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阳台
刹那间,姬玛有种影王当叛徒,将自己的复仇计划全盘拖出给大善主的念头。
但她表面不动声色,远远看着港口中被吊死的“奴匪”们,一言不发。
大善主布兰西多看了她几眼,悠闲地拿起姬玛亲手为其所拿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说:
“我还以为你会兔死狐悲。”
果然,刚才只是随便敲打一番,想诈你爷爷,等你多长些毛吧。
姬玛说:“与我何干?”
“你没想过要逃吗?”
“当然想过呀。”姬玛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如双手合十,等着勇者乔治,骑白马披甲来救。”
“哈哈哈。”大善主布兰西放下茶杯,“有趣,不知道以后谁有幸买到你。”
姬玛没说话。
大善主布兰西欣赏几分钟美景后,说:
“女孩,身为恶魔,你对你同族怎么看?”
“严格意义上来讲,恶魔并非魔族。”
“呵,在大家看来都差不多。你就谈谈你对魔族的看法。”
“狡诈、贪婪、嗜杀、残酷。”
“听说,你跟勇者乔治时,他每天都逼你抄书,你是在转述圣堂的说法吗?”
“有什么不对吗?”
“你用的都是贬义词。”
“抱歉,在魔族语里这都是褒义词,是美德。这是翻译问题,通用语的一些褒义词,在魔族语里也是贬义,例如诚实。”姬玛微微眯起眼睛,“诚实,是无法接受撒谎后的代价,要不就是智力不达标,所以不是懦弱就是蠢。”
“女孩,你有点吓到我了。”大善主布兰西语气严厉起来,“没人喜欢自己的女仆是个蛇蝎妇人,虽然奴隶契约能保证仆人无法谋害主人。”
姬玛低下头说:“您是位有美德的人,我很喜欢您,除了您以外,我是不会诚实说出自己想法,而是会用通用语中的褒义词来武装自己。”
大善主布兰西想起刚才姬玛对“诚实”的解释,笑吟吟着说:
“还有别的看法吗?对魔族的。”
啧,没意识到在拐弯抹角骂他,笨。
姬玛说:
“和魔族交易,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自然收益也非常大,您的代价是?”
大善主布兰西扭过头,问:
“你很好奇我和魔族交易了什么?”
“只有好奇。”
大善主没回答,只是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沙林城,喃喃道:“是呀,极大的代价,有时候我想反悔,但为了沙林城,这些算什么。”
姬玛也望着灰色的沙林城。
如果沙林城熊熊燃烧,那大善主的脸不知会有多精彩。
“女孩让你看笑话了。”
大善主布兰西放下早已凉透的茶,脸上重新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之后,两人又相处了一小时。基本上是姬玛站着,大善主布兰西坐着,你一句我一句闲谈。
大善主布兰西对姬玛评价很高,叫来了老老女仆,夸奖了她一番,最后对姬玛挥挥手说道:
“和漂亮的女孩子相处,果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你那么努力我就放心了。”
姬玛按主仆礼节,向大善主布兰西半鞠躬说:“您的培养也是必不可少。”
心里却道:老子腿都站麻了,你这死拉皮条的,快点死全家去吧。
大善主布兰西好笑地看向姬玛,摆摆手说:“快回去继续学吧。”
老老女仆就带着姬玛离开,一路上,老老女仆满是皱纹的老脸都带着笑容,看上去好似菊花绽开。
姬玛照例被蒙上眼睛。她打开个人系统面板,在主要任务下加上一句话:
“…死拉皮条比我想象得还要慎重,简直有被害妄想症,黑曜石玩意成为最大的变数,而且死拉皮条的,对奴匪的打击速度,超过我预料,原本以为沙林城财政困难,干不来那么快。”
姬玛离去后。
大善主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略为疲倦的表情,不再像是沙林城自信的掌舵者。
不到十分钟,铜铃响起。
大善主身后的玻璃门打开,一位老女仆进来,没等她开口。大善主布兰西就抬起手制止道:
“今天上午我休息。”
老女仆低声说:“是张伯伦大人,他执意要见你,是为上次抚恤金,以及这次行动,为士兵讨赏。”
大善主布兰西眼睛望向天空,变得如死鱼般,低声喃喃道:“怎么就那么急呢?也是,这样就不是张伯伦,让他进来吧。”
“在会客厅,还是在阳台?”
“就在这吧。”
大善主布兰西闭上了眼睛,显得疲累了不少。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大人,里面请。”
“布兰西,很高兴你舍得用阳台来招待我。”
一披甲的高大人影走了进来,他皮肤黝黑,独眼,一手拿着钢盔。在身侧,挂着他的阳炎剑。张伯伦有能携带武器的特权,大善主相信,他的剑会一直忠诚地保护自己。
听到张伯伦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大善主布兰西睁开了眼睛,刚才的疲倦一扫而光,脸上重新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站起来,说:
“如果你高兴,可以拿你的那顶军帐篷,搭在阳台上。”
“那样的话,我们的新邻居,大佬富丽斯可会不高兴得从楼顶上跳下来。”
“让他跳吧。”大善主布兰西开了个玩笑:“他的肥肉会保他一命。”
张伯伦黑色的脸上,努力笑了笑,充满了牵强,似乎有人用手咧开他的嘴,他说:
“上次在迷宫为沙林城死的十一位忠诚的士兵,他们家人还没收到抚恤金。”
大善主布兰西一抬手说:“我明白,一人抚恤金多少来着?”
“十五枚金币。我希望提到十八枚,已经十几年没涨了,最近深水城海盗太猖狂,一些卑劣的商会也拒绝和我们贸易。物价涨了不少,士兵的家人要生活。”
“看在我们将军亲自到来的面子上,涨。”
张伯伦放松起来,说:“还有这次打击奴匪,你要速战速决,牺牲了四十九位忠诚士兵,伤了一百四十六人。其中不少人,只要有个好医生就能撑下去,重新站起来为沙林城效劳。”
大善主布兰西估算了一下,只觉得张伯伦给自己心口捅了一刀子,说:
“沙林城现在很困难。”
“伤员等不及了。”
“我尽量挤。”
“上次抚恤金,你也是这样说。”张伯伦说,“我已经卖掉家里的最后一批金杯,垫付了之前的抚恤金,现在用的是一套镀金的餐具。”
大善主布兰西感到压力很大,他说:“现在整个沙林城,已经很难拿出那么多现金。”
“只是找几个好医生,吃点好药也不行吗?”
“那只能再委屈一下奴工们,最近防波堤出了一个缺口,需要补。”
“他们?呵,没有奴匪,还担心他们搞乱吗?”
“好,你还需要什么?”
“士兵们的一次庆功宴。”
大善主布兰西感觉自己又老了一岁,说:“为什么?”
“昨天,你在阳台,就这我脚下的这地方,又大大赏赐了富丽斯大佬。”
“没有他的情报,谁知道那群老鼠般的奴匪在哪?”大善主布兰西说,“而且,他要的也不多。”
张伯伦抿紧了嘴唇,寸步不让,丝毫不相信。
大善主布兰西开始觉得头疼起来,感觉张伯伦越看越像是茅坑里的石头,黑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