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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焦黑之火
“啊……那个……”
心脏狂跳，精神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那些该死的同伴们早已消失无踪。
芙萝拉也想悄悄往后退。
“让开。”
然而，这句话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凭什么我要让开？
芙萝拉咬紧嘴唇，抬起头。然后，她举起手中的纸。
“……教授！”
原本打算单手递上，结果却恭敬地用双手举了起来。真是丢脸。
“……教授……”
塞蕾娜依然用冷冰冰的眼神俯视着她。
芙萝拉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颤抖。同时，她下定决心。总有一天，她要用自己的力量折服这傲慢的目光……
“我们打算成立一个社团。为此，我们需要一位指导教授的签名。”
尽管对方毫无反应，芙萝拉还是坚定地继续说道。
“……我绝对不会打扰您。只是其他教授都不太喜欢平民社团，所以只要签个名……”
芙萝拉说到这里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她伸直的双臂微微颤抖着。塞蕾娜那不可捉摸的威压仿佛要将她碾碎。
──然而。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塞蕾娜接过了芙萝拉递上的纸。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纸拿了过去。
“……哦。”
芙萝拉倒抽了一口气。
塞蕾娜正在阅读那份计划书。
她紧张极了，生怕塞蕾娜会突然怒喝一声：“你竟敢爬到我面前来！”然后把纸撕得粉碎。
耳边甚至响起了“嘶啦——”的幻听。
然而，塞蕾娜从怀里掏出了钢笔。
她更加紧张了，生怕塞蕾娜会冷笑道：“你期待了吗？竟敢是平民——”然后用钢笔将纸撕得粉碎。
然而，塞蕾娜却用钢笔签了名。
她依然紧张，生怕她会得意洋洋地说：“你没想到我会这样吧——”然后把签了名的纸撕得粉碎。
然而，塞蕾娜并没有这样做。
她只是将完整的纸还给了芙萝拉。
“详细内容以后再写好送到我的办公室。”
“……什么？”
说完，塞蕾娜从她身边走过。
在她愣神的瞬间，她的气息渐渐淡去。
“······.”
芙萝拉呆呆地站着，望着手中的“社团创建计划书”。
上面有签名。
塞蕾娜的签名。
……不能掉以轻心。
说不定她施了什么魔法，等时间一到就会自动撕毁。
然而，即使塞蕾娜越走越远，最终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不见，纸张依然完好无损。
“哇，哇，哇哇哇！哇！太棒了！”
那些一直躲着的同伙们终于出现了。
“哇，真的拿到了签名……芙萝拉，你的胆子真大。”
“看看！我说得对吧？对那位教授来说，贵族和平民都一样，都是被无视的对象！”
虽然大家都笑着闹成一团，但芙萝拉的心情却并不好。
糟糕透了。
她又一次——当然不是有意的——渴望得到同情。
愤怒涌上心头，全身都燃烧了起来。
芙萝拉想问塞蕾娜。
为什么总是对我如此宽容。
你对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和怜悯根本不需要。反而只会让我觉得可笑。那些私人的感情，你自己摆脱不就行了。
不，如果你真心感到抱歉，为什么不向全世界承认你的错误，向我父亲道歉……
“芙萝拉，你也加入吧？”
茱莉亚没心没肺地问道。芙萝拉握紧拳头，转身瞪着她。
“不加。还有你，再敢这么推我一次，看我不狠狠教训你。”
虽然她冷冷地推开，但茱莉亚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别处。
“啊，不是的。加入有什么关系。芙萝拉，多亏了你才创建了这个社团，你来做部长吧！”
“真是疯了。”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芙萝拉气得肩膀直抖。
“喂，我明明说过我不去——”
然而。
“对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大出血！你们想去我的店吗？爸爸刚从洛亚霍克捕到了一头野猪。”
“······.”
洛亚霍克野猪。
芙萝拉从未尝过这种猪肉。其实，即使不是芙萝拉，这种猪肉也极为罕见。
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高级猪肉。这些猪只吃尤夫兰的香菜叶长大，比芙萝拉还幸运。肉质鲜嫩多汁，一咬下去，肉汁立刻喷涌而出，其口感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肉类都要柔软……
“……芙萝拉！你也去吧？！”
“不去。我不去。”
芙萝拉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嘟起嘴唇假装生气，茱莉亚则合掌低头恳求。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也是一时慌张才那样说的。别这样，我们一起去一次吧。”
芙萝拉对她的道歉感到感激。
“……好吧，不过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当然不会啦~走吧走吧~”
“我觉得你们的活动很有意义，所以我特意——”
“知道啦知道啦。走吧走吧~”
茱莉亚挽着芙萝拉的胳膊，一起走了起来。
就这样，芙萝拉假装被拖着来到了茱莉亚的餐厅[天蓬嗅艳]。
不仅招牌，连内部也散发着高级气息的那家餐厅，真是美味极了，美味极了，美味极了。
尤其是洛亚霍克野猪的那令人陶醉的味道……简直让人想一辈子都留在口中。
***
4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莱昂哈特大宅的别馆。
那里完全改建成了运动场和训练室，阳光几乎照不进去。塞蕾娜用手拨开湿漉漉的长发。
剧烈运动后，镜子里映出的全身早已汗流浃背。
如果是以前的塞蕾娜，根本不会在意，但因为性格的变化，感觉就像有虫子爬满了全身。
啪─！
塞蕾娜使用了基础魔法中的通用系魔法。由于只需要三划，只需弹动手指就能施展。
这魔法名叫‘清洁术’，能将全身的汗水和尘土吸到空中并清除，是淋浴前的临时措施。
用它大致擦干净身体后，塞蕾娜看了看手表。
上午6点。
既然凌晨4点就起床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大约两个小时。每天清晨开始锻炼已经持续了大约5天。
塞蕾娜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
锻炼的效果非常明显。全身的肌肉既实用又完美，既不过大也不笨重，几乎与雕塑上的肌肉无异。
这全靠「铁人」的功劳。无论什么运动都不觉得困难，即使有肌肉酸痛也能迅速恢复。
如果这样坚持一两个月，单凭纯粹的运动能力，就能轻松超越那些著名的NFL和NBA运动员。
“接下来的例行训练是……”
‘胜利之剑’。
塞蕾娜从铁匠铺取回了之前委托制作的宝物。不过数量并非只有一把，而是相当多。确切地说，有二十把。
材料是木钢铁。它继承了木材的颜色和重量，但比钢铁还要坚硬，是最顶级的金属。
用这种材料制作的武器，简单来说就是‘锋利的八面体’。
这把武器的大小只有塞蕾娜手臂的一半，形状类似飞镖，但没有手柄，两侧都是刀刃，即左右对称。
这武器的每一面都锋利无比，每一个点都尖锐异常，用念力操控起来非常高效。
无论是刺击、切割、穿透还是发射，所有攻击都得心应手，必要时还可以变成盾牌用于防御。
总之，这是一把类似于飞镖的武器，在塞蕾娜买到雪化石之前会一直使用它。当然，塞蕾娜也打算将雪化石加工成类似的形态。
“浮现吧。”
随着这一句话，二十把飞镖腾空而起。
呼呼呼呼呼······.
多把飞镖迅速升空，但它们互相碰撞，乱作一团。
锵—！锵—！叮—！哐—！
屋顶和柱子都被撞碎了。塞蕾娜急忙将数量减少到十把。
果然，塞蕾娜还不是很熟练。而且，这种名为目钢铁的金属本身也太高级了。
塞蕾娜将十把飞镖中的五把向右斜上方飘去，剩下的五把则向左斜上方飘去。十把飞镖仿佛在空中搭建积木塔一般横穿空间。
减少数量后，动作确实精细了一些······塞蕾娜以为。
但当塞蕾娜加快速度时，叮—！两把飞镖互相碰撞，弹开了。
“······!”
其中一把割伤了塞蕾娜的肩膀。见鬼。塞蕾娜嘴里嘟囔着，忍住了疼痛。然而紧接着另一把飞镖同样飞起，刺入了塞蕾娜的大腿。
“······真疼。”
这次的疼痛太过剧烈，塞蕾娜实在无法忍受。这是因为十把飞镖的速度各不相同，导致了这场灾难。
不过，这也让塞蕾娜了解了它的破坏力。
这东西足以轻易杀死一个人。
“······吸！”
塞蕾娜深呼吸一口气，拔出了插在大腿上的飞镖。
鲜血直流，但并不需要治疗。
塞蕾娜是铁人。无论是魔力还是体力，塞蕾娜的恢复速度都远超常人。
“再来一次。”
在大腿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前，塞蕾娜又用念力让十把飞镖腾空而起。
嗖—！
其中一把突然飞来，刺入了塞蕾娜的肩膀。
“······!”
痛得要命。
但塞蕾娜既不会咬牙切齿，也不会发出尖叫，更不会瞪大眼睛。
不，塞蕾娜做不到。即使想大声喊叫，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些破飞镖······。”
反而更加愤怒。区区一把飞镖，竟然敢不服从塞蕾娜的控制。
你们选错了对手。塞蕾娜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胜利为止······
性格中的「胜负欲」被激发了。
不是有句著名的格言说，为什么身体会学习吗？
身体越疼痛，熟练度提升得就越快，所以不会有损失。
······那天。
塞蕾娜被割伤了108次，被刺中了13次，才结束了训练。
当然，胜负还没有结束，塞蕾娜还有余力，但由于下午三点有课，不得不暂时停止。
***
下午三点，魔法塔A级教室。
与之前的课程不同，宽敞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原因当然是奥蕾莉亚和芙萝拉。这是她们激烈争斗后的第一堂课。
“······嗯。嗯嗯。”
芙萝拉努力不去看奥蕾莉亚，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她那边，而奥蕾莉亚则完全不理会芙萝拉。
然而，自然形成了两个阵营。平民出身的学生坐在芙萝拉身边，支持她；贵族们则站在奥蕾莉亚一边，轻视芙萝拉。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每个人都不自在。
吱吱吱—
教室的门被打开了，首席教授塞蕾娜走了进来。
她一如既往地穿着完美。
芙萝拉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笔。昨晚她读了父亲的信，充满了愤怒，因此看到她的脸就感到心情复杂。
塞蕾娜走上宽阔的讲台。她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衣装，然后将资料放在讲台上。
“大家好。”
听到她那优雅的语气，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回应了问候。
“今天我们将进行关于‘纯元素’理解的课程。”
魔法师们翻开课本。由于今天是普通的室内课程，每个人都带来了塞蕾娜撰写的《元素的理解》一书。
顺便提一句，芙萝拉因为没钱买不起这本书。
“正如你们所知，‘元素’几乎是所有魔法的基础属性。然而，仍然有很多魔法师混淆了‘系别魔法’和‘纯元素’的区别。”
例如，‘属性’在前，‘系别’在后。
比如制造火焰的行为。这本身就是‘纯元素’。
而将制造出的火焰喷射出去的行为，则属于‘破坏系’。
“因此，今天我要教你们这个魔法。”
魔法师们的双手忙碌起来。他们疑惑地翻阅着课本，但书中并没有与今天的课程相关的内容。
啪—！
她弹了一下手指，教室的灯光熄灭了。黑暗中，某个魔法的符文和名称浮现在空中。
「焦灼之火」
“啊？”
“嗯？”
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焦灼之火」在‘纯元素’中属于极其高难度的魔法。
“不必惊讶。我不是要你们学会这个魔法。相比之下，你们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这个「焦灼之火」只是一个教材。”
塞蕾娜平静地继续讲课。
“众所周知，普通火焰只需要八条线就可以生成。”
话音刚落，空中便燃起了火焰。这是塞蕾娜的魔法。
她的火焰优雅地摇曳着。
“然而，这个「焦灼之火」需要88条线。”
无声无息，无形无质的火焰。
这种用于大规模屠杀和纵火的中高级魔法，仅仅为了‘点燃’就需要88划。如果用于攻击，还需要再加60划。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因为它只是个奇特的火焰吗？还是因为它虽然被称为‘纯元素’，但实际上混杂了操纵和幻术的系别？”
所有人都只是眨着眼睛。
“为什么混合了不同属性却能被归类为‘纯元素’？这纯元素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令人费解？”
她的讲座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你们一直这样生活着，从未有过疑问。理论只是材料，你们完全凭借直觉学习魔法。”
这时，天花板上燃起了火焰。起初是红色的，很快变成了蓝色，随后又变成了黑色。
一百五十名魔法师的眼睛都愣住了，眨了眨。
“你们必须明确理解‘火’这一纯元素的咒术公式。”
不久后，一个更为简单的咒术公式投影了出来。
那是由八条线组成的‘火’。
从那一刻起——
包括芙萝拉在内的许多魔法师们自然地拿出了笔和纸。
而奥蕾莉亚则固执己见。
“我没有什么需要向你学习的。无论是理论还是直觉，你都无法教给我任何东西……”
她还在生气。
“仔细看。在‘火’的咒术公式中加上这两条细线，就可以改变颜色。这两条线正是用来控制颜色的。”
将红色变为蓝色，两条线。
“再加四条线，就能点燃更大的火焰。”
使火焰更具破坏力，四条线。
“然而，如果在这里加上七条线，火焰会突然‘流动’。”
火焰如同幻象般向下流淌。
那不是岩浆，而是真正的火焰在‘流动’。
“······.”
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奥蕾莉亚再怎么努力忽视，也渐渐感到不安，手也开始痒痒的。
事实上，塞蕾娜的讲座极为‘理论化’。
通常所谓的天才，即精英魔法师，都是凭借直觉施法。理论只提供大致框架，细节则完全依赖个人的感觉来实现。
如果所有魔法师都过于理论化，那么所有的魔法都会像复制粘贴一样千篇一律。
奥蕾莉亚也不例外，她的属性并非元素，而是起源。复杂的纯元素理论对她来说根本无从谈起。
此外，过于理论化会导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练习魔法。
每一条线上的魔力是多少，这个电路有什么功能，那个电路有什么功能。
要完全理解这些理论，即使记住一个魔法也需要很长时间，更不用说进行实际训练了。
“好了，现在我们再来看看这七条线。”
这可以称为‘矛盾’。
要成为精英，直觉必须非常出色。
然而，精英们无法解释自己的直觉。
因此，要教好学生，理论必须非常出色。
然而，真正理论出色的那些人，要么深陷理论之中，要么直觉不足，无法实现中级以上的魔法，所以他们并不是精英。
因此，教授们也许只是半个教师。他们只需提供理论框架，年轻的魔法师就能掌握感觉，但他们却只能凭直觉解释，而没有理论支持。
塞蕾娜则不同。
“这七条线，即符咒，‘引导了火焰’。然而，这些符咒的形式应该是熟悉的。”
她似乎能预料到塞蕾娜接下来的话。
水。
由于将水元素的性质通过魔法分离并赋予火焰，因此火焰具有了水的特性，能够‘流动’。
这就是纯元素的组合。
“没错。这个符咒代表水的属性。火与水。这种纯元素的组合虽然执行起来非常困难，但只要理解原理，就完全可以掌握。”
那一刻——塞蕾娜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因为对象出乎意料，太奇异了，而且太久没有经历，所以显得格外陌生。
现在，奥蕾莉亚在——学习。
从塞蕾娜那里，奥蕾莉亚感受到了学习的乐趣。
唯一的难题是，奥蕾莉亚自己没有带笔。她原本以为不会学到什么，故意赌气没有带。
谁能想到，嫉妒有才华的新晋魔法师的塞蕾娜会准备这样的讲座呢？奥蕾莉亚也以为只会被她嫉妒。
“······.”
A班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已经被塞蕾娜吸引。
大家都在做笔记，只有奥蕾莉亚没有。
奥蕾莉亚开始焦虑起来。
这堂课我能比你们更好地应用，能学得更深。为什么只有你们在学习？
焦虑不安的奥蕾莉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旁边的一个女魔法师随意丢弃了一支笔，她像蜘蛛捕捉猎物一样慢慢靠近。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那女人很快又专注于课堂，但奥蕾莉亚却因自己的行为被发现而感到羞愧不已。
“······.”
咬紧牙关，陷入挣扎的奥蕾莉亚无奈之下施展了魔力。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魔力，不让它外泄。
从她的丹田起源的魔力沿着血管流向四肢，最终从指尖流出。原本只是蓝色的魔力很快变得五彩斑斓，形成了一个长而钝的笔形。
那是一支铅笔。
“因此，这‘焦黑之火’的属性可以说是非常复杂的。”
无声摇曳的是风。
无形升腾的是烟，即火与水。
三种属性结合成了‘焦黑之火’。
“由于火、水、风三种元素纯粹地结合在一起，因此这是一种纯元素魔法。那么现在，让我们尝试简化这‘焦黑之火’。为了实现这一点，需要哪些计算呢？”
奥蕾莉亚全神贯注地听讲。
她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值得称为‘老师’的教授，无论是她的面孔、声音还是教导，都让她倾尽全力。
她找回了一些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的那份纯真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