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8.恍惚
“月夜你稍等一下，办公室里好像有人在谈工作，我先去打个招呼。”
“没…没事！夏伯父要是没时间也可以不见我呀！我懂规矩的！”
“规矩？噢噢，你是说‘礼貌’吧，没事没事~我觉得父亲是想见你的才对，我去去就回，不要跑哦？”
“不会跑的啦…大概。”
目送着夏慕瑾敲门后走进标注着【董事长室】的偌大办公厅，林月夜可谓是相当无助且弱小了。
她可不同于从刚才开始就扶着窗户观览高楼风景的月饼喵，她是要即将面对狂风骤雨的可怜人。
面对什么狂风骤雨？
月夜把难以言说的委屈压在心里，回头瞄了眼站在窗边遥望远处的女孩儿。
冰蓝发丝披肩，简练但保暖的衣裙，彰显成熟的高跟鞋，洛老师属于是无论在哪，辨识度都是拉
满的状态。
呃。
“洛老师怎么也在这呀？！”
“怎么了，你觉得我很碍事？”洛雅寒压住鬓发，回头冷冷凝望补充，“碍着你们约会了？”
“那怎么会…！我是看到您在这觉得安心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您，都觉得好安全。”
“嘴倒是挺甜，嘛，刚才的话忘掉吧，我开玩笑的。”
“……”
“林乐冰没跟你在一起？”
“乐冰…乐冰她很懂事的，没想打扰我和慕瑾同学的约…啊呸！出门闲逛。”
“是吗，总觉得她不像是会这么让人省心的性格。”
您看人真准。
不过现在没有看见林乐冰的身影，洛雅寒也就没有再多追问，这和她也没有关系。
洛老师简单说明了她身在此处的原因。
她早晨送下林月夜她们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来这边公司办了点事。
以林月夜能够听懂的话来讲，就是代表洛家来跟夏家签点合作项目。
“欸…厉害，洛老师已经能代表自家来谈这种大事了吗？可是这种商业秘密…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如果是秘密会告诉你吗。”
“是秘密我也听不懂呀…”
“一些小项目而已，夏家跟洛家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益于双方的事。倒是你，现在还有关注我在这里干什么的余力？”
“什…什么意思？”
“刚才我看伯父的精神状态可不太好，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慕瑾疯了。”
言语间异常的冷静，就像是早就看穿一切的锐利，湛蓝瞳眸倒影着月夜的无奈。
“所以，果然是因为你吧？”
“我能申辩吗…我觉得至少洛老师应该明白…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当然你是否愿意遵守，这我决定不了。”
“您说。”
洛雅寒将视线别开了。
重新对着远处窗外的楼层重重叠影，过度理性的语气里也少有地透露出些许无可奈何与心疼。
“到了需要挑明一切的时候，希望你能跟我商量一下，把对她的伤害，尽可能降低些。”
林月夜一愣，一开始还没有理解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可细细一品，大概就明白了。
洛雅寒知道，今天这个“约会”，是夏慕瑾单方面发起的。
她也知道，从始至终，林月夜都只是按照自己的安排，去接触，去尽可能安抚夏慕瑾的情绪。
洛雅寒不知道林月夜的目的究竟只是金钱报酬还是别的什么，可总有一天，她会高中毕业，她会不耐烦，她会演戏演到烦闷，然后离开，很可能会立刻中断与夏慕瑾的所有联系。
到时候，夏慕瑾才会真正“发疯”的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陷的这么深，远超我的预料…她甚至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将你称为‘恋人’，这已经有些超出我的预想了，我本来是希望你能够扮演她‘挚友’的角色，结果…现在的情况，也有些超乎你的预料了吧。”
“实话实说的话…是有些。”
“但你没有陪她胡闹到底的义务。”洛雅寒嘴唇轻颤一下，语气依旧还是那么平稳，平稳到像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如果哪天你觉得不想再跟她打交道了，想跟她摊牌说厌烦了，或者想把我交代你的事也给抖出来，我都不会拦着你，你到现在做的已经够多了，但我还是期望你能收好那个戏剧的‘结尾’。”
她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可回头时那冷冰冰的眼神，却似风若雪，简直就是某种“警告”。
——为了保护什么，而宁愿放弃人格与理性的警告。
“好聚好散，我希望到时候即便没法合作了，我们也好互相有个交代。”
这么个眼神瞥过来，可能从淇海一中随便挑个学生出来，都会缩脖子认错，即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但林月夜的感受…
她只觉得。
有点窝火。
“总觉得…我好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洛老师瞧不起了呀…”
“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想说客观状况，这本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工作，所以你…”
“我会帮她的，不会离开。”
“嗯…？”
没有害怕，也没有什么迟疑。
洛雅寒眼里，更看不到什么谎言。
她只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自信微笑，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某位故友。
那时候的那个人，在慕瑾跑到雨里离家出走的时候。
就说过这样的话。
——我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我保证会带她走出来的，您要问我为什么…我暂时没办法告诉您，但我真的不只是为了钱啦…说了您也不会信，而且还可能把我当成神经病不让我跟她接触…但是不需要太久！我会让您收回刚才的话。”
“你…”
洛雅寒睁大眼睛，无言无语，一阵恍惚。
因为她总觉得面前背着光的身影，似在与回忆里的某个笑容重合。
模糊，混沌，可天真逞强的言语响起在童年，波动着心之远海。
月饼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笑着，悄悄竖起大拇指。
“而且…”月夜将手掌背在身后，微微前倾身体，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能让您和慕瑾的关系真正变得好一些呢…”
“少说大话了…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刚才说的那些事…”
“嗯，我答应~”
“……”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洛雅寒说她说大话的同时，却总觉得。
她也许能做到。
就像某个雨夜，抱住淋雨大哭的慕瑾，安慰她的身影。
屋檐下凝望，就已经足够的幸福。
——吱哟。
办公室的门开了。
随着原本在里边谈生意的商人恭敬离开，随后探头出来的慕瑾一把就抓住了月夜的胳膊。
“啊！月夜在这呢！来吧，父亲说现在就可以见你！咱们走！”
“啊？！洛老师…！等…慕瑾！我还没请教洛老师该怎么说…！等等…！”
“哎呀，问雅寒做什么呀，放心，有我！”
“！”
呃…
洛雅寒看着被夏慕瑾拖进办公室的林月夜，那副狼狈求助的模样。
不免得又渐渐收回刚才的观点。
这家伙…果然还是在说大话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