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沙林城之花
乔治大口喘着气,鲜血顺着他焦黑的手甲滴落,他如一头陷入困境的野兽,伤痕累累,充满愤怒。一手扛着的巨剑,坐在一辆黑色马车里,马车的马没有头,被他砍下逼停。
周围人群惶恐不安。
“快跑!是圣堂的走狗!”
“救命呀!”
“他们来烧人了!”
街道上,平民们见到乔治,皆恐惧地四处逃跑。在木台上,推销自己奴隶的商人,吓得骑上骡子,扯着几个值钱的奴隶就跑。
身后,张伯伦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向乔治。
乔治大口喘着气,扭过头,看向马车里被吓坏的乘客。一位个子瘦小,带着圆框眼镜,脸上有雀斑,穿长袍的女人。她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你是不是一位学徒,正带订制好的魔法物品?”
这是他第八次开口,也是他拦的第八辆马车。
乔治不得不承认,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魔力枯竭,盔甲破损,是根本无法突破士兵围成的封锁线,去救姬玛。他试过,只得到了一身的零碎伤口。张伯伦亲自坐镇,告诉他:
‘我亲眼看到,你的魅魔早就送到大善主布兰西那儿,你晚了。不过,你倒是可以早点和我的士兵陪葬。’
是实话。
乔治根本不可能杀到大善主府邸那。他违背自己的诺言,没有保护好姬玛,心里充满自责,痛苦更甚于伤口。
只想拼尽最后力量,弥补一下。
女学徒说:
“别烧我,我..我就只有一位奴隶,打杂的,我对她——”
“闭嘴。”乔治说,“我问的是,有没有!”
“有,有。我真的是好人——”
“在哪?拿出来?”
女学徒被吓得语无伦次:“我..我..拿什么?”
乔治头疼了起来,他最讨厌这种女人。
这时候,马车车壁忽然破出一个洞,一三指粗的弩箭,擦过乔治的脸,贯穿了马车。
是沙林城布置的巨弩。
“放松,我付了钱,我是客户,现在我拿我自己的东西,请拿给我,谢谢。”乔治伸出手,女学徒却放声尖叫起来,大喊着:“救命!他要烧了我!”
外面,空空的石板街道上,士兵们列阵,已经前后包围了马车。房顶上,一布置好的巨弩对准马车,那是需要三位壮汉操作的巨弩,两位壮汉用力扳动绞盘上弦。
张伯伦面无表情,骑在战马上,独眼盯着马车。女人的尖叫声,清晰可闻。
“勇者乔治临死前要爽一发?”张伯伦旁边的亲兵,打趣道。
“不,这是他找到的第八辆马车,他在找一件对他很重要的魔法物品。”张伯伦说,“叫巨弩手快点,把他射穿,别管里面有谁,否则要他逃了就不好。”
“我们要不要让兄弟们上去,反正他要死了。”
“能少死人,就少死人。”
嗖!
巨弩射出一支弩箭,打破了车壁,恰好击中的乔治的胸口上的一坑洼处。插在他肋下,这还是他有意侧过身,用盔甲最厚的地方,对准弩箭方向的结果。
他终于从吓得语无伦次的女学徒身上,找到银色的手镯,鲜血顺着手甲落在银色金属手镯上。
乔治忍着痛,对又哭又喊的女学徒说:
“你快走!”
女学徒只是慌乱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她抓紧自己头发,瞪大了眼睛,看着弩箭。
巨弩射出的弩箭,太长,把乔治固定在马车上。
乔治咬紧牙,忍着痛,抬起手,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传送卷轴。
这时。
“嘭!”的一声。
一颗火球击中了马车。木片四飞,火焰席卷了马车,整个马车熊熊燃烧。
身披重甲的乔治,只受了点烧伤,似乎一层无形的盔甲,隔绝了大部分火焰。被火焰灼烧虽然痛苦,但达不到致命的程度。乔治在灼人火焰中,保持着专注,火舌舔舐着他盔甲,烟雾钻进他鼻孔中。
乔治成功保持专注,引导着传送卷轴中的魔力,嘴中缓缓吐出咒语。
不过,女学徒就没那么幸运,她长长的头发烧了起来,仰头发出无比刺耳的尖叫声,这才终于站起来,向车门口跑去。
一道人影出现在马车前,一盾牌推开碍事的女学徒。正是张伯伦,谨慎的他选择独自前来查看。
乔治的施法接近尾声。
张伯伦举起赤炎长剑,刺向乔治,同时战吼:
“死!”
他试图干扰到乔治,以他经验,没人能在逼近的剑锋与火焰中,保持冷静施法。
乔治口中咒语咬字清晰,没半点走音,就坐在马车上,直面张伯伦的长剑。
不过,张伯伦速度更快,一剑刺中他的腋下,那是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他用尽全身力气,灼热的剑尖刺穿锁子甲,撕开了皮肤,正要捅进去时。
一股力量,握住了他剑刃,剑刃不能再前进半分。
张伯伦一惊,立即拔出剑,但还没等他出第二剑时。乔治浑身闪耀着蓝光,身影消失在蓝光之中。
铁灰色面甲后,张伯伦的独眼中充满敬佩。
即使对方是杀死自己多位士兵,还把他们尸体喂给绿龙的敌人。但,他不得不承认,乔治是他见过最像战士的战士。
“不愧是勇者。”
张伯伦低语一句,转过身,跳下马车。
“长官!没事吧。”
士兵们涌了上来。
“让他逃了。”张伯伦说,又重复道:“不愧是勇者,我不如他。”
女学徒在路边打滚,身上冒着青烟。
“那她怎么办?”亲兵小声低语一句。
“回头和那几个诗人说,就说圣堂最虔诚的勇者,逃跑时,半路看见一位女法师,放弃逃跑,转而要把她烧死在马车里,说是什么正义审判。”张伯伦淡淡说,“现在,我们全力救助这不幸的女人。”
骑马的亲兵一笑。那些吟游诗人,知道怎么加工出大家都喜欢的“真相”。
他转过头,喊道:“圣堂走狗要烧女法师,大家快把她抬到医生那。兄弟们都亲眼看到了吧,是乔治那混球烧的。”
“看到了!”
士兵们异口同声喊道。
沙林城荒野外。
一阵蓝光一闪而过。
乔治的身影出现在蓝光中,他大口喘着气,抓紧了手掌的银色手镯,又摸了摸背上的剑匣,确定都在后。才松口气,站起来,一手紧抓插在胸口的弩箭,半是恼怒,半是自我惩罚,用力拔出弩箭。
血流了出来。乔治脱下变形的胸甲,从怀里,贴心的地方拿出一块菱形的护身符,护身符中心有一焦黑的凹痕。一股暖流从护身符中流了出来。乔治的伤口结疤,不再流血。
“谢谢你,珍娜。”
乔治自言自语。他抬起头,见到初升的太阳,确定方向后,深深地看向沙林城的方向,蔚蓝的眼睛射出毫不动摇的目光。
…
…
沙林城中心,贵族区。
贵族区建立在一片高地上,而大善主的府邸,则建在贵族区最高的地方。大善主的府邸宽阔的白理石阳台,对着沙林城最美好的地方。白石堆砌的港口,一主河道从港口流入城中,道道防波堤驯服了海水。
主河道上,川流不息的各式小舟为整座沙林城注入了活力。
姬玛被两位高壮的女人,一左一右拖在地毯上。旁边,大佬富丽斯满脸笑容,一脸得意,跟在一旁。
老女仆推开了通往阳台浅黄色的门。
姬玛被拖过门槛,见到熟悉的大理石阳台,她望向远方。见到翠绿的园林蔓延向港口,她目光掠过白色的白沙区,落在从港口而出的繁荣主河道上。
很熟悉,这不就是死拉皮条,接见客人规格最高的地方吗?
姬玛以前每次来沙林城,大善主都在这接待她。这阳台是给最尊贵客人准备的信息,还是自己“偶然”从其他人嘴中听到。
第一次以准女奴身份来到这,姬玛有种奇怪的感觉。
两位老三八一左一右,目不斜视,看好姬玛。手抓得紧紧的,似乎只要一不留神,姬玛就会变成流水,从手里溜走,飞上天空。
好吧,她是有一对小翅膀。不过,完全不能飞。
姬玛观察了下四周。阳台空荡荡,红色地毯上,只有一琉璃圆桌,上面放着一具木桶,约有一尺高,半尺宽,颜色泛白,散发着清香,旁边立着银杯。圆桌旁,放着两靠背扶椅,扶椅奢华舒适,垫着红色天鹅绒。
大善主布兰西坐在其中一扶椅上,背对着两人。
富丽斯看见两银杯,两扶椅,脸色激动起来,脸皮一阵发红,把腰弯得更低。
“主人,富丽斯带来了女孩。”
老女仆走到大善主布兰西旁边,弯腰轻声说道。
大善主布兰西站起来,与姬玛上次看到的相比,他容貌老了不少。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眼袋厚重,鬓发染白,终于有了点中老年人的样子。
这段时间,繁重的政务以及女儿,啊不,心爱妻子的死去,都给这位沙林城的主人,带来太多打击。
但看到姬玛时,布兰西眼色一亮,肩膀上的重担被人取下,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大佬富丽斯察言观色,兴奋地忍不住把双手放到身后,搓了搓手。
布兰西说:“是你,沙林城最美的花朵。当时我看到你时,我就应该想到,拥有如此能撩动男人美貌的女人,不可能是凡人”
“沙林城之花?”姬玛说,“意思是,你要拿我去拍卖?”
大善主布兰西有些惊讶,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呵。看起来,你准备的沙林城之花嗝屁了。”姬玛嘴角勾起笑容,“不过是给魔王基玛拉皮条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你要干什么。”
大善主布兰西眼色微动。姬玛的话,恰好戳中他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