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可笑
时间稍早之前。
夏大小姐隔着一扇门，偷偷摸摸的附耳贴在门上，明明是自家的公司大楼，结果她这少东家就跟做贼一样小心聆听里边的动静。
“怎么还没出来呀…父亲说什么了？不会说我坏话吧？！”
“夏慕瑾。”
“总不能是反对女孩子之间的恋情？不应该啊，父亲还是挺开明的？”
“夏慕瑾…！”
洛雅寒的声线配合她的容貌特点天生就是偏冷的类型，她用感叹句说话与陈述语气之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要是跟她相处久了，就能听出里边微妙的不同。
“唔哇！呼…雅寒啊，你吓我一跳，干嘛不声不响的突然出现在后边啊，怪吓人的。”
“我一直都在这吧…就没走开过。”
洛雅寒完全没有控制音量的打算，即便距离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这么近。
毕竟她知道，就像夏慕瑾偷听里边的动静没有意义一样，自己说话大点声，里边也听不到。
“夏慕瑾，你最近真是变了。”
“是吗？”慕瑾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紧接着耳朵就又贴到了门前，没有回头，略显敷衍着接话笑道，“变了？是说我又变漂亮了？谢谢夸奖呢。”
“以前的你可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嗯嗯。”
“公司领导层的大门用材隔音效果你是很清楚的吧，你这样听，根本就听不到什么。”
“是呢，可随时都保持理性不是很无趣吗~”
“这不是有趣无趣的问题。”洛雅寒平静的语气里，涟漪初现，随着她皱眉显得有些严肃，“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在听~对了雅寒！你要不也帮我听一听？或者帮我猜猜父亲的想法也行啊。”
“你适可而止。”
“我好像听到了一点点声音…”
“夏慕瑾，你给我稍微清…”
“你在对我说教吗？”
“……”
这是夏慕瑾从刚才开始第一次回头。
一个眼神，让洛雅寒本来有些上火的情绪，浇下一盆冷水。
只是一刹那，那双墨色双瞳里的混沌压抑，让洛雅寒忘了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
不是因为害怕她的威压，只是洛雅寒读出了这眼神里不满的具体讯息。
——你在对我说教吗。
——以什么身份？
那是洛雅寒永远的软肋。
她知道自己的姓氏，就像是知道洛水该噤声不言保持安静的季节，不该是夏天。
但夏慕瑾这个眼神也仅仅是持续了片刻，就随着她站直身子闭上眼睛而告终了。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面向洛雅寒耸耸肩摊手无奈苦笑时，还是那个健谈随意的夏慕瑾。
“没办法~果然是什么都听不见，哎呀呀…雅寒，你脸色好像有点发白哦？又贫血了吗？”
“那是我小时候的毛病…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吗，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没事了。”
“嗯？是吗？抱歉抱歉~最近总是忘事呢，那就是工作累的，注意休息呀。”
“……”
看着面前这个微笑嘱咐自己注意休息的女孩，在洛雅寒的眼里，依旧能捕捉到几分她童年时的影子。
她说她常常忘记自己已经说过的事，不知道究竟是忘了，还是总活在过去。
洛雅寒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多言语。
但是，回忆起记忆里那个对自己托付了一切，离开时都没能说句告别的背影…
洛雅寒还是很难就这样“听劝”，不管不问。
“你跟夏伯父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那得看雅寒你指的是什么话呀？”
放弃了继续在门口做无用功的偷听，夏慕瑾回身往前路过洛雅寒的身边，手指轻抚窗台，只留给洛雅寒的视角里一个“看似”充满期望，“仿佛”充斥着憧憬快乐的侧颜。
“噗，说起来我还跟父亲说过雅寒太碍事了，让他劝你快出国去学习呢~这事是真心的哦？”
“玩笑话就少开吧。”
“这不是玩笑哦？”
“随意，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洛雅寒斜瞥过去的冰凌，气质不落下风，“我问的，是你刚才跟夏伯父说的那些，你说你把林月夜当做恋人看待，是认真的，还是气话？”
“气话？哈，雅寒你这话挺有意思，我有什么必要生气吗？跟谁生气？”
“跟我，还有夏慕卿。”
“你…最好别乱提那个名字。”
“我知道，但问题，是你问的，我回答而已。”
人心都是肉长，洛雅寒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气。
因为熟知，所以忧虑。
夏慕瑾从小脾气就怪，就像她当初为了气夏慕卿，能自己淋雨离家出走，让她担心那样。
那么她这场“恋情”，会不会也是在报复不回家的慕卿。
以及在报复…为此而苦恼纠结搞不清楚的我呢？
“雅寒。”
“我在这。”
“你有时候…会有些自大呢。”
“确实，这一点，我上学时候的老师也经常会这样说。”
“但是每次你都能考出一个震惊老师的分数，
印证你自大是有资本的。”
“那我这次，是说对了？”
“嗯。”
“那你…”
“你说对了，这次，你确实是不仅自大，还狂妄了。”
夏慕瑾的中跟鞋，踏在昂贵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回身来到沉默不语的洛雅寒身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终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不动，稍稍施加了些力度，不足以让人疼痛，但足够表现出，夏慕瑾的情绪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
在她松手的瞬间，惯性凑近洛雅寒耳畔，低声像是劝诫，又像是警告。
“你啊…如果自诩为‘姐姐’，那就好好祝福你的妹妹吧，如果做不到…那最好是保持沉默，如果连沉默都做不到，那就离远点吧…”
“哎…”
谁说冰山雪莲，就耐的住风寒呢。
洛雅寒闭起眼睛时眼眶轻微的抖动，背对着夏慕瑾，她自然看不到。
但即便看到了，也是洛雅寒“自讨苦吃”。
【慕瑾！不许对雅寒姐不礼貌，快，跟她道歉！】
【才不要！哥哥，我讨厌她！】
从一开始…
不就是这样的吗。
洛雅寒妄图改变些什么的想法，想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慕卿。
如果是你的话…会对她说什么呢。
望着远处高楼林立，洛雅寒没注意到。
身后的门，就在刚刚已经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