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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6.替代品？
名为会客厅，但不常有来客。
想想也知道，设置在董事长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厅，基本上都是用以接待夏家高层亲戚休息的地方，真要谈生意，一楼办公厅地方多的是，何必来这顶层。
所以按照这样的逻辑，林月夜能来这里可以说是有相当大的面子了。
要是放在往常，月夜肯定得好好看看这豪华房间的布局，尤其是放在台子上那些自助茶歇，她肯定得吃个够。
但这回。
月饼是悄悄躲在桌子下吃的挺开心，而月夜却是提不起食欲。
“月夜…？怎么看着不高兴呢？啊…！果然是父亲跟你说什么压力你的话了吧！”
“没有的…”
月夜声音极小，落寞着神情回应。
就这张倾国之姿的脸庞摆出委屈的模样，就理所当然会造成些许误会。
受委屈的小女友，可能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种反应让夏慕瑾不得不揪紧了心。
“好哇好哇…父亲明明跟我说如果以后我谈恋爱，他不会干预，结果现在还没谈成呢，这就出问题了？！月夜你等会儿，我现在去找他，这事万万不能得过且…！嗯？月夜？”
夏慕瑾感觉到一股不太明显的掣肘力，回头去看，是月夜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她力气不大，就这么一下就差点让慕瑾给带着站起来，可能放只大猫在这都比她强而有力。
“先别去…跟伯父没有关系的，你听我说，行吗？”
“好的…？”
这很难不答应。
月夜虽然力气不大，但情绪感染力极强的一个眼神，就能产生比力气要管用太多的力量。
稳住了慕瑾让她坐回旁边的藤椅，月夜也在尽可能收拾着情绪。
她悄悄地，把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往背后藏了藏，转而露出一个跟平常没多少区别的微笑。
“真的没关系啦，我就是不习惯跟伯父这样的大人物面对面单独说话…有点紧张，还没缓过来呢，这种场面我还是需要锻…”
“既然这样，那下次我让他戴面具，咱们不看他了。”慕瑾握拳点头，提出良策。
“啊？”
你解决问题的思路是不是有点清奇？！
人家都是适应社会，你有钱就能让社会来适应我吗！
不…不对，现在不是吐槽这种事情的时候。
月夜刚才那显然都是些谎话。
她真正恍惚的理由…
说着想着。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试探的话语，就已经讲出来了。
“就是…慕瑾呀，我其实是想问一下，咱们下午的安排是什么来着？你约会的那个清单还能让我看一下吗？”
“清单…？这倒是没什么…但是你没事吧月夜？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累了？约会其实哪天都可以的，虽然我还是挺期待继续…但你发话，要是不想去了，我就先送你回家休息，改天再说，来日方长嘛。”
“跟慕瑾在一块玩怎么会累呢，我也很期待的哦？”
月夜一笑，就给慕瑾弄迷糊了。
鬼使神差就从自己的包里再度取出那张保管完好的约会项目清单，递到月夜面前。
而这位平常堪称高岭之花的大小姐，就像乖巧的小狗狗一样等待着月夜发话，随时都能前往下一站约会的目的地！
但她必然不知道…
月夜讨要这张清单的目的，可不是真的如嘴上所说的那般“期待”。
相反，她在祈祷的是一种“事与愿违”。
可惜，世事很是这样，你想什么事情如愿的时候，往往与想法背道而驰，而当你希望什么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却又常常称心如意。
展开约会清单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月夜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手指猛然一颤。
“月…月夜？怎么了，果然还是累了？”
“啊啊…可能…是有点‘累了’呢…”
“你没事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去，果然还是在逞强吧？我跟雅寒说一声，你稍微休…”
慕瑾的声音在月夜的脑海里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并非是谁的声音变小了，或者谁的听觉不太灵敏。
而是月夜突然发觉…从始至终，自己好像从来都没听懂她说的话。
慕瑾道着关切，拿起桌上干净的方巾去水池那里浸上温水，毕竟月夜突然满头细汗让人忧虑。
而在这期间，月夜模糊动摇着视线，颤抖着手从背后拿出那张泛黄的纸。
——与慕瑾交给自己的这张约会清单，拼在了一起。
逐字逐项，一一对应。
左：【希望早晨能和哥哥一起去水族馆看鱼！】
右：【水族馆。】
左：【想和哥哥一块去看场电影，电影无聊看不懂也没关系，还没一块去过电影院呢！】
右：【看电影，随缘碰，哪个热门看哪个。】
左：【还想去游乐园！哥哥胆小说不敢坐过山车，这一项必须要安排上，这次小瑾要当勇敢者！】
右：【去游乐园，过山车跟月夜坐一排。】
左：【到了晚上去坐摩天轮！电影里边演的呢，到了晚上就跟恋人一样坐在摩天轮里很浪漫，注：不要带雅寒姐，不能带。】
右：【夕阳时坐一坐摩天轮，两人一起。】
行程，果然月夜没有记错…两边几乎完全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泛黄纸张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而右边，已经娟秀优雅。
月夜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就跟有一口钟，撞个不停。
——【因为我觉得月夜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亲切。】
——【嗯，毫无疑问我喜欢月夜呀！但是为什么呢…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呢~】
嘶…！
右
手突然不自觉发力，捏皱了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约会行程的纸。
好烦…
总觉得好烦。
结果，根本就是和刚才夏沁阳说的一样。
——【我是不太清楚你们今天约会的行程…但据我对慕瑾的了解，她对你的喜欢…可能是一种情感转移，你身上或许有着某种让她熟悉的特质，我这么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有可能…月夜，为了你不会被伤害到，我还是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你的处境…比起真正的恋人，你在她心里有可能是…】
——替代品。
哈啊…替代品？
对啊，除了这种可能性，还能是什么呢。
月夜现在并不记得以前的事。
她不知道什么夏慕卿，她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是那个穷困了一生，最后因为在旁人看来可笑的原因死掉的“泠卿岳”，还有那个纵身一跃，实际上早就魂归九天的“林月夜”。
她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
拼尽全力的活着，最后死去的时候只成了别人的笑谈。
她只知道，自己多么渴望被人所爱，哪怕就只有一次。
我之前究竟都在做些什么…是不是自顾自地因为有人说喜欢我，还沾沾自喜来着？
是不是还妄图以【林月夜】的身份，想去帮助慕瑾来着？
其实，林月夜早就“支离破碎”了。
她能笑出来，就只是希望别人不要再伤害她了。
可是…
凡事，都有一个极限吧。
“月夜你等等啊…我温一温毛巾，你擦擦汗…到底怎么了？”
你在关心的是谁…？
“果然还是下周吧…等下周去摩天轮，我安排个好的时间，没准还能看到烟花呢。”
你真正期待的人是谁…？
甚至，在你眼里。
我的样子，究竟是谁。
——那都是我。
但我现在…并不记得。
好冷啊…
总觉得是不是冬天有些太长了。
哈…
别骗自己了吧…
多么虚伪，想去救人？想去帮助她？
自己是否被拯救过呢？自己真的有想象里的那么坚强吗？
救人者，先救己。
凭什么这样…我明明知道了自己是夏慕卿…结果自己都不记得。
我想告诉你们。
父母在我面前落泪，而你拼尽全力哪怕将我看错也要去践行早就不可能的约定。
我真的想告诉你们真相…我根本自己撑不了那么久。
对…
自欺欺人的可能并不是夏慕瑾。
是林月夜。
是泠卿岳。
也是夏慕卿。
渴望被爱，又憎恶着爱。
但是…
冬日里也是有阳光的。
坟墓上，盆栽也是会向阳的。
就是连自己都不记得的情况下。
——慕瑾还是看出来了不是吗…
即便隐隐约约，即便就是月夜自己都不知道，但慕瑾还是挣扎着，想去看清一切。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会选中月夜呢？
很多事，都不是巧合。
那只是一开始就没有必要的谎言。
“慕瑾…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嗯？秘密？该不会是爱的告白吧？那当然可…！”
——啪嗒。
温好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她走回来，当然会看到铺开在桌上的那两张纸。
既然月夜没有打算再隐瞒，没有打算再自己扛。
那么，她当然看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