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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恨得归恨
洛河和洛红玉的事情，是绝对的邪门和禁忌。
洛问水也许瞒得过正道天下，但瞒不过身边人，毕竟洛红玉又不是不能说话的死物，她走到哪就把洛河带到哪，必会引起别人的非议。
所以洛问水一定会有一个帮手，帮他掩饰作假，好好遮盖住真相。
虽然不敢说确定…但苏欢欢直觉地感受到，洛问水的那个帮手，很有可能就是面前这位秋女剑顾璟。
至于到底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秋女剑大人亲临，晚辈莫敢不从，不过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洛河此前确实来找过我一番。”
苏欢欢坐在椅子上神态慵懒，做出了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他当时是来找晚辈合计了一件事情，他的意思是，想要碎掉你家洛少主腰间的那枚红玉…”
“你说谎！”
顾璟的剑尖霎时间抵在了苏欢欢的脖颈，但苏欢欢脸上却不见丝毫惧意，反倒攀上了十足的嘲讽和讥笑的神色。
果然啊，果然，这顾璟也是知道内情的，要不然怎么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人呢，她们少主自己都巴不得洛河能离得远远的。
还不是因为这顾璟和自己一样，知道洛河和洛红玉是休戚与共的存在。
谁知想得到，这位一身清明，温柔如水的知名女剑仙，背地里就那么坐视着洛河替洛红玉受苦，她顾璟还继续装着自己多么清高纯洁的样子。
你们这些正道，还真是有趣可笑至极。
苏欢欢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顾璟也感受到茶楼周围好几道目光锁定了自己，但她手中的秋女剑丝毫未动。
“好一个知心知剑，秋女敛华的秋女剑顾璟啊，不愧是最清贵的天宸剑宗的弟子，你和你们宗主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摆这么吓人的脸色干嘛，顾璟姐姐，是因为害怕洛河的贱命扰了你们最尊贵，最重要的少主的命格吗？”
“哎呀呀，那可真是太可惜啦，要我说这洛河也是，真不懂事。”
“能给你们天宸剑宗少主当替死的狗就是无上光荣了，怎么还能给你们添麻烦呢，你说是不是啊，顾璟姐姐？”
从秋女剑大人到顾璟姐姐，虽然叫得越来越亲近，但在苏欢欢口中，却是极尽了阴阳怪气的挖苦意味。
但苏欢欢哪会满足于此，在她残月宗的地界，她虽说不能拿顾璟怎么样，但也无需担心会被顾璟取了性命。
她不顾自己脖子上那略带颤抖的剑尖，甚至更凑近一些，缓缓说道：
“人间大义，天宸存续，还有你家那个天赋绝伦的小少主，这些东西这么重要，肯定是要放在首位的。”
“不过区区一个旁人而已，牺牲了也就牺牲了，那又如何。”
“顾璟姐姐，我太理解你们了，在我们魔门里啊，这种事天天都有，不稀奇，不稀奇。”
正道魁首天宸剑宗，现在却要被一个魔门中人说理解共情。
苏欢欢显然很清楚，对顾璟这种传统的正道人士，怎么说才能真正地剖开她的心，让她直面自己血淋淋，而又千疮百孔的人生教条。
但令她有些失望的是，顾璟虽然听得面容铁青，手中握着的秋女剑也颤抖不已，但却始终没有还过一句嘴。
可惜了，她是当真想看看这位名声好的不行的秋女剑气急败坏的模样，怎么不破防呢。
还是说…
苏欢欢的思路活跃起来，没过不久，她就有了答案，原先继续想到的撩拨嘲讽之语被她咽了下去，化作了一道轻轻的叹息。
“又当又立，真是无趣，殊不知你那点漏出来的怜悯，别说洛河，连一条狗都看不上，不如留给可悲的你自己。”
“我这里也没洛河的消息，顾璟姐姐若无他事，就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星月阁还在呢，你也别想着真动手。”
“…”
顾璟收起了剑。
倒并非她听了苏欢欢的话。
在苏欢欢对她挖苦嘲讽之时，她也在观察苏欢欢。
她早就想象过了无数遍自己被千夫所指的场面，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语，还不至于让她失态。
她只是听出了，苏欢欢这些话里藏着的其他东西。
“你…很关心洛河。”
顾璟直视着苏欢欢那红色的双瞳。
“笑话，你天宸剑宗的人，轮得到我来关心？”
她倒是没有否认。
顾璟如木塑般在原地沉默半晌，随后说道：
“就在方才没多久，我家少主的红玉出了状况。”
“…哦？”
苏欢欢的冷笑逐渐拉了下来。
刚从自己这里离开没多久，怎么就出状况了…
对了，那个鬼剑沈淮…
苏欢欢思索了许多种可能性。
见苏欢欢陷入思考，顾璟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
有人关心洛河，虽然她不知道为何。
这是一件好事…这是一件好事吗？
或许自己根本没资格考虑这种问题，她最好当个纯粹的坏人。
这样谁也不会纠结，恨的归恨，爱的归爱，泾渭分明。
那边的苏欢欢理清思路，也不再过多废话纠结，直接看向顾璟，面无表情。
“他几个时辰前陪我逛了这里的水君祭，之后我也不知他的去向，以及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你要注意一个人，鬼剑沈淮，他对洛河，还有你家少主有所谋划。”
“言尽于此，我不会再说什么了。”
“…”
顾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已经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苏欢欢。
她的能量，显然不止是一个残月宗亲传弟子那么简单。
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从今往后，她也不会有什么除魔卫道的心了。
顾璟提着秋水剑走到了茶楼门口，回头轻道了一声：
“多谢。”
“…”
待到顾璟离去，苏欢欢才不屑地笑了一声。
“谢我做什么，真令人恶心。”
不过…
洛河虽然说不了话，但苏欢欢也知道，他是个透顶的心思玲珑的人，让他这么没预兆地栽了跟头的…又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苏欢欢一直挂着笑意的两道薄情吊眉，微微蹙了起来。
…
“…”
这是哪…
当洛河再次醒来时，感受到的是温暖的阳光。
他坐在一干净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是空旷无云的天空，旁边有着木石搭建的疏朗小屋，小屋旁有着一小园，里面种着一些柔柔弱弱的小枝丫。
这是一座看起来安宁祥和无比的小山头。
但是…
洛河听不见风吹，听不见草动，听不见鸟兽作鸣。
他立刻知道，这里是假的，是幻境。
至于是谁将他带入这幻境里…他有答案，但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