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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70 黑莱尔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阴暗的地下室中响起。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的冲动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士兵!”
说话的是一个肤色被晒得黝黑的男子,他脸色暗沉多斑点,是典型的皮肤长期暴露在太阳下被晒伤脱皮愈合留下的,眉头的皱纹深刻,眼窝深陷,发色枯黄,这是长期营养不足的特征。
他虽然站着但身体偏向一旁,明显左腿膝盖磨损较为严重,手指肿大,掌心有着厚茧,颈椎也有着明显的弯曲,肩膀上有着绳子的勒出的血痕。
这一切身体特征都在告诉别人,这个男子是一名长期务农的苦工。
当然,在凯瑞雅,苦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实际上这名男子是一名农奴。
是的,农奴。
在凯瑞雅,超过95%的土地都归占凯瑞雅总人数5%的贵族所有,95%的农奴没有土地和牲畜,就连工作用的工具都得向农奴主租用。
土地的产出有五成为税,三成上交农场主还贷,剩下的两成才是他们自己的。
这点剩粮,养活一家人肯定是不够的,为了活下去,他们要向农奴主借更多的土地耕种,每年农忙时还得抽出一半时间替农奴主耕种他们的土地。
这些借的钱农奴们一辈子都还不清,这导致农奴的孩子出生依旧是奴隶,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背上父辈的贷款。
更别提,在凯瑞雅的法典里,生孩子要交人头税,鸡生蛋要交生蛋税,牛生牛犊子更是要交高额的牲畜税。
农奴们都承担不起牲畜税的费用,他们只能把牲畜都得贱卖给农奴主,然后再从农奴主手中租借原属于自己的牲畜才能耕种,因为农奴主才交得起牲畜税。
在凯瑞雅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属于农奴自己的东西,只有两块布,那就是出生时的一块布,以及死后的一块布。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不是自己的,农奴主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有着生杀大权。
农奴的平均寿命甚至不到二十五岁。
若不是凯瑞雅推广着三大因子与六大要素的使用方法,大部分农奴估计二十岁就会死去,但是凯瑞雅推广这些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更好地压榨他们的价值。
是,他们懂得用附魔要素强化身体,但这是为了撑起长期营养不足的身体能扛得动那本该由牲畜拖动的犁。
是,他们懂得用精神要素刺激精神,但这是为了撑起睡眠不足的脑袋不因为昏昏沉沉无法工作耽误了农时。
高层不教农奴魔法,而是只教他们怎么用附魔要素强化身体,怎么用精神要素刺激精神,好让他们更好地工作,代替不多的牲畜。
更多的知识,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学习,农奴敢看书被看到,都得被抓起来抽三十鞭,然后在太阳下暴晒三天,大部分农奴被暴晒三天后,鞭伤内都生蛆了。
凯瑞雅是否繁荣,跟农奴们没关系,他们这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是牛棚到田地的路,他们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农奴主泼洒在地上的馊掉的牛奶在冰冷的夜晚中凝结的牛奶冰晶,或者他们的猎犬吃剩不要的骨排。
贵族老爷们口中世界十大美景中排名第七的永夜极光他们没见过,贵族小姐们脸上抹的粉末,把他们卖了都买不起,他们娶的婆娘可能是哪个贵族公子哥们糟蹋完后的可怜姑娘,他们的儿子四岁开始就得跟着进田里帮忙除杂草,他们的女儿……没有农奴会希望生下女儿。
在这个国家,农奴的生命就是这么卑微如尘土。
很难想象,这个看年纪不小的男子,其实只有二十五岁,为了养活一家子人,他每天4点起床,晚上12点休息,在农忙时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必须优先完成农奴主土地的耕作任务。
高强度的劳动以及长期营养不足,令他早衰至此。
而让他如此生气,甚至忍不住动手的原因,便是自己的妹妹竟然惊动了范斯特城的士兵。
这个狗娘养的贱丫头竟然去刺杀凯瑞雅王室的刺客!
因为她的行动,黑莱尔的行动彻底被耽搁了。
黑莱尔是凯瑞雅地下的一直反抗军势力,这是一直完全由农奴组成的军队。
原本他们应该是在今晚,与被送到范斯特城西边开发区建设符文柱的农奴们一起举起反旗的,但却因为自己的妹妹耽误了行动。
如今,范斯特城内到处都是士兵挨家挨户地搜索刺客,因为那个刺客惊扰了王室的贵客,为了面子,王室下了决心要将刺客抓到。
巴鲁克——这名早衰的男子的名字,他握紧了拳头举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更加清晰了。
妹妹巴戴娜——刺杀诺爱儿失败的小姑娘,她看到兄长举起的拳头,看到拳头上缺少的小拇指时,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低下头,而是倔强地与他对视:“他们把阿爸的果林都糟蹋了,只为了抢走那几个刚成熟的沙浆果,阿爸还被他们打死了!”
“那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犯蠢!”
巴鲁克举起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望着自己妹妹的眼睛,他的腮帮的肌肉颤抖。
妹妹跟母亲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绿色的眼睛,不过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刚生下妹妹就被农奴主抓去当他们孩子的奶妈,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没有母乳喂养,妹妹差点就撑不过去了,还是他每天晚上贪黑偷偷跑到农奴主家里,偷回他们放得快要馊掉的牛奶才把她养大的,巴鲁克甚至被农奴主家的猎犬咬了一次,右手拳头的小拇指就是那时候被农奴主家的猎犬咬断的。
现在,这个家就剩他们两兄妹了,虽然巴鲁克很生妹妹的气,但这拳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巴戴娜眼中的泪花,深深刺痛着他的内心。
“哥啊……阿爸他,死了啊,我恨,我恨啊!”
我也恨啊。
但我只剩你了啊。
巴鲁克放下拳头转过了身去,满是茧的手掌胡乱擦了擦眼镜:“你先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今晚的行动应该不会取消,毕竟机会只有这一次。”
说完,巴鲁克从角落的出口爬了出去。
出口的位置连接着装牛粪的牛粪仓库,这里恶臭难闻,农奴主们是不会过来的。
从这里,远远地就能听到到处传来的声音,不少牛棚的牛都被惊动了。
巴鲁克低伏下身体,贴着沙墙钻回了自己的牛棚,是的牛棚,作为农奴,巴鲁克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他跟巴戴娜平时都是睡在牛棚里,怎么说也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牛棚后,巴鲁克看到了墙壁上被人刻下的三个重叠的小月牙,在三月牙的标记下,还有着一道横杠。
他眼睛一亮。
三个月牙重叠,这是黑莱尔的标记,一横杠是延迟一个月时的意思,这是他们提前定下的暗号,若是竖杠,则是提前的意思,几杠就是几个月时,而月时则是月亮在空中偏离一定角度需要花费的时间,这里就不多赘述。
得到信息后,巴鲁克躺在了床上,没多久,不远处传来的鸡飞狗跳的声音,很快,巴鲁克的牛棚外也传来了吼声。
“出来!里面的人,出来!”
巴鲁克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他看到外面的士兵时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大人,大人,俺是良民,良民咧!俺什么坏事都没做咧!”
看到牛棚里的农奴是个男的,骑着单峰驼兽的骑兵皱了皱眉,今晚的刺客听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而不是这么一个干巴巴的瘪汉子。
骑兵不想进那臭烘烘的牛棚,他抬了抬下巴:“里面呢,还有人吗?”
“没咧,没咧。”巴鲁克连忙摇头:“这里就俺一个人,一个人咧。”
“进去看看。”骑兵示意随行的一个士兵进去,那士兵满脸嫌弃,但还是听令走了进去,在里面胡乱翻了翻后,没有找到什么,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看到了旁边不起眼的地方一个烂碗。
将烂碗翻开一看,里面竟让压着一把钱币。
“嘿,还偷偷藏钱。”
“大人,大人,那是俺刚卖的粮钱啊!你们不能抢走啊!”巴鲁克跪在地上磕头求着他们。
“什么抢?这是今年的税,对,是税!你竟然到现在才交税!胆子很大啊!”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俺已经交过税咧,没钱俺会饿死咧,大人!”巴鲁克苦苦哀求。
“滚!”
一脚将其踹翻后,那士兵将手中的几个钱币递给了骑兵,骑兵默默将其放到自己袖子里,瞥了一眼捂着腹部倒在地上干呕的农奴,轻蔑一笑,一拉缰绳。
“走。”
在他们离开后,巴鲁克默默站起身,那惊恐难过的表情渐渐消失,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月牙儿,抬起手在左肩,胸口,右腿的要侧处点了点。
与此同时,在范斯特城内各处,有着数以万计的农奴同样在仰望天空,同样抬起手在左肩,胸口,右腿的要侧处点了点。
这是向那传说中会帮助穷苦百姓的神明黑莱尔祈祷的姿势。
哪怕它是邪神。
哪怕,所有农奴都知道它是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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