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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2.原本的计划
因为熟悉，因为似曾相识，故而不忍过多的试探。
夏沁阳这辈子跟人斗，商人逐利，理所当然，凡事都得讲究个明明白白，就算在商战里有人家破人亡，他也不会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愿意卷进利益的漩涡来争名逐利之徒，本来也应当背负上毁灭自身的风险，他自己也曾在毁灭边缘游走，所以任何的怜悯，都是站在他这个高度上的人不该有的情绪。
他也本以为，对待家人以外的人，自己不可能还有那种儿女情长。
可现在面对着林月夜这个听说从小就无父无母，现在没法从客观上排除她接近慕瑾是否是为了钱财的可能性的情况下，自己竟然主观上倾向于信任她。
这一时刻，夏沁阳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他摇摇头瞬间就掩盖了眼里莫名其妙而来的柔和，摊摊手还在向林月夜分析这种心理呢。
“说起来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家境吧，我听雅寒介绍过大概情况，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靠着自己的奖学金和成绩来到淇海一中，还遭受了不少的非议谣言…哎，孩子，过的不容易啊。嗯…？你怎么哭了？”
“……”
谁知道呢。
那您刚才又为何一度落泪呢。
若不经提醒，林月夜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左眼滑落的泪痕。
别人说“孩子你过得不容易”，林月夜可能只是敷衍一笑，说确实如此。
可同样的话由他，还有那位在墓前见到的母亲道出，却足够让她潸然泪下。
都是同样的话，对你是耳旁风。
对她，就是短促又无助的一生。
明明家人就在这里，却还没法相认，女孩无比迫切地想回想起一切。
如此费心劳力，长途跋涉。
只为了一个重获本该拥有幸福的权力罢了。
“我…我也不知道呢…应该是听您说到我没有父母…我又想起那些糟心事了…抱歉。”
“怪伯父，不该提及这些，哎…！不说了不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快擦擦泪，我见不得你们这些孩子掉眼泪。”
接过夏沁阳递来的纸巾盒，月夜从里边抽出纸巾来折叠后擦拭泪痕，坐回沙发平复着内心的酸楚。
偶然一转头发现，月饼也在抱着一个纸巾盒，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着呢。
【吖？擦擦泪？你别哭呀…吾回去不给你杯子里放盐了还不行吗…】
笨猫…
跟你放不放盐没关系，而且你现在抱着盒子，夏老总还在那看着，我也不敢接呀。
但看见月饼没有继续在那看鱼而是看着自己，满脸愁容。
林月夜的伤感，突然就被平复了许多。
多谢了。
夏沁阳每天的日程安排都很紧张，但他递出纸盒后叹气走回窗台前，等了许久，也不介意用手机发消息通知秘书，让打算来谈生意的老板们在一楼休憩室再多等一会。
“看来现在是不行呢，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究竟为何你能有这样让人相信的‘魔力’，我也好，慕瑾也好，雅寒也罢，我们应该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夏沁阳半回头，依照他自己的直觉，他知道这个女孩，必然还有着某种秘密。
月夜将纸巾叠好攥在手心，徐徐点头：“嗯，我会的。”
“很好，那么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虽说也算不上秘密就是了。”
夏沁阳转回身来，倚着身后的落地窗，耸耸肩笑道。
“把这个事实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不要和雅寒之间有什么矛盾。其实从一开始，希望你能接触慕瑾，向你支付报酬，帮她分散注意力，这些都是我的主意。”
“欸…？”
林月夜快速眨眨泪眼朦胧的大眼睛，一时之间还没消化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
您说这都是您的主意？！
“也…也就是说！您一开始就知道我接触慕瑾并非偶然的吗！”
“确实如此呢，雅寒去学校当老师是她自己的打算，但请她去找‘一个人’，能和慕瑾说上话的人，能走进她内心的人，哪怕是雇佣，哪怕是演戏，我也想碰碰运气，毕竟当时啊…我对慕瑾的事，实在是觉得走投无路了。”
“……”
看得出，听得到，一个父亲的无奈。
看着女儿越发的自暴自弃，没法走出困局，最着急的，还是为人父母者。
“一开始，在她高一的时候吧，我选择了几个家境殷实有修养会讲话，比较老实的男生，试着让他们给慕瑾写写信，试着约她吃个饭，看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青春期不就是容易心思萌芽的时候吗？就算是演戏，但万一哪个孩子真的把她说动了呢？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就能找到别的生活方向了吗？”
“我觉得，这样不好。”月夜皱眉，说的很直接。
“你说得对，雅寒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她也觉得，这样不好。但你知道吗孩子…我作为慕瑾的父亲，花钱请人试图去跟她接触，我自己就忍心吗？我也心痛啊，万一碰到坏孩子呢？就算没有，那也是欺骗，是虚假的啊…可看着她就那样每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走出来就是强颜欢笑，走回屋就是自己抹眼泪，抵触跟人接触，每天抱着她跟她哥哥的合照发呆，那样的慕瑾…我觉得可怜呐…我当时是病急乱投医了，我就想着，万一呢，万一能碰到个能帮助她改变她的好孩子呢？比起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话，同龄人的交流肯定是更有效的呀？”
说着，说着。
夏沁阳苦笑着补充道：“但我现在很庆幸，这个计划失败的很彻底，完全没有意义。”
“意思是…并没有男生能让她感兴趣是吗…？”
“何止是没法让她感兴趣，她是压根就当听不见。”
现在夏沁阳说起来，都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太天真了。
“她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男生的邀约，饭局一次都不去，就算是我让对方打着谈商单的名号邀请她，她也压根不理会，就像是已经看穿了我的计划一样…她把那些男生给她写的信都收集起来，我本来以为她是想读一读了吧？结果谁知道，她居然攒着去后院把信全都给烧了，拿着个木棍，一边烧信，一边扒拉碎纸，就跟烧纸钱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念…念叨什么…？”
——哥哥放心吧，你看我现在也是受欢迎的人
了呀，所以你要是收到这些信，就快点回来哦？这样下去你也不放心吧？赶快回来赶快回来…不要让我继续等了…快回家快回家…速速回家…”
我勒个唤灵术啊！这是喊魂呢？！
听说过把情书撕了的。
没听说过把情书当成纸钱，给自家哥哥烧了送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