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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银篦头
“这位公子，你家可爱妹妹可是瞧着我的糖人许久了，怎么样，给她买一串吧？一串十文，不贵不贵…”
这祭祀仙神，背靠星月阁的凡城还真有些不凡，洛河自问这一身黑袍狐面的打扮哪怕在修仙界看起来也不像好人，在这里倒是几乎无人芥蒂。
夜色如水，却流不进这载歌载舞的街道。
提着篦子的糖贩找准时机凑了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你有没有眼力见，谁和这丧星是兄妹啊？”
可还未等他说完，一旁女孩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小贩一愣，不断看着这两人…那戴着面具的怪人也没回应，合着这位小妹妹才是主子。
唉哟，真是看走了眼。
“小姐莫恼，莫恼，是我上了年纪眼拙了，哈哈…”
皱着眉头的女孩瞥了一眼洛河，见他眼神略显两分无奈这才舒展开来，随后又端起架子，努着嘴问道：
“你这糖人，能现画吗？”
“那是自然，别的不敢说，我这门手艺啊，可是练就了好几十年，整个耕阳城里，都找不出比我更…”
“行了行了少废话。”
女孩不耐地打断了他，随后指了指洛河的脸。
“照着他这白狐面具，给我画一个。”
“…”
“啊这，小姐，我一般画的都是人像…”
“画不了？”
“能，肯定能。”
在女孩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表情下，小贩额前流了两滴汗，一边在心里暗道晦气一边手上画了起来。
女孩向洛河递去了一个嘲讽得意的眼神，背着手直接哼起了歌。
不过一会，一个黄灿灿的狐狸糖画递到了女孩手里。
“你，付钱。”
“…”
“看我作甚，你难道要我付？”
我没钱啊。
洛河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她故意刁难自己呢，谁没事在身上揣着凡间的货币。
取出一枚灵石递到小贩的手上，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两人消失在人群中，顺流而下。
…
“你盯着我干嘛？”
女孩终究没抵挡住洛河幽幽的眼神，放下手中舔了一半的糖画，不满地瞪着洛河。
“你当我们魔宗里就过的是什么逍遥日子不成，天天提心吊胆哪有一天是舒坦的。”
“逛个神祭吃个糖画算什么，跑到凡间隐姓埋名结婚生子的魔修都大有人在呢！”
女孩似是想起了面前这位平日里都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神色顿了顿，随后还是恢复了那副没好脸的模样。
“哼…同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也是个不会开口讲话的闷葫芦，媚眼做给瞎子看，呸呸呸。”
说到一半，她忽然灵机一动，提着签子将画出来的面具挡在自己面前。
少女的眼眸从糖画的空隙中露了出来，让洛河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若是能让我看看你面具下的样子，我便带你回去见我家小姐，如何？”
“想来，你来找她也是有不得不找她的理由了。”
“…”
洛河对自己这副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意思。
变成这样非他所愿，更非他所过，他没理由为此介怀，只是不想因为那骇人的尊容引来关注而已。
如果满足她的好奇心就可以的话，洛河倒也没那么介意。
洛河的手久违地搭在了面具前面的卡扣上，手指下传来的，是他那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皮肤的粗糙之感。
想看，就给她看吧。
少女不由自主地屏了一息，但洛河的手，却停了下来。
“…？”
没有理会面前少女不解的目光，洛河的瞳孔有一刹那变得金黄，视线如同洞穿一般射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他曾经修炼过能内视神魂的瞳术的痕迹，就在方才他打算揭开面具的那个瞬间。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幽深而直击他灵魂的注视，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是此时依旧被抬着巡街的，君皇娘娘的神像。
但掠过神像之后，洛河目视灵魂，在万千人的模糊灵魂中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男身，女魂。
是那个自称沈淮的人。
她似乎感受到了洛河的视线。
在洛河的灵视中，她施施然地回过了头，隔着人山人海，两人灵魂相望。
洛河只能勉强看清她清瘦诡邪的面部轮廓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后，转瞬即逝。
“…”
“喂，你刚才在看什么？”
洛河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摇了摇头。
“…你想请我家小姐帮忙的话，那就至少不要瞒着我家小姐。”
“哪怕你自以为是为她好，她也不高兴。”
少女收起了调笑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眼神一动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种感觉好讨厌。
见她是这般态度，洛河也不多纠结了，立即向那个方向走去。
而方才他所看见，沈淮那仿佛从幽冥中投来的寂灭眼神…一时间竟在他的心中萦绕不去。
…
“你没钱？没钱你还过来吃？”
摊主看着面前这吃了自己十多碗冰酪然后说自己没钱的年轻人，气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家伙，穿得和长得都一副仙气飘飘人模狗样的，结果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
“这位公子，你还是不要和我开玩笑了，你瞧瞧你这穿金戴玉的，总不至于和我一个平头百姓赖账的吧？”
“哈哈…”
听见摊主这么说，沈淮坐在那里笑了两声，虽他长得是一副仙姿斐然的英俊模样，可不知为何，摊主只觉得这笑声阴柔得有些发媚。
“您先别急，坐在这等一会，马上就会有人来替我付钱的。”
“你来之前我就说吃一碗给一碗的钱，你这都吃了十几碗了，我年迈体衰的跑不动，不看着你你直接跑路了怎么办？！”
“哎呀，说一说话，人就来了。”
在人群中，她锁定到了他。
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她的笑容更甚了几分。
于是沈淮站起身来，对着那边大声喊道：
“洛河兄，你来的正好，没想到升仙试后还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啊！”
“升，升仙试？”
这些凡人也不乏听说过这个的存在，见沈淮一身出尘模样，还说出了这个词…一时间都把他当作了来人间寻乐的修士，议论声一时间竟是低不可闻。
“我吃了这家店主人一些东西，又没带钱，洛河兄可愿为我垫付一二？”
穿过人群，黑衣狐面的洛河直直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