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辈子
乾坤域分为外层，中层，内层。
这一次苏白前往的是中层，这里大多都是些合体一二重，甚至四五重的荒兽，攻击性极强，整个中层很大，看不见边际。
苏白手中的非命剑，在闪烁着幽幽红光，还隐隐约约有雷霆之力闪烁着，雷霆之力来源于非命剑吞噬的天道劫雷。
非命剑，就是苏白曾经开系统礼包开出来的，无品级，可依靠吞噬对手的力量来成长。
死于非命剑下的妖兽数不胜数。
人与妖魔也是。
“你打算就这么杀到什么时候？”云浅一直都跟在苏白的身边，看着他和那些荒兽搏斗，挥出一剑又一剑。
也曾浑身染血，也曾险些命丧于此。
“巩固境界吧就当。”苏白沉默了一小会儿，再一次朝着面前的荒兽挥剑，同时侧身避开那只利爪，可大概还是慢了一些，肩膀在一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可他也只是眉梢轻轻的一跳。
“果然你还是打算救你那个漂亮师傅啊。”云浅自然不会去阻拦他，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乾坤域里灰白的天穹，轻轻的说着。
“我不知道。”
“我感觉你会去的啊，因为毕竟你曾经那么喜欢她。”
“那也是曾经。”
“可那个人是你啊，总是那么念旧，也总是会做蠢事……随你吧。”
云浅就这么轻轻的坐着，望着他身上的白衣一次次的染血，托着腮帮子，可爱漂亮的小脸上似乎并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每到了八个时辰，云浅会提醒苏白一声，让他先出去乾坤域，不然几个徒弟该担心了。
苏白也是对何慕鸢，姬清雪宣称自己的闭关修行，所以每天在院子里出现的时间极少。
但其实何慕鸢……早就有所察觉了。
她是最能体会到苏白情绪的人。
距离剑宗大会，倒数第二天，傍晚，苏白坐在了古树下，看着枯黄的树叶飘落。
何慕鸢穿着流苏长裙，跑到了苏白的椅子后面，替他轻轻的捏着肩膀。
“师尊最近都在忙着些什么呀？”何慕鸢的声音温柔甜腻。
“在巩固修为境界。”
“这样呀……是为了后天的那件事吗？”
苏白愣了一下子，接着问，“嗯？”
“师尊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刻苦修行的人……什么巩固修为，慕鸢才不信呢。”
“师尊……你决定好了吗？”她问。
苏白只好沉默。
“整个孤隐山都是师尊的，所以师尊做什么决定，慕鸢也都只能顺从。”
“慕鸢无权干涉师尊的选择……但师尊，一定要多加小心。”
“很多事情多说也无益……师尊，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苏白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身后少女的双臂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颊贴在了他的后背，就这么依靠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亲吻他的面颊。
…………………………
当晚，月笙楼。
某个昏暗的房间里面。
“你的决定，你做好了吗？”
苏白默默的将面前的酒壶提起，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倒了一杯。
“不管是恨啊，还是爱啊，都无所谓了。我确实想了很久很久，我的想法告诉我，我不该管她的，我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我应该自私的放任她自生自灭。”
“但是啊，我的脑袋里，却又好像有另一个我，总是躲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愿意离开，毕竟我是个很念旧的人嘛……”
“后天啊，你就在北域等着好了，沐栀会回去的。”
苏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给瑾婳倒上。
他叹了一口气。
“我欠她一条命，那就还给她好了，她不是很喜欢任性，自作主张吗？”
“那我也任性一回好了。”
瑾婳呆呆的看着他的面颊，却看不见所谓的悲伤，只剩下了做完了决定以后的坚定情绪。
“你……会死？你打算怎么做……？”
“我手中还有一颗空幻石，拖延一点时间的话，应该足够把她送回北域了，你就在北域等着好了，来了也是送死，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走了，不用送了。”
苏白站起身，准备走出去，瑾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苏白……敬你一杯。”
“可别，你当时那一箭之仇，我可还记得呢，只是没机会报了。”苏白耸了耸肩，没有回头。
“你等一下。”
苏白缓缓的转过头。
面前瑾婳已经将所有修为气息收敛起来，强行压制于气海，丢给苏白一把匕首。
“给你捅回来。”
她轻轻咬着嘴唇，仰起脸颊，雪白小脸在黑暗中尤其清晰。
“当真？”
“当真。”
苏白把那把匕首拿了起来，轻轻的握着匕首，靠近了瑾婳一点，匕首的锋刃轻轻的触碰到瑾婳的脸颊。
瑾婳没有后退。
“你划吧，以后我也不会修复伤势，我欠你的。”她闭上了眼睛。
苏白的指尖停留了片刻，最终也还是没有用力半分。
”算了。”
“若是你能活着和瑾婳一起回来，北域魔族，长老之席一直为你留着。”
“但愿吧。”
“你这个态度，那我们认识一下，倒也无妨……上次你要沐栀，问我前世的名字干什么？”
“单纯好奇。”
“那你呢，你的名字叫什么？”苏白轻声问。
“我叫林瑾依。”
苏白的表情忽然凝滞了一瞬间。
“林瑾依啊……真好听的名字。”
“谢谢。”
“你前世就叫苏白吗？”
“……是啊。”
苏白赶紧转过了身，“那我先回去准备了，就这样。”
瑾婳呆呆的看着他远离，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背影，还有他说话的口气，总让她有些熟悉的感觉。
瑾婳摇了摇头，将那些念头甩出脑海。
她没想到苏白会愿意为了沐栀毅然赴死。
这对他身边的人来说很自私。
但……
最终她什么也没能再想，只是无声的叹息。
……………………
次日清晨。
今日，剑宗举行宗门大会。
整个东域的几位巨头，都在这时候，于清晨之时，赶来了剑宗，来见证剑宗亲自处决多年前，那位叛逃剑宗的女人。
这是剑宗洗刷耻辱的时刻。
是不明真相的弟子，热热闹闹的聚集在一起的盛会。
苏白看向洛琉璃白瓷般的小脸。
“我今天会死掉……唔，不过不是真的死掉。”
“三年之内，我会再回到这里，到时候……娶琉璃回家。”
“如果琉璃不愿意……那现在告诉我，我不去宗门大会。”
苏白站在洛琉璃面前，声音很轻很轻。
忽然被面前一身白裙的少女紧紧抱住。
“去吧……琉璃在剑宗等你回来。”
“不管多久。”
“琉璃等你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