说道。
“你在干什么?”
“······.”
莉莉安斜着眼睛抬头瞪着她。仿佛误解了莉莉安的眼神,塞蕾娜用严厉的声音训斥道。
“低下头。”
“······.”
莉莉安什么也说不出,而她依然装作不知道。
也许她会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
塞蕾娜说这是‘不需要知道的事实’。
尽管如此,莉莉安还没有完全理解她心中的那些低语。也许很长一段时间莉莉安都不会明白。
──但是。
有些时刻,心情比事实更重要。
想想看,那一刻就是现在……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才是正确的选择。
莉莉安颤抖着嘴唇,勉强动了动。
“……得去找家臣。”
塞蕾娜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递给她三本笔记本。每本笔记本上都写着家臣的名字。
“看了就能轻松找到。”
“……嗯。”
莉莉安翻阅着笔记本,分辨他们的记忆。塞蕾娜跟在她身后,沿着走廊行走。
“为什么跟着我?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记忆吗?”
“······.”
“……哼。”
莉莉安嘟着嘴,与塞蕾娜一起出发寻找家臣。
虽然胸中仿佛要炸开一般疼痛,虽然头脑中似乎还残留着迷雾般的混乱,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向了塞蕾娜。
“······.”
莉莉安与塞蕾娜并肩而行,觉得现在能理解她已经是一种幸运。
当然,那种仿佛要飞起来的感觉绝对不是真的。无论是塞蕾娜还是自己,都不可能瞬间变得如此亲密无间,性格上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相反,她认为这才是开始。
有许多需要了解的事情,也有许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塞蕾娜。
就像她看自己的方式一样,就像她接受自己一样……
自己也需要成为配得上这份心意的存在。
为了能够帮助她。
突然,莉莉安开口说道。
“喂。”
“······.”
瞬间,塞蕾娜停下了脚步。她几乎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莉莉安,但紧接着听到的话……
“塞蕾娜姐姐。”
塞蕾娜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皱起眉头,回应道。
“……难道你被雷劈了?”
“噗哈哈。”
莉莉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塞蕾娜则摇了摇头。
“走吧。快点找到他们。”
“······.”
对话很快中断了。两人之间熟悉的尴尬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其实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她们并不是亲近的兄妹,一起聊天的话题也不可能那么多。
只是……
笃笃。
哒哒。
走廊里回荡着不同的脚步声。
塞蕾娜和莉莉安。
两人依旧如往昔一般。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并肩而行。
* * *
帝国大学的魔塔,第77层。
“······?”
从日记本中归来后,塞蕾娜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那是留给芙萝拉的纸条,内容是:‘对外部人解释说正在研究中,如果四天内没有回来,就请求支援。以防万一,带着这张纸条。’这是一张「传书纸」。
──「传书纸」──
◆ 信息
:原本是一张普通的纸,但由于「米达斯之手」的作用,被赋予了特殊的传递功能。
◆ 类别
:纸
◆ 特殊效果
:中级传书纸功能。
[ 米达斯之手 : 3级 ]
────────
可以将这张传书纸与其他纸张通过魔力连接,只要在传书纸上写下内容,其他纸张上也会出现相同的内容。
所以这就是「传书纸」……
“这个笨蛋竟然把它放在书桌上就走了。”
塞蕾娜回想起芙萝拉那圆润的脸庞,摇了摇头。
塞蕾娜把书桌上的日记本放进口袋,走出了办公室。
叮—!
恰巧,走廊里的电梯到了。
“咦?您回来了?”
里面,芙萝拉正吸着一杯奶昔。德兰特和艾伦也在,每个人的怀里都装满了食物。
“教授,您好!您回来了!”
“······.”
“教授,时间还没到吧?”
芙萝拉指了指走廊上的钟表,然后低声嘀咕道:‘已经过去了52个小时左右’,接着又抬头看着她。
“本来打算再过20个小时左右再联系您。我已经告诉艾尔薇拉骑士了,就说您正在实验室里专心研究。”
“······.”
看来芙萝拉还是尽力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
塞蕾娜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递给塞蕾娜那杯奶昔。
“……您要喝吗?是用牛奶做的,味道很特别。”
“不用了。”
“好的~ 那我先走了。我还有很多研究要做。”
芙萝拉慢悠悠地走回了[助教实验室],一边继续吸着奶昔。
“教授~ 对了,您去哪儿了?今天开始就是开学庆典了!”
“来了很多名人。”
艾伦的话得到了德兰特的附和。
“开学庆典?”
“是的!有很多好看的节目~”
塞蕾娜望向魔塔的窗外,确实,庆典正在进行中。一些气球像飞艇一样在空中飘来飘去。
“对了,教授!”
艾伦嘴里叼着一根热狗,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
“给您。”
接过一看,是‘选课申请者名单’。
“这次高级课程的申请者非常多!”
“是吗。”
“是的!”
这份文件是用浮游岛制造的特殊纸张制作的。就像平板电脑一样,一张纸上可以容纳数百页的内容,是一项先进的技术。
“……嗯?”
塞蕾娜扫了一眼名单,皱起了眉头。克雷托大将军的名字她认识,但……
“有只猫。”
红色毛发的曼基康。真的,纸上记录了这只红色毛发曼基康的照片、年龄和历史。
这简直就是猫的简历。
“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这是王室委托的。听说猫也会魔法?”
“猫会说话吗?”
“是的,很神奇吧?”
“哦……”
“······.”
艾伦和德兰特的对话塞蕾娜只听了一耳朵,便迅速翻阅着名单。浮游岛上亲自挑选的魔法师、魔塔所属的魔法师,以及魔塔的教授等等……
塞蕾娜先把文件放进了公文包。
“艾尔薇拉在哪里?”
塞蕾娜已经四天没见她了,她应该会担心吧。
艾伦和德兰特嘿嘿一笑,说道:
“大概在观看骑士大赛吧~”
“骑士大赛?”
“是的~就在大学中央的吉普雷姆大厅!”
* * *
骑士大赛。
字面意思就是骑士之间的比赛。
不仅是帝国,也是大陆上最著名、最有前途、最热门的体育项目之一。目前,‘帝国罗伊特联赛’是骑士大赛中最庞大的赛事。
“哦……”
艾尔薇拉坐在骑士席上,等待着骑士大赛的开始。
今天开学庆典的骑士大赛实际上是‘罗伊特联赛’的一个特别赛事。因此,参赛的骑士阵容非常豪华。
“嘿!艾尔薇拉~好久不见?”
“啊,高赫尔。你好。”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过来。无畏骑士高赫尔、骑士法林、弓箭手塞米、前辈格温等等……
他们依然活跃在王室骑士团或其他帝国骑士团中,与艾尔薇拉亲切地打招呼。
格温狡黠地笑道:
“艾尔薇拉,最近气色不错啊~”
“啊,是吗?”
“塞蕾娜是不是在专心研究?听说她最近都不回家了。”
“嗯……”
艾尔薇拉刚回答完这句话,
“没有我在,你很开心吧。”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来。艾尔薇拉和其他骑士们吓了一跳,纷纷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塞蕾娜。
穿着正装的塞蕾娜微微侧头,扫视着艾尔薇拉的同学。艾尔薇拉旁边的一位骑士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塞蕾娜坐了下来。
艾尔薇拉赶紧纠正道:
“不是的,我不是说没有你在就开心,而是不用分心保护我——”
“行了。”
“但是——”
“哦哦哦—!”
这时,整个大厅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不仅骑士席上的骑士们,连普通观众也纷纷望向声音的主人。
“塞蕾娜和艾尔薇拉坐在一起啊?”
赛伊特·加尔文。
他今天似乎要参加特别赛事,穿着盔甲。
─赛伊特大人驾到!
几乎所有的骑士都立刻站了起来,行礼。他们低头鞠躬,手放在胸前,这是骑士特有的礼仪。
赛伊特哈哈大笑,示意大家坐下。骑士们这才重新落座。赛伊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地位可见一斑。
“塞蕾娜,没想到你对骑士大赛也有兴趣……”
赛伊特一边放松身体的肌肉,一边说道。
宽阔如海的肩膀,粗壮的脖子,充满核心肌群的腰部。
这位身高达2米10厘米的骑士,身体足以容纳三个成年男子。
“呵呵呵。既然来了,就好好看吧。”
赛伊特大声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容与平时截然不同。
即将来临的战斗让他兴奋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压倒性的气势。
他正是边境伯爵,却获得了‘王’这一称号的最强骑士。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武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冬之王赛伊特。
“……是。”
塞蕾娜只是来找艾尔薇拉的。
“我会好好看的。”
“哈哈哈。好。期待吧。”
看来塞蕾娜自己也成了这场精彩表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