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乱前夕
铁匠等待着食物。半人高的竹框摆在他们周围，里面堆满了矿石。
尽管修防水堤又累又饿又湿，但回到矿坑，看守没给他们休息的机会，继续督促着他们挖矿，只有矿石，才能换来食物。饥饿比鞭子更能驱使矿奴们，拖着疲惫发烧的身子去挖矿。
铁匠睁着眼睛，默默计算着时间。从理论上来说，看守早该换食物，但今天是狂欢节，他们光顾着喝酒吃饭，铁匠期盼着看守能记起自己的职责。
即使是在坑里身体最强壮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撑过明天。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终于，上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一点橘黄色的光芒在坑边上亮起，看守打着瞌睡的脸出现在坑缘上，灯光落入黑漆漆的矿坑里，二十几张脸一同扬起，饥饿地看向他。
“那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呀。”看守提着灯，打了个大大哈欠，“这样明天吧，今天就不换了，节日我们看守很累，也想要放个假。”
懒惰乃万物天性。
看守之所以那么晚，是因为好玩加懒惰，直到要睡觉时，才想到。哦，今天还没换矿石呢。就好比好吃懒做的，以写小说为生的鸽子一般。
铁匠赶紧从地上爬起，说：
“大人，您行行好吧，我们已经一天没吃过饭了，有人在生病，如果没吃的，撑不过这晚。”
“要当矿奴的人很多，才一天，撑不过就换，正好淘汰体弱的人。”看守说着就要转过身，“反正你们那么累，肯定不足额，明天吧。”
铁匠饿得两眼发花，喊道：
“大人！我们已经把矿石准备好，筐里面全是银矿石！”
看守停下脚步，弯下腰，提起灯，看到筐里面满满的矿石，有些惊讶：
“如果你们用石头充矿石，就等着饿死吧。把矿石拉上来。”
“好！”
铁匠赶紧应，生怕看守后悔。几个矿奴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准备去推动绞盘。
这时候，一男声从上方传来：
“格温特牌！缺你一个，输的喝酒，来不来？”
看守应了声：
“哦！我忙着给他们换食物。”
男声响亮道：“饿一天也不打紧！”
看守犹豫了下。
铁匠连忙低声说：“兄弟们，快推呀。”
铁匠一度忘记了饥饿，用力推着绞盘，虎口被推得生疼。所有矿奴，都为食物而使尽全力，一位发高烧的矿奴摇摇摆摆，一头栽倒在地上，无人有闲心扶他。
铁匠用尽了力，感觉自己胸口都快炸开，他高声喊道：“大人，就快了，快了。”
他害怕无人回应。
看守说：“快点，你们这群懒鬼，慢得要死。”
沉重的升降板慢悠悠向上。
“我们不等你了，还不来！”
看守回过头喊道：“快了，快了！”
矿奴们生怕赶不上，更使劲。铁匠满脑子只有胸前那绞盘，他用力蹬着腿，榨干肌肉里的最后一点力气。终于，咔哒一声响，升降板到了顶。
铁匠力竭，大口大口喘气，瘫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盯着上头。他身边，矿奴们无一站着，有的累躺，有的倚靠着绞盘，但无一例外，眼睛都看着上面。
看守喊道：“矿石来了，快叫几个奴隶过来给我搬。”
没人回应，外面很安静。
“狗屎！”看守骂道，“玩牌那么入迷，不带我一个！那么慢，等着全饿死吧！”
说着，看守径直离去，橘黄色的光芒消失在坑缘上。
铁匠急了，喊道：“大人，大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所有人的目光都黯淡了下来，一张张扬起的脸低了下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上面坑缘重新亮起了橘黄色灯光，看守的脸出现在上方。
铁匠喊道：“大人，给些吃的吧。”
矿奴们的乞食声随之响起。
看守没说话，铁匠这时才发觉，看守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见了鬼一样，凝固着恐惧。下一秒，他的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落向坑底，咕噜一声响，滚到了铁匠的脚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湿乎乎的，借着微弱的光芒发现，那是血，一股腥味蹿入鼻子中。
矿奴们安静下来，似乎在咀嚼着看守已死的现实。看守无头的尸体落入坑中，打破了安静。
坑缘上出现一个身穿灰黑色披甲与披风，银色头发束成马尾，手里摆弄着一块金币的男人，正是影王。
他一脚踏在坑边缘，弯下腰说：
“大家好，今天的晚餐是断头鸽子肉，众所周知，不守时的人往往会变成鸽子，还很短命。”
这怪人是来解救我们的自由人？
铁匠心里一冒出这念头，就压下去。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或许是个疯子，或许是个幻觉。
众矿奴多多少少也是这想法，有的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大家都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影王阿卡尼斯。
影王阿卡尼斯耸耸肩，说:
“好吧,我讲笑话一直不咋地，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呆在下面的矿坑，生吃尸体填肚子。另一个是上来,好好吃一顿假日晚餐，不过吃了我的面包，就要跟我干，要干的事情非常简单，学名叫奴隶起义，来不来？”
他们低下头，相视一眼，立即冲向绞盘，把升降板放下来。
不到五分钟，矿坑里只剩看守的尸体。
十分钟之后。银矿的营房里，一众重获自由的矿奴们，在长桌前双手抓着吃剩的菜肴，疯狂向嘴里塞。银矿看守们的尸体，就躺在他们脚边，矿奴们对此毫不介意。
“你是铁匠？”
一只手拍在铁匠肩上，铁匠用力扭过头，看到了银发的影王。这个矮小的半精灵，看上去很是兴奋，脸上一直挂着兴奋的笑，还不时高兴地挥舞手中的短剑。
铁匠感到害怕，下意识低下头，说：
“对，我是。”
“我记得你，自由人里有你的好兄弟，骗咱说你是自由人的线人。自由人决定要救你这个冒牌货，别害怕，你也知道咱们的自由人被大善主一锅端了。”影王阿卡尼斯说，“你看上去像是个二五仔，就像我一个胖子朋友一样。”
铁匠赶紧说：“大人，我是货真价实的奴——自由人，我是自己人。”
“啧啧，虽然你很二五仔，但你给大善主的士兵打过武器，总归知道，一些关于大大大的武器库的消息吧”
铁匠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打铁的，什么都不知道。”
“二五仔别急着拒绝。”影王阿卡尼斯拍拍他的肩，仰着头说：“你肯定知道，知道武器库位置的人，告诉我他的名字。”
…
…
万众瞩目的彩虹节到了。
傍晚，夕阳才刚刚下沉了一点，天空暗了下。开幕式的炫丽烟花，就升起，在天空上炸开，绽放出绿色的光芒。
一个身体挺拔，金发蓝眼的少年，仰着头望向天空的烟花。他穿着挑工的衣服，皮肤黝黑，脚边放着一根扁担。
“挑货的，看你那么勤快的份上，给你一块银币。”
他身旁，一个刚刚雇他挑砖头的老大妈拿出一块银币，说：“去买个好位置，好好看沙林城之花。我跟你说，这次沙林城之花特别漂亮，唐璜大诗人都说好。”
金发少年没接过银币，说：“谢谢，但我们事先说好，是五块铜币。您也不用担心，我已经买好了一个好船票。”
“真古板。”
老大妈摇摇头。
金发少年扛起扁担，走出老大妈的院门。不一会，他扁担下多了一包“货物”，走的时候，包得厚厚的货物里，发出低沉的金属相撞声。走向烟花盛开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