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自乱阵脚
她开门的时候，面容憔悴。
平时水润丝滑的墨色发丝也显得干涸了些，嘴唇都没多少血色。
看的洛雅寒都为之一愣。
“你…没好好吃饭睡觉吗？”
“进来吧。”
夏慕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稍稍迟疑片刻后，把半开的门给完全推开，自顾自回到了房间。
洛雅寒自然是会跟着进去。
这么些年，夏慕瑾的房间一直还是用着她小时候居住时的木地板，洛雅寒身着女仆装时中跟鞋踏在上边会发出清脆的回响，这么多年了，即便地暖普及之后木质地板的导热效果并不是最好，可夏慕瑾一直坚持没有翻新装修。
照她的说法，人得怀旧。
明明从小时候到今天相处了也有十年光景，但洛雅寒还真不常进到她的房间里。
毕竟于公事来讲，夏慕瑾说她自己的房间会自己打扫，不需要女仆团介入。
于私来讲，洛雅寒也很难称得上是她的“挚友”。
进屋，除了放在桌上的那半碗汤粥，洛雅寒先看到的就是显示器上循环播放着的监.控视频。
“你又在看那天的事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林乐冰那天会在现场很奇怪？”
“哎…”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夏慕瑾回到屋里之后就坐在电脑前戴上了耳机，重新开始研究那段视频。
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她像是忘了洛雅寒也在这，即便刚刚才给她开了门。
若是平时，洛雅寒应该也会觉得无语，然后转身离开了吧。
可这回…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无名气，走上前，一把就摘下了她的耳机。
夏慕瑾手里按动鼠标的动作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就是她冷冷的回头，盯着手里拿着耳机，同样冷冷回望的冰山少女。
“你做什么…？”
“我调查了关于林乐冰的生平经历，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听。”
“……”
看来，是不需要问呢。
洛雅寒把耳机放回桌上的同时，往回转身，掩上了刚才打开的门。
就算夏慕瑾的宅邸里未经她允许不可能有人进得来，但说这个话题，还是谨慎些为好。
洛雅寒倚在门框上，单臂托在身前，握拳抵着下巴，即便穿着的是一身女仆装扮，天生的高寒气质也是能自然流露。
“调查的结果，很奇怪。”
“本来就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怎么样的奇怪，都不奇怪。”夏慕瑾苦笑着比她更早发表“见解”，像极了自欺欺人的提前准备，“本来那个年代就有很多作假对吧…？我都查过了，初中学籍是假的，小学也没有实际去读过，孤儿院收养的证明也不合规，但是这些都无所谓，都是可以办到…”
“前提是，需要有钱，有人脉。”
“……”
洛雅寒毫不留情，点出了事实。
夏慕瑾说的这些，找人托关系当然可以办到。
可前提是，有人脉，有关系。
林月夜的身份是很明晰的，从
小到大的人生经历都很透明，那么她这位境遇相似，从小一块长大的孤儿院朋友，又哪里来的能量能伪装好这一切呢？
伪装的原因，又是什么？
“但我说的‘奇怪’，不是指这些。”
洛雅寒弯曲手指抚上自己的脑袋轻敲两下，面露纠结。
“真正奇怪的…是我之前竟然没有任何想去调查她【过去】的想法，而且，还按照林月夜的要求，顺理成章就给林乐冰办了身份证明，我现在想想…为什么当时连一个身份证明都没有的人，我会让她来淇海一中读书…？”
“那不是因为你们联合起来要骗我吗…心急则乱吧。”
果然，她的视线还是在敌对着。
这世界很多对错的衡量标准，不是“为你好”，而是“欺骗”。
早就知晓了一切的夏慕瑾，先前还能跟筹划执行这一切骗局的洛雅寒正常说说笑笑，就已经是极大的克制了。
但雅寒如果会因为这样的“仇恨”就动摇的话，她也没法守在这样的炼狱十年光景。
“哎…面对现实吧，这不是我要不要骗你的问题，是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没有怀疑过她，比起这样没效率的对话，你能给我这边提供一些情报吗？”
“什么…？”
洛雅寒的眼神倏然锐利了些许。
“当时，在那个会客厅里，林月夜对你说了些什么，林乐冰又是怎么绕过我出现在房间里的，那时候我一直守在走廊，根本没有见到她过来，你…”
“滚出去…！”
“！”
夏慕瑾突然攥紧拳头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喊，让洛雅寒始料不及。
而喊完这话脸上有着明显后悔却难以说出道歉的夏慕瑾，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像是冷。
也像是害怕这样的自己。
“你是觉得，林乐冰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吧。”
洛雅寒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她如此直截了当驱逐的自己，依旧保持着可怕的理智。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的，那我现在应该轻松多了，但很遗憾，我跟你一样，对这些事的真相一无所知，或者说，我应当比你知道的更少。”
【在那之前，我劝你，不要把月饼的事情说出去。】
“我没什么能跟你说的…”
“是吗…”预料之中的事情罢了，“那就算了。”
终归，还是不忍心再追问了吧。
而且。
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洛雅寒回身后压住门把手，按照夏慕瑾说的，自己现在应该“滚出去”了。
但是…
“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月夜吗。”
“问就问，你哭什么。”
洛雅寒瞥向后边，看得见夏慕瑾眼眶突然的发红。
她这幅样子，只会让洛雅寒觉得，很失望。
即便自己没什么失望的资格就是了。
“她前两天发烧了。”
“她没事吗…体温降下来了吗？”
“低烧，已经没事了。比起那些，你最好还是先关注一下自己的状态吧。”
她问的很小声，但她事到如今还能问出这些话，洛雅寒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在洛雅寒的视角里，自己和林月夜的合作被夏慕瑾发现了，那么她会变成这样，变得彻底厌恶林月夜，也是理所当然。
但洛雅寒不明白的是…既然她早就知道了，为何现在才发作。
“她也没有去学校吗…”
“没有，养病请假了，林乐冰也在陪着她。”
“快考试了，下个学期分班，她…啧！”
似乎是觉得这样追问着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厌恶了吧。
正所谓，自乱阵脚。
夏慕瑾用力用牙齿咬着下唇，硬是逼迫着自己不去再问这个话题。
但洛雅寒既然已经听到了一半。
那就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也无妨。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什么，我看她在家里也没落下复习。而且…今天下午有人去给她送教辅资料了，应该也有帮助。”
“是学校的老师吗…”
“不，好像是个叫唐羽萌的高三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