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89 油滴海
“生气了？”
“……”
“你不是当过伥人大祭司吗，气量也太小了，怎么服众？”
走在前方的缇欧停下脚步，没有转过头：“这个跟那个根本不一样！”
——这个混蛋，说出那样的话，什么玩弄感情，什么一厢情愿，害我当真了。
——然后又告诉我是逗我的，怎么可能不是生气？再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的心是很细腻的啊。
缇欧回过头瞪了韩夏一眼，气鼓鼓的样子，脸上羞怒的红晕都还没消退。
然后……
“咔嚓！”
第二张照片入手。
缇欧轻咬嘴唇，气得身体颤抖，转身就走：“我不理你了！”
韩夏跟在缇欧身后，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然后被意识海中的小彩责备了：“你回到过去一趟后怎么性格变得这么恶劣了。”
“有吗？”韩夏愣了一下，作为“局中人”，他是看不清自己的变化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不是记忆力很强吗，对比一下记忆中的自己不就知道了？”
有了小彩提醒，韩夏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下曾经的自己，但看到的却是一堆错乱混杂的记忆。
皮包骨头地所在草屋中，最后在冬季死于风雪之下。
在南方诸国的战场上当医疗兵被人从远处一枪爆头。
带着一群邪神信徒与诺顿教廷的军队战斗，被砍下脑袋。
被邪神占据身体，化为扭曲的怪物，被北堂冥斩杀。
在华鹰联邦当商人却遭到黑吃黑，死于阴冷肮脏的街道。
在云都中操纵着机甲被机械师包围，按下自爆按钮同归于尽。
在黄沙大漠中带着一群农奴起义反抗惨遭镇压，被吊死在城门口。
在赤色警戒线被当做弃子，陷入魔物包围杀了三天三夜最终力尽倒下。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无数记忆，在他回忆的这一刻，瞬间从角落中涌现出来，将他淹没。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一道扭曲的黑影那一闪而过的猩红双瞳。
“呃……”
“噗通！”
身后的动静让缇欧停下了脚步。
“你就算下跪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等了一会儿，缇欧没听到韩夏的回答，但她强忍住回头的冲动。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韩夏还是没回答，缇欧用力跺了跺脚，终于还是回过头去，然后便看到韩夏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韩夏！韩夏！你不要吓我啊，韩夏！”
………………
“油的密度比水小，不溶于水，油滴在水中，会浮于水面，油本身有重力，所以油会在水的表面摊开，形成很薄的油层，而水表面又有张力，会把油分子往外拉……你就像是一滴油，但面对的却是海洋，这么做之后，你还能找回自己吗？”
………………
明明意志清醒，但浑身动弹不得，这感觉，就像是鬼压床。
突然，一阵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
周围无边无际黑暗不断包裹而来，随后，是宛若溺水一般痛苦的窒息感，有着什么东西在拉将自己向下拉扯。
思考渐渐变得迟钝了起来……
那被黑暗包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在加速“下沉”着。
假如意识是一滴油，然后，它滴在了海面上，现在，正在飞速地摊开。
韩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将自己的意识比喻成一滴油，但他的思考速度明显越来……越……慢……了……
这样下去的话，他将成为海面上的一层难以观测到的“油膜”，不是他包裹了大海，而是融入了大海，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韩夏，你醒醒，快醒醒！韩夏！”
这时，耳边隐约听到有人的呼喊声。
麻木的身体也突然有了知觉，那是在右手的位置，烫得吓人，自从拥有烛照与幽荧后，韩夏已经很少感觉到过“烫”了，没有个几万摄氏度对他来说都是泡温泉的程度。
但这次，他却被烫得想要发出惨叫，可惜，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惨无人道的灼痛感刺激了他的精神，延缓了他“沉沦”的速度。
韩夏试着控制烫得刺痛的右手，失败了。
再次尝试。
再次失败。
但，不能放弃。
他拼尽全力，就像一个遇到鬼压床时，努力想要坐起身的人。
终于，手指头动了一下。
然后，那下沉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
韩夏猛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缇欧，以及自己那陷入她广阔人心的右掌。
右掌的灼热感并没有褪去，但缇欧似乎没有被烫伤的感觉，显然，并不是他的手掌真的燃烧到上万度，而是感知，或者说精神——甚至是灵魂上出现了异常。
虽然痛苦，但这异常至少帮助自己清醒了过来。
韩夏不知道当时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继续“下沉”的话，会发生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他很庆幸自己醒了过来。
“缇欧。”
“你醒了！”注意到韩夏清醒过来的缇欧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刚才突然昏过去了，可是我没感觉到你身上有受伤的迹象，吓死我了！是生病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右手的灼痛感逐渐消失，随后便是将右手整个包裹住的滑嫩柔软的触感。
韩夏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相反，我现在觉得非常舒服。”
“？”
“我没事了。”韩夏坐起身，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缇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着急，把他的手掌“夹住”了，她急忙想站起来，然后踩到裙摆，摔了一个屁股墩。
堂堂调律者，竟然会摔倒，可见此时她的内心有多么动摇。
韩夏笑了笑，抬起手。
“你要是再拿出手机拍我我就真的真的生气了哦！”
“我是想扶你起来。”
“唔。”看着韩夏伸过来的右手，缇欧轻咬嘴唇，想到刚才自己抓着他的手压在自己胸口的动作，耳根微微泛红，但还是抓住了韩夏的手站了起来。
而这时，韩夏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好像有了些不同。
这是自己的手没错，但却有些“陌生”。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用个比较相近的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女生看瑟图的时候boki的幻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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