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坑
铁匠不知道晚上是否到来，在昏暗的矿洞里，工作了数日，他早已失去了对时间变化的感知。
矿洞里唯一的光源是挂在三米外的矿灯。支撑矿洞的木架，是不知比他年龄多多少倍的朽木。铁匠曾用矿灯观察朽木，惊恐地发现，上面已长满了黑色霉斑，表面都已裂开。
在离他不远处，飘来一股腐臭味。味道源自于坍塌的矿洞，碎木插在碎石之中，下面埋葬着不幸的矿工。
“噔！”
铁匠双臂用力，矿镐狠狠锄在银矿上，激起火花。但萦绕在鼻间的腐臭味，一直没散去，他也一直没适应矿洞的环境。
矿石碎了，他脱力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喘气，只有累到脱力，他才能暂时不去想自己头顶上的事。
他蹲下来，血糊糊的双手，抱起碎开的银矿石，放在身旁的藤筐里。藤筐有他的儿子那么高，他不由得想起家里的儿子，不知道儿子和自己妻子怎么了？家中的顶梁柱忽然被抓走了后，自己的铁匠铺会怎么办？
多半会充公吧。
他不敢想下去，在被丢进这矿洞后，他担心得两天都睡不着觉，求爷爷告奶奶。得到的，只有同为矿奴同伴的几个大力脚踹。因为吵到他们睡觉，他们气急了，就揪着他耳朵吼道：
“没人能出去！别吵了！”
肚子发出咕咕声音，铁匠有点虚弱，他还记得之前吃的那点发霉面包。比他之前当奴隶时，吃得还差。但现在，他开始怀念起那表面带着斑斑点点霉菌的面包来。
装满银矿石的藤筐非常沉，他双臂一用力，被饥饿折磨的身子使不上劲，一时眼前一花，藤筐跌向地面，矿石滚了一地。
他又不得不跪下来，一把一把把矿石放进藤筐中。
到现在，他还抱着希望。他前天，好不容易和来访的看守搭上话，用自己藏在鞋子夹层的金币贿赂看守，拜托看守告诉上级，他是一位熟练的铁匠，能打出铁具，剑和刀还有矛头都会。
自己可是铁匠！
在战争中，军队会烧掉一座村庄，杀死男人、侮辱女人，但不会对铁匠动手。
只要管矿洞的，知道自己是铁匠。一定会把他从矿坑里接出来，让他在矿坑打铁，重操就业，他现在三十五岁，还有一把力气，要是主人发发慈悲，再努力干十年，说不定能赎身。
要是主人慈悲，又聪明的话。一定知道，自己是被牵连的。因为，主人能看到他勤奋的工作，一定不会让一个勤奋的人当奴隶。
自己和那群好吃懒做，只想不劳而获的奴匪不同。能靠勤劳赎身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铁匠胸膛重新充满希望，他身子有力起来，双臂一用力，背起了藤筐，忍着饥饿，提着矿灯，一步一步走出矿洞。
走过几段曲折的洞穴。旁边两个矿洞里回响着叮叮砸矿声，同样也透着昏黄的灯光。他耳朵分辨着矿镐挖掘的声音频率，判断他们挥镐不如自己快，也不比自己有力。
一群懒鬼，难怪一直被关在矿洞里，还嫉妒说，说我出不去。
他内心鄙夷着。
他膝盖疼得厉害，想坐下来缓缓。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喊：
“交货啦，交货啦。”
回荡在矿洞的“叮叮”声一时停了下来。
铁匠一下振奋起来，双膝又有力了，赶紧走出去。
现在一定是晚上，在矿坑里判断时间，靠的是交货时间。
每晚，矿奴们要交一次货。交够了货才会放下一天的食物，交不够那就饿着，饿死了，还有矿奴补上。
非常有人情味的是。大善主规定，一周一次，会评比出挖矿能手，挖矿能手会当场奖励好面包好牛奶，兴许还有肉。今天，恰好就是挖矿能手的评比日。
铁匠到了矿坑。这矿坑半径约有十五米，很深，上面是唯一的出口。一升降板放在地面上，一粗绳子栓着升降板。铁匠抬头顺着绳子看去，见到高高的矿坑边缘上，铁制的粗栏杆。栏杆后，透着蒙蒙白光。
那是漫射的太阳光。
看着蒙蒙白光，铁匠仿佛看到，西边的夕阳正缓缓沉入大海之中。
好想到地面上，好好看一次太阳。
这时，铁链在地上的拖拽声传来。
铁匠连忙握紧矿镐，护住身后的劳动果实，总是有懒鬼想不劳而获。
五六个矿奴连成一队，瞧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坐在另一边的石头上。
铁匠怕，就背起藤筐，到对面去。双手握紧矿镐，紧紧盯着对方。
“哟，绿帽能手好害怕。”
“你说你老婆改嫁给谁了？”
两位矿奴讥讽道。
铁匠不理会这些懒鬼。
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藤筐进了坑。铁匠数了数，只有四十二人。
上面传来看守的声音，他喊：
“怎么只有四十二人？”
“杰瑞和汤姆被压死了。”
“那这两人食物就免了，把你们的筐都放升降板上！”
听到看守的声音，铁匠坐立不安。他期待着自己从矿工“升职”为铁匠的好消息，昨天没有，今天该有了吧。他昨天也没问，深怕烦到看守，让他不喜。
人们陆续把藤筐放在升降板上，铁匠抢先一步，无视其它矿奴的辱骂，把藤筐放在板子中央。每个藤筐上都有一个数字，代表着每个人的编号，他是四十四。
矿奴们用力推动转盘，升降板缓缓上升。
铁匠目送属于自己的藤筐上去，他盯着上面的号码。心里充满期望，他喜欢这有文化的管理方式，很简单就能区分出勤劳者与懒鬼。能用那么有文化又先进的管理方式，那自己未见过面的主人，一定仁慈又聪明。
宽大的升降板上下了九次，一会儿，上面传来看守懒懒的声音，说：
“这周挖矿能手是四十四号。”
铁匠呼吸加快，牛奶面包，他快忘了那滋味。他仰望着矿坑边缘的看守，由于矿坑太深，脖子伸得很酸，只能看到一只黑色的皮靴，他期盼着看守宣布下一件事。
升降板第十次下降，似乎是嘉奖他的勤劳，上面只有铁匠的藤筐，他急忙上去，拿走轻轻的藤筐。只见里面放着两陶罐，里面盛着浊水，四块两拳头大的黑面包，四小片奶酪，都灰呼呼的，沾满了矿尘。
他失望极了。没有牛奶，也没有白面包，更别提传说中的肉。他的劳动成果，就换来能当武器的干硬面包。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仰起头，抱着藤筐问。
“汤姆不是死了吗？我把他的那份给你，双份食物还不够吗？”
“够，够了。”
铁匠低下头，不敢反驳。
升降板又下降了九次。但有十个藤筐空空无也，十个人没拿到食物。
“大人，没有吃的，我们挖不了矿。”
“昨天每个人还都有食物。”
上面呵斥道：
“一群懒鬼！看人家四十四号，多勤劳，一周就挖了上一个挖矿能手的两倍多！规定上写着，发放食物的标准，与挖矿能手的工作量有关。以前，我还是太慈悲，惯坏你们这群懒鬼，要吃饱，就拼命挖，干不来，就饿死，反正外面也不缺人。”
顿时，周围人向铁匠投来愤怒的目光。他们围了上来，手里握紧了矿镐。
铁匠吓坏了，他见到上面的黑皮靴消失，吓得要跳起来，连忙喊道：“大人！请等下！前天，您给主人带了话了吗？就是我是铁匠的事。”
上面沉默了一会，铁匠的心脏砰砰跳，跳得越来越快。
上面说:“带了。”
铁匠松口气，满脸堆笑。
上面继续说：
“因为你私通奴匪，永生挖矿！”
铁匠心立即停止跳动，他瞪大了眼喊道：“我是被冤枉的！他们陷害我！我才不是那群不劳而获的….”
回应他的，只有鞭子声。
“快搬，你们这群懒鬼。”
上面传来看守的声音，还有脚步离去的声音。
铁匠如被抽了魂一样，双膝跪地。身后一脚踹在他肩后，把他踹倒在地。
一群矿奴冲了冲来，对他拳打脚踢。
“马的，勤劳逼！是不是很舒服？”
“艹，害老子吃不上饭！”
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疼得他蜷缩成一个虾米，他喊道：“我只想要回家，你们这群懒鬼，又没有家人，怎么懂？”
落在他身上的拳脚更用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矿奴们骂骂咧咧的离去。铁匠平躺在地面上，看着上面渐渐暗下的光，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
傻，他真傻。从来没有什么自由，主人也没有什么仁慈。一切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幻想而已。
他要在这黑洞洞的矿洞干一辈子，干到死为止。要不被饿死，要不哪一天矿洞坍塌，被压死在石头下。
铁匠双手捂住眼睛，哭出了声。
…
…
在大善主府邸的阳台上。
姬玛坐在圆桌旁，看向阿卡尼斯，说：
“你的梦，真是好特别。”
穿着整齐的阿卡尼斯失望道：“我一直想在大善主家里，艹他全家女性，可怎么都做不了那梦，你能帮个忙？”
“不能。”
阿卡尼斯饶有兴趣问：“因为你觉得会绿了你男人？”
姬玛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样？昨晚我提供的情报对不对？”
“找到他了，他在一银矿干活呢，等有个机会救他。”影王阿卡尼斯说，“话说，他也不什么自由人同情者，只是他兄弟为博同情编的。”
“哦。”姬玛不关心别人，问，“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她以为自己没喝“无梦剂”，我给她换了瓶新的，这你得付钱，可用了我五金币！”
姬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伸出手问：“合作吗？”
影王阿卡尼斯伸出小指头说：“来，勾勾手。我们也不用签没用的合约，不过我警告你，上次和我勾手却违约的胖子，已经喂了虎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