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讨要正义
诘问非常刺耳。姬玛看向发声的人，是一位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他脸方方正正，凸起来的颧骨，使得脸多一分刻薄的味道，他正抓着一位女人的手，女人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恐惧地看向乔治，似乎生怕乔治恼羞成怒，出手杀死方脸男人。
姬玛感觉眼熟，一下就想起来，是不久前遇到的那位马车上夫妇。乔治开始救的人，就是他们两。
乔治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下说：
“因为他是奴隶，我认为，在这场屠杀暴乱中，我无法审判每个人，只能做到一点，那就是保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保证基本正义。”
“难道，杀死婴儿就不违反基本正义吗？”方脸男人说，“他都承认了，哪怕是一位有最基本正义感的人，都会出手制裁那位混蛋。”
他的说辞，得到许多人的认可。毕竟刚才他们还被一群举着矿镐与草叉追得满街跑，恨不得那群自由的奴隶，全部不得好死。只是出于对乔治的害怕，不敢高声议论，纷纷压低声音小声议论。
“居然放走了杀婴凶手，他明明只要手一伸，就能制裁他。”
“那就是帮凶，杀婴帮凶。”
“刚才他打一架，剑上的血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杀…”
乔治沉默一下，他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坚持我的判断，在这乱局中我没有审判所有人的能力。”
方脸男人说一句，转身就走：“呵呵，死沙林城的婴儿不违反基本正义，死他们就违反了。”
人群的讨论声渐渐低下来，斜着眼看乔治。他们不敢当面把心中不满说出来，就特意离乔治远几步，因此乔治与姬玛旁边就多出一个空圈。
姬玛看着心里恼火。
没本事讨自个正义的弱逼，有奶吃，还特么挑三拣四。要是老子是乔治，早特么叫一群人轮你们夫妻两，砍四肢丢水里。
她看向乔治，拳头握紧，低声说：“乔治，想想办法怼回去，砍了也行。”
旁边的人听到后，如被吓到的小鸟一样，向后退几步，赶紧和其他人耳语。
乔治小声回道：“这会让大家害怕的。”
“他们害不害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快全成了白眼狼。”姬玛说，“你瞧瞧，一个个好像你欠他们一样，讨饭的还嫌饭软。乔治你太友善了，有时候要凶一点。比如，把他的腿打折什么的。”
为了让乔治听进去，姬玛将惩罚说得轻一些。
乔治坚决摇头说：“不，我是来保护他们的。”
说罢，他几步踏上杂物堆，将圣堂的旗帜插回杂物堆上。
姬玛瞥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乔治说：“我没事，有你关心支持，我没什么。”
“你是想感化我吗？”
“有那么点。”乔治说：“言传身教是教育的重要一部分。”
这只会让我更不想当好人。
姬玛小声抱怨道：“那要讲个循序渐进，在我看来，我好不容易确保他们生命安全。有一说一，要全身家当做保护费，也没什么吧？我做好事，不求回报，结果反而被指责。这真是个大蠢事。”
“没人指责你，大家很喜欢你。”
“但我就是不高兴。”姬玛说着，踢走路边一石子，看向聚集在桥头的市民们，他们议论纷纷，交流起乔治的身份，看向乔治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好。
喜欢值几个钱？好不容易做个好事。你们这群杂鱼，没有识相地把漂亮妹子与全数身家献给本魔王，真是不知好歹。
姬玛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这时候，一阵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善主的军队来了。”
“在哪，在哪？”
“在那，是大善主的旗帜。”
人群骚动了起来，纷纷站起来，眺望远方。姬玛也扭过头，发现不远处，二十几位士兵举着沙林城的旗帜，追砍着奴隶。
姬玛说：“大善主的狗们过来了。瞧把他们高兴坏了。”
方脸男人也站起来，他爬上船与马车残骸堆积的杂物堆，上面插着圣堂的旗帜，他伸手要拔旗。
乔治喝止：“你要干什么？”
方脸男人转过头说：
“要是士兵们以为我们是圣堂的奸细怎么办？我们只是暂时呆在这里而已。”
人群顿时慌了，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我会和他们解释。”
“谁信？”方脸男人说，“我说你是来救人的吧？救人为什么要插一面旗帜。”
“表明我的身份与我的信仰。”
乔治的这句话，却被人群的议论声给淹没，他们七嘴八舌。
“帮助我们感谢，但能不能把旗帜撤了？。”
“这会挑拨我们和大善主的关系，我们都是当地好市民。”
“士兵们误会，说我们是反贼怎么办？”
声音最后汇集成一句话，“先把旗帜撤了。”
“撤了，撤了。”
姬玛不高兴，叉腰开口道：
“怎么了？讨了圣堂的饭，还不想别人知道给饭的是圣堂？有本事，自己拿武器自卫去，别来这讨饭。特别是你们夫妇。”
姬玛说着，指着方脸男人的脸，说：“之前，你们夫妻坐马车，要不是我和乔治遇到，你们早就被人抢完。要不是乔治是好人，这次沙林城大乱，你们不早死了？”
“大乱？沙林城只是乱了一下，大善主很快就能控制沙林城，你别胡说。”方脸男人说，“还有，这场骚乱勇者大人也有一份功劳，要不是你杀进拍卖会，扰乱正常市场秩序的话。”
“你想死吗？”
姬玛眯起眼睛，直接手抽出“破誓剑”，走向方脸男人。清纯的脸蛋上，洋溢着一股杀意。方脸男人一时愣住，不敢说话。
“停！姬玛冷静。”乔治抓住姬玛，看向方脸男人，冷冷说：“从上面下来，我听从吾主教诲，光明行善，不遮遮掩掩，旗子我是不会拔，还有你必须对姬玛道歉。”
“说不过，就要威胁？”
乔治握紧剑说：“道歉！”
“对不起。”方脸男人草草说一句，就从杂物堆上下来。
不远处，沙林城的旗帜越来越近，大家看着杂物堆上圣堂的旗帜，嘀咕声是越来越大。
乔治提着剑，上前与士兵们交涉，还特意强调了，这些市民只是单纯来避难而已。
士兵们很理智地假装不知道姬玛就在乔治旁边，也假装乔治的通缉画像没贴在一旁的墙面上。他们说，长官张伯伦在临近贵族区的军营，建立了一个避难所，他们是出来寻找需要避难的市民的。
一位留有灰白色八字胡的老兵喊一句：“谁愿来，就过来。”
人群纷纷站起来，自发地移开关卡横杆，黑压压地从桥那边，涌了过来。人潮流过乔治与姬玛身边，无人道谢，也无人看乔治一眼，似乎他只是路边的一根野草。他们不再低声讨论，而是毫不避讳，当面交谈。
“说不定圣堂是和奴隶们勾结，搞乱沙林城，再以救世主的样子登场..”
“撒播瘟疫，再拿解药治病传教，真当别人是蠢…”
甚至还有人特意拔高声音，以表达出不满。
姬玛扭过头，看乔治一眼，看不到他桶盔后的表情。她发现，乔治身上的银甲，在之前的几十次搏斗，已脏了不少。披风沾满了尘土，泥土与黑黑的脏物沾满了胸甲上珐琅所绘的太阳，钢靴上还有一口口水。
老兵吓一跳，说：“怎么那么多？路上可能有危险。”
最后，士兵们带着近四百多人离去，桥头一下变空了近半。姬玛看着人群离去，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没多大感觉。
但是想到，乔治可能会伤心。这时候应该多安慰这个笨蛋，欺骗他感情，姬玛就拉着他的手，走向人少的地方，边走边说：
“乔治别伤心，至少还有我一个感谢你呢。那群白眼狼，没必要在乎。”
乔治说：“我救人出发点并非为了他人感谢，而是为了我的信仰。”
“那么说你是兴趣使然咯。”
“兴趣使然？比这严肃点吧。”
厉害厉害，不愧是你，一点沮丧都没有。
姬玛也想不出什么话说。
乔治的内心和表面看的一样坚强，区区一点打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后，乔治背对着人群，摘下桶盔，他蔚蓝的眼睛湿润，眼角有些红。
姬玛微微一惊，一时间甚至怀疑，乔治换人了。
她盯着乔治年轻的脸，才意识到乔治还只是位少年，他再有天赋，再强，可也才经历过十几年的岁月。尽管他不是为了他人感谢而行善，但善举被恶意揣测，对他打击挺大。他应该是靠着骄傲在撑吧。
“姬玛，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姬玛罕见地温柔一笑，说：“来，本侍从给你骑士老爷擦擦盔甲，刚才打架挺脏的。”
姬玛从乔治的空间袋里，拿出一根毛巾，走到水道旁，湿了湿水，乔治坐在台阶上。姬玛用力，擦拭着他盔甲上的灰尘。两人之间安安静静，乔治凝视着倒映远处火光的水面，姬玛认真把他的盔甲擦亮。
当姬玛把他钢靴上的唾沫擦干净时，乔治忽然说：
“谢谢。”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姬玛说，“遇到你，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几句谢谢，就能让你扑汤蹈火，真是赚大了。”
乔治嘴角上勾微笑，只当姬玛在幽默。
姬玛灵感一动，眼睛抬起来，望向临近贵族区的军营。老兵说，那里是张伯伦建立的安全区。在那方向，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超凡力量，在她还是魔王时，掌握过的超凡力量。她还嗅到名为恐惧的情绪，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升魔仪式。
看来，今晚要见同职业的老乡了。
姬玛边想，边不吭一声，仔细而缓慢地帮乔治清理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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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加更，还欠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