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一章 船歌
姬玛从不认为自己很聪明，也不认为自己身怀地球科技知识，是多大的优势。
她曾经想制造出蒸汽机，可气缸不好造，她也记不清蒸汽机的具体结构。后面花了大价钱，制造出一个漏气、效率极低的蒸汽机，也就懒得继续改进，因为她发现，与其花金钱与精力在蒸汽机上，还不如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曾想研究出火药，那一次，她是魔王，有充足的精力与时间。结果，制造出一坨膏状物，手下都赞美，这玩意用来敷墙，是很好的防火材料。
她曾想异界文化入侵。姬玛倒是挺熟《西游记》与《水浒传》，在得到一件能提取过去记忆的超凡物品后，姬玛很激动地把原文照抄出来，匿名发表。但没人想看一只猴子大闹神国的故事，也对里面一些诸如“菩萨”、“天庭”等生造词，感到非常困惑。
最后文抄公之梦碎得很彻底。事后她想想明白了，异界的文化背景不同，来自地球的文学作品几乎不可能得到欢迎。就如，在原来的地球，别国的文学作品，极少能在本国流行。这还是在全球都只有一个种族——智人的前提下。
姬玛很清楚，自己的唯一优势是来历不明的系统，但它不能给物质性的帮助。许多时候还要靠自己普通的脑子。
智商不够，努力来凑。
所以第一个谎言，姬玛借助个人系统的记事功能，就谋划了近三天。
她打算要骗住乔治并令谣言流传，用谎话成真的能力，骗过圣堂的善恶甄别系统，最后利用圣堂的力量，为自己牟利。
在离开沙林城的第四天。
船已回到深水城港口，乔治与姬玛坐上深水城舰长为他们准备好的专用船只，直接沿着海岸，向北方行驶，到巴托骑士国的港口，再通过陆地到白城。
这艘船叫海妖号——听起来很不吉利。为了能尽快将这两位贵客，送到目的地，海妖号的货舱，只塞满了一半。其中一半是香料、丝绸与藏红花，其余一半是各种鸡鸭羊、淡啤酒等食物。
一般为了最大利润，船长会尽可能缩减食物的存量，反正又不缺水手，饿几天也没什么。
但深水城舰长给的钱实在太多，且考虑到船上贵客是位圣武士。船长避免发生人道主义灾难并能给两人提供美味食物，就带了大量的各色食物。还把装修一新的船长室让给了两人住。
海妖号速度很快。船长预计，还得要七天，才能到达巴托骑士国的一个港口。
在第四天早晨，离到港口还有七天时。
姬玛一遍遍地审查自己的计划后，才开始执行阴谋。
姬玛穿上厚厚的白色裤袜，穿上一件黑色的女仆服，裙摆长至脚踝，再披上一披肩，把大了些的翅膀盖住，免得冷到了翅膀，小脚套进黑皮靴，就走向了门。
一开门，一股冷风就迎面吹来，吹乱了她的鬓发，割着她耳朵。她尾巴也受了冷，连忙缩回裙底，缠住小腿。
在如此冷天，水手们依旧在幸苦工作。一位水手，在瞭望台上，缩着身子，望着远方。高处没有挡风物，瞭望台上也不像船长室，有可以取暖的碳炉，可比甲板上冷多了。
还有一队水手，正趴在地上，冻红的双手正按在灰色湿布上，用力擦着甲板。在寒风中，看着都觉得冷。
姬玛感到一阵舒爽。
看到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姬玛就没来由得感觉很爽。
要是船长室有个能看到水手辛勤劳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单向玻璃墙，那就再好不过。
有什么消遣，能比在温暖床上，左右各抱一位温软美丽的女仆暖身，欣赏着单向玻璃后，在寒风中努力干活的水手更好呢？
姬玛一边幻想着，一边向前走。甲板上，擦地板的水手都悄悄抬起头，看向姬玛。
她走过一正擦地板的水手旁，水手忍不住，抬头瞄了姬玛侧影一眼，不小心将手旁水桶碰倒，他心一慌，冻僵的手根本来不及扶住水桶。
姬玛反应如闪电般快，她蹲下，扶住沉重的水桶。对脸又黑又脏的水手礼貌笑道：
“不要被我吓到哟。”
“啊，哦..你..谢。”擦地板的水手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几秒后才说出一个完整的词：“对..对不起。”
“没什么，下次注意点，别被水湿了身。”
姬玛说着，站起来，离去。
她背后，立即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她听觉比普通人更敏锐，耳朵动了动，在寒风中，捕捉到了几个词。
“温柔..善良…小姐。”
“人和外表一样美丽。”
“不嫌弃…”
呵，真是简单。
只是因为自己享受船上最好的待遇，是贵客。地位比水手不知高到哪里去。
这些底层人，只要稍微地给一点尊重，给一点温暖，就能让他们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进而在私底下大肆赞美自己是位善良的小姐。
姬玛边走，边想。她在船甲板上逛了一圈，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发生了两次水手不慎从桅杆上落下的意外事故，以及三次水桶被碰倒的事情。
好在，船长及时地注意到了水手们的异常。在姬玛蹲下，扶稳第三次被碰倒的水桶时。
这位船长。身材矮壮，粗壮双臂长着层汗毛，脸上表情时刻充斥着令人想要挑衅的愤怒，怒气冲冲地拎着鞭子大步走来。
他冲水手嚷嚷道：
“你们这群老油子！收了大人那么多钱，不好好辛苦工作，反而要调戏姬玛小姐！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海里？”
还在欣赏姬玛侧脸的水手，立即一哆嗦，低下了头，用力擦地板。海妖号船长的鞭子，是出名的疼，他脾气暴躁，看来这一顿鞭子是免不了的了。
海妖号的船长提着鞭子走过去：“起来，给我打几鞭子！”
这时候，姬玛起身，回过头来，小鹿般的金眸望向海妖号的船长。
海妖号船长皱在一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一时竟怕吓到眼前的小美人，说道：
“姬玛小姐，船上的规矩很严格，您看了不太好，外面冷，你还是回船长室里去吧。”
姬玛盯一眼船长手中粗粗的鞭子说：
“这大冬天的，打坏了身子，容易染病，错误也不大，还是放过他吧。”
船长把鞭子往身后放，说：
“姬玛小姐，不用担心，他们皮糙，打几下，疼归疼，但不碍事。”
“但我不想看到，别人因为我犯小错却被严罚，我知道我长得很漂亮，他们都说魅魔是天生的祸水。”姬玛说，“但我不想祸害别人。”
她说着，剔透的眼睛闪动着光芒，惹人怜悯。
船长忍不住说：
“和传说的魅魔不一样，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如果这是善良的话，那么我勉强算是沾一点边。”姬玛说，“请别打鞭子，这是我的私心，我听到鞭子声，会感到心里很过意不去。”
“好的，就听您的，善良的小姐。”
“对了，还有请不要和乔治大人说这件事，替我保密。”
“乔治大人听到后，一定会高兴才对。”
“会引起误会的。”姬玛说，“因为我是魅魔。”
这个声音，混入冰冷的冬风中，落入众人耳中，触动了他们的心。
船长在这句话中，听到并不存在的委屈，他动容了。只觉眼前的姬玛，是一个被世人偏见迫害的善良姑娘，目光柔和了起来，越看姬玛就越像自己还未成年的女儿。
海妖号船长点点头说：
“我一定会的。”
说罢，他冲水手们说：“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决不告诉乔治大人！”
姬玛在心里嘲笑这群凡人一声，继续开口问道：
“乔治呢？”
“他在下面的船仓里，和水手们传教。”
“啊？他前些天不是和大副学航海知识吗？”
“他学得很快，他一边学一边亲手操作，现在他就抽出更多时间和水手们在一起。”
姬玛不知道船长是不是在奉承。就她所知，航海可是个技术活。
“那他在哪？我想找他聊聊天。”
海妖号船长神色有些为难说：“下面脏乱臭，不适合你去。”
“我觉得我适合。”
“可是，真的不适合您。”
“我要我觉得。”
海妖号船长把袖子拉长，遮住胳膊上的毛说：“好吧。”
他带着姬玛，踏上通往船仓的阶梯。
下面光线黯淡，只有几盏油灯，一股尿骚味、猪屎味以及发霉味，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她鼻腔。
姬玛忍住用手捏住鼻子的冲动，她吸了几口，适应了下里面的气味。
海妖号船长向她投以赞赏的眼神。
两人走向内侧，路过的一个大通铺，发黑脏兮兮的被褥扑在甲板上，几位水手拥抱在一起取暖。
走廊里回荡着水手们的吆喝声。
海妖号船长说：“这些家伙，一定又在赌了。”
前方有一阵亮光，两人走去，只见在船仓一个宽敞的地方，水手们围在一起，大声吆喝喝彩着。
海妖号船长分开人群，姬玛终于见到了乔治。
他正坐在一张床上，其屁股下的被褥肮脏到，令姬玛浑身都不自在。乔治正把一条胳膊，放在眼前桌面上。三条纹有船锚、美人鱼以及虎鲨的强壮胳膊，一齐死死掰住乔治的手腕。
乔治正与三位最强壮的水手掰手腕。
在水手们的喝彩下，三位水手脸憋红，额角暴起青筋，咬紧牙关，胳膊上肌肉鼓起。
可乔治的手纹丝不动，看似陷入了僵局。
“乔治。”
姬玛叫一声。
乔治一用力，三位水手的胳膊都落向桌面。周围水手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一堆铜币银币被推到乔治的面前。
“姬玛？你怎么下来了？”
“这是在传教吗？”姬玛看向海妖号船长。
船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离去。
姬玛看向乔治说：“好呀，圣武士居然在赌博，我说怎么整天不见你。”
“娱乐而已。”乔治边说，边把乱糟糟的铜币整齐擂成一块，“你是饿了吗？”
“才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