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如约而至
顶着呼吸困难的窒息感，林月夜仅存不多的意识在急速思考。
——那些计划，她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我们私下合作的事情…你千万别让夏慕瑾知道，我这边也会尽可能保密。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即便我们的初衷是出于好意，可这种背着她谋划的行为本身，对她来讲就是一种背叛，这源于夏慕卿的‘不告而别’。哎，总之，都各自注意吧。】
洛老师那边是不可能说的。
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夏老总那边更不可能，他自己的计划，更不能够自己泄密。
难不成…
林月夜重生后为数不多的经历，在脑海中，闪烁过见过并不多的人物脸谱。
时间过得并不久。
所以想起那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洛老师…
您大意了啊…
双手抓住夏慕瑾发力的手腕，尽可能给自己争取着呼吸的余地。
“是…咳…是那个女仆吗？你家里那个…”
当初在夏慕卿追悼会上，在夏家宅邸里引着林月夜前往夏慕瑾居所的女仆。
当时洛老师说，那个女仆已经被自己买通了，不然的话，洛老师也没法在夏慕瑾即将犯错的时候从背后击昏她，来的那么“凑巧”。
但是洛老师，您怎么能确定，夏慕瑾昏倒之后，那个女仆没有再潜伏在附近了呢…
是的。
夏家宅邸终归还是姓夏，不姓洛。
那天洛雅寒向林月夜交代“合作”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那个平时对她推心置腹表了忠心的女仆小姐，就躲在二楼的柱子后方，用录音器记录下了一
切。
然后，将这所有，都交给了提前嘱咐她办好这些事情的夏慕瑾。
你可能不知道，不…哪里会有人知道呢。
每晚的夜里，铺满玩偶的房间，暗着灯，少女坐在床头反复播放着那段录音。
默默地听，默默地想。
你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骗子”呢。
其实每一次，夏慕瑾看到林月夜纯粹的笑，都会觉得反胃。
因为她记得那段录音，她记得对方接触自己的原因。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让自己反胃的家伙…身上却有着某种让她怀念的另一种感觉。
【月夜，你需要钱吗？我给你打钱你花好不好。】
【我不需要啊，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挺好的了，你还为我去学做饭，怎么能花慕瑾的钱呢。】
夏慕瑾曾经试图隔断林月夜与洛雅寒的关系，让这份感情，让那种若隐若现的温暖感，从虚假变成真实，即便受到了欺骗，夏慕瑾也会在寒夜里蜷缩成一团，在耳机里播放十多年前流行某人爱听的歌，努力劝着自己没关系…现在她是带着目的，可以后呢…一定会改变的。
可是…
“现在你却编出另一段谎言…你拿我哥哥做文章！”
“我…我没…”
“他已经死了…你跟我一起把他埋进土里的不是吗…你让他好好休息…这很难吗！”
“我没有！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咳咳！不要…你…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你别说了…好吗？”
——滴答，滴答。
滚烫的温度，落在林月夜的脸颊。
烫的发慌，凉的发颤。
朦胧的视野里，那张哭花了的，无助的脸，让林月夜感到心碎。
心底仿佛有尖刺…在不断的刺痛着，诉说着，原本该保护好的事物，却变得支离破碎了。
被掐着脖子的月夜，确实难受。
但夏慕瑾，她就自由吗。
命运早就掐住了她。
狠狠的掐紧，让她生不如死，每天都在期盼家人的归来，又亲手将家人埋葬。
遇到了像他的“她”，却深知自己依旧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强颜欢笑，试图拥抱注定不属于她，却想着触碰就能继续苟延残喘的救命稻草。
她确实自私。
但本来就已经无暇自顾的家伙，你凭什么要求她，还能不自私呢。
因为现在说出真相扛不住悲哀的命运…希望能拉着她一起来扛的月夜，不也是一样的“自私”吗。
【哥哥你发现了吗，淇海一中的校服真好看，等小瑾长大了，第一个穿给你看好不好！到时候不管多忙你可一定要在家里啊！】
断断续续的声音…让月夜哭笑不得。
生死已经抹去大部分的回忆，可有些话语，却依然清晰如故。
而那些话，我忘了，伤害的不是我。
忘记是轻松的。
被忘记的，才是痛苦的。
“你真是…可怜呐…”
“你说…什么…？”
“咳…原本的【林月夜】…也对你说过这句话吧，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好像懂了…”
“你还是想说…你跟【林月夜】，是两个人？”
“对，嘶…”
原本，夏慕瑾的双手已经放松了力度，让月夜的双脚能够重新放回地面了。
可这一刻，那股无法反抗的压迫感再度袭来。
夏慕瑾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月夜身上，膝盖抵在她的双腿.之间。
意识在涣散。
一缕不受控制的晶莹，从林月夜的嘴角滑落，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月饼…月饼…救…”
“哥哥你在吗…你看的到吗…小瑾不会允许别人冒充你…小瑾之后就来找你…好不好…”
她是真的…疯了…
生命被威胁的感觉让林月夜的胃里翻江倒海，想吐都吐不出来。
她越发模糊的视线环顾周围，找不到月饼的身影。
她不见了。
啊…
【吾不能暴露身份，那是母神大人给诸神的规则，要是违反…吾恐怕就惨咯。】
我…居然在向月饼求救啊…
双目逐渐变得无神，月夜抓住夏慕瑾手腕的双手，都在慢慢变得无力而滑落在沙发上。
该不会…又要以这种滑稽的死法结束了吧。
可是我…还没能救得了她。
也没能救得了我。
对呀…
说不准，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没有月饼，也没有重生。
那个可怜虫，早就死在了寒冷的夜里。
一切都只是临死前，一场妄图获得幸福，跟家人重逢的幻梦？
不受控制的眼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
即将崩溃的意识，却在逐渐复苏。
怎么了…
我是又回到了天国吗。
还是说，堕入了地狱呢。
——啪！
“你在发什么疯？！你是真想杀了她吗！呼…她可是你哥哥！她要是死了，吾就是咬也得咬死你啊！不对，你也不能死啊？！你死了，她也会难过的！”
“……”
月饼…？
模糊的视线，逐渐的恢复清明。
被钳制许久而导致的痛楚，化作几声猛烈的咳嗽，在提醒着林月夜这一切都是现实。
“咳咳…咳咳咳！月…月饼？”
没错。
林月夜看到的，正是扬起手掌，露出虎牙呵斥夏慕瑾的月饼。
夏慕瑾神情错愕的脸上，有着一道通红的巴掌印。
响亮的动静，打破了暗夜，旷日持久的寂静。
月夜愣愣地看着，月饼咬牙生气的侧脸。
是谁的眼里，泛起涟漪。
是谁的神明，如约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