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三章 准备礼物
商会在会长郊外的庄园里，组织了一次盛大的宴会，以庆祝商人谈下了一笔大额生意。
长桌上，酒杯相碰，鼎鼎有名的巴托葡萄酒，红得如血一般，从杯沿落下。
之前与姬玛谈妥的商人，此时他满脸通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与做生意时，那讨好而友善的假笑完全不同。
他听着同事们的庆祝与夸奖，摇摇头，将银杯放在桌面上说：
“不是我谦虚，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那女孩漂亮归漂亮，但一只山羊都比她会算数。六十三人，每人给十三枚金币，一共要用八百一十九枚，她硬是算成一千零十九块金币。”
商人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晃了晃，强调道：“一千枚金币呀。我当时都有点傻了，还怀疑是不是这女孩，故意诈我，准备找个理由抓我。”
“没想到，她直接把大把大把的金币掏出来。那群水手比山羊还笨，也跟着掏钱。”
“吓得我赶紧给她打了个折，折后价八百一十九枚金币，你猜怎么着？她还感谢我。”商人说，“她声音真好听，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少女，不知道哪位家族，才生得出养得了，这般美丽的人儿。”
“所以，一头公牛和一只羊，你一共卖十三枚金币？”
“我也不算奸诈，零售价本来一共要十二枚金币，我只是多要一枚金币。”
“那批发价一般多少？”
“一共七枚金币。”
“差那么多？”
“这是基本行情，你不知道吗？”商人摇摇头，“你还得多学学。”
“你赚得也不多嘛。”
“我还是有基本良心的，只在合理的范围抬抬价，否则这一行做不久。”商人摇晃着杯子，说：“我试探了她一下，发现她根本不在意祭品的牛，是健壮的，还是年轻的，我就找借口拖延了下，调来平时只能低价出售的老牛与老羊，其中有几只病了，价格特别低。”
“你就不怕海神收到劣等祭品，发大水把港口淹了？”
“我还是给她十头年轻强壮的牛，这祭品规格，已经很高了。”
“所以，你总共为商行赚了多少？”
“利润至少五百多金币。”商人靠在椅背，扭过头，对一直问他话的人，说道：“别羡慕，只要你干久了，迟早也会碰到好宰的客人，呵呵，只是没有我的那么好宰。”
“那真是太好了呢。”
姬玛坐在长桌边，一个个按响自己的指节。在她身旁，没人注意到她，客人们自顾自地饮酒说话，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景物。
这不过是商人的梦境而已。
姬玛晃动着光洁的小腿，望着一脸得意，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商人，她问：“对了，你最怕什么？”
“当然是蜘蛛，有一次一只蜘蛛掉进我领子里，把我吓得躺床上，浑身起红痘痘，躺了三天了。”
“好，我给你订制个噩梦。”姬玛脸上露出微笑，“毕竟多收钱，是要付出一点代价，以及绝对的忠诚…”
商人不知道大难临头，依旧得意得笑着，把姬玛看成他同事，继续炫耀着自己的好运气。
姬玛学他，伸出食指一晃。
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时间凝固。
“…绝对的忠诚又需要极度的恐惧保障。”
姬玛说着从长桌上跳下来，走向房门，她一打响指。顿时，商人银杯里的葡萄酒，变成一堆粉红色的蜘蛛卵，小蜘蛛不断从卵堆里爬出，从杯口溢出来，顺着他手指落下。
时间似乎加速流逝，商人旁边的活人纷纷衰老，皮肤干皱，眼睛凹陷，化为白骨。白色蜘蛛丝从天而降，落在白骨上，蜘蛛网上，盘踞着一只占据大半天花板的大蜘蛛，上百只眼睛，正望着商人的头顶。
而商人一无所知，依旧对着身旁白骨微笑。
姬玛走到门前，把门关上时，说：
“时间开始流动。”
话音未落，门后传来一阵嚎叫声。
姬玛嘴角翘起，背后伸展出四米长蝙蝠翼，轻轻一扇，轻盈地飞向夜空，转眼间，就从商人的梦中飞走，回到以黑白两色组成的梦境中。
在她身后，商人的梦，梦本来如一朵微亮的白云，此刻染上灰黑色，越来越浓。
算错是她故意。商人感觉得没错，姬玛就是要找个由头，来整他，顺便强迫他为自己服务。
在还是魔王时，姬玛就发现，比起直接强迫而言，引诱对方“犯错”，再强迫对方做事，效果要好很多。被强迫者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做错了，只要努力按强迫者说的话去做，就能纠正错误。
“相信我设计的噩梦，能让他醒来时，知道要做什么。”姬玛踩在窗框，轻盈飞向梦境灰白色天空，“算了，等噩梦完后，回来确定一下。头疼，又不能直接露面，不能明确让他明白，幕后主使者是我。”
姬玛一直牢牢遵守着“幕后主使者”原则，能不亲自动手，就不亲自动手，免得留下线索。
“插画也要处理下，如果小黄书卖得很好，不小心传到乔治手中。他一眼认出是自己亲手画的，那我特么就死定了。”
姬玛自言自语着，在勒安城上空盘旋。
不知不觉，姬玛飞到了港口上空。停泊在港口的船只，轮廓模糊，如被一层灰雾所笼罩。在一艘船上，出现了第三种颜色——浅黄色。梦境世界一直以来，只有黑白两色，这不同的颜色异常显目。
姬玛望向那颜色，先警惕地在这艘船上空盘旋一圈。发现这浅黄色，由浅至深，集中在船仓内。而且，虽然细节看不清，但姬玛能确定，这艘船是海妖号。
什么回事….
姬玛从空中降下，落在码头的一座房顶上。船身中间，船员休息的地方，落着一点点更深的黄色，姬玛数了数，一共有六十三个。
船员身上怎么有黄色？这又代表着什么？个人系统怎么都没提到这事？
姬玛只能推测。
难不成，这黄色着是我的谎言“可视化”？之前在梦境中没见到。现在看到，可能是因为随着我进一步掌握“欺诈者”力量吧。
但姬玛没急着到浅黄色的地方去观察。不擅自去探索未知的地方，能大大降低英年早逝的概率。
为验证自己的推测，姬玛去海妖号水手最经常去的地方。
酒馆老板休息的房间，有一抹淡淡的黄色。在市场附近，也围绕着一圈淡黄色。
与水手白天的行踪诡计，呈高度重合。
这下姬玛才前去海妖号，走进船仓中，靠近那一颗颗明亮的黄斑，用手触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出心头。
不知为什么，姬玛就明白其含义。
“是魅魔姬玛很善良的谎言，很好，正像病毒一样，在城市里扩散。”
姬玛转身，她目光透过舱壁与重重建筑，一眼就见到一个漆黑的“梦境种子”，那是种给商人的梦境种子。姬玛伸出手，拽着它，她穿过舱壁，眨眼睛就“飞”到了商人身旁。
商人梦的灰黑色已褪去，姬玛伸手，触碰到梦，进入梦中。
里面什么都没有，像是落入一团乌云中。她看见了瑟瑟发抖的商人，他蜷缩在地上。
姬玛轻声问：
“如果你醒来，你要做什么？”
“我..我中了诅咒，我要赎罪，对！赎罪！”
“怎么赎罪呢？”
“我要去买一副精灵女人的画，再，再找人印刷一本书，看得人越多，我的罪孽就越轻。卖得大火的话，还能赚钱。”
我喜欢赎罪这个词。
“对，就是这样，记住透露了秘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商人蜷成一圈，说：“我..我懂！我懂！”
“好，以后就叫你懂懂先生好了。”
次日，清晨。
懂懂先生醒来，满头大汗。
他只记得，昨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忘了有一个女声和他对话，但他又莫名其妙地知道，自己得出版一本书。
“只是梦吧？”
懂懂先生摸了摸自己棕色胡子，脑子里关于噩梦的记忆，浮现出脑海，懂懂先生身子一阵颤抖。他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肯定只是一场梦，我也不知道要发表什么书。”
话音刚落，他脖子就僵直了。
只见在床头柜上，叠着一叠整齐的纸，上面写满了字。他确定，这些纸不属于自己，他颤抖着伸出手，只看一眼上面的文字，就感觉到眼睛发疼。
懂懂先生既害怕，又绝望，连忙撇过头，移开目光。他听说一些文字是有力量的，看着会疯狂。
这张纸上写满一大堆如蚯蚓般纠缠在一起的神秘文字，处处透着一股诡秘与疯狂。
他咽下一口口水，转过头，仔细看。
神奇的是，他发现“神秘文字”似乎渐渐变成能理解的通用文。虽然看上去像是写得很糟糕的通用文，但懂懂先生认为，这是有魔力的文字，能自动变成阅读者明白的文字。
“《精灵女王落难记》，白毛者著？”
…
…
上午，勒安港口码头处。
全副武装的乔治，在聆听一位唯唯诺诺市民的话：
“回大人，昨天水手们确实买了一大群牛羊献祭给海神。”
“多少头？”
“没看清，大概两三百头吧。”
“非常感谢。”
乔治转身离开，这是他今天问的第十四人。
不一会，他走到旅馆后院。
马车上。
黑发少女无聊的趴在窗口，十只手指头在窗框上上下下敲动着。她犄角已隐去，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少女一模一样。
见到乔治，她可爱清纯的脸蛋上，骤然露出笑容与一小虎牙，扬起手喊：
“你终于回来了！”
乔治脸上不由得也浮出笑容，他走到马车上，说：
“昨天你和水手们居然献祭了两百多头畜生。”
“没那么多。”姬玛笑容减弱，愁眉苦脸起来，“只是不小心当了冤大头，一下用了好多钱。”
“没关系。”乔治说，“你难得做一次好事，这次算我支持了，债务一笔勾销。”
“真的？”魅魔少女的金眸一亮，“乔治，你真是个大好人呀。”
“对了，你有没有忘记带什么。”
“我看看。”姬玛连忙翻开放在旁边，塞得鼓鼓的背包，“指南针、书还有戈温特牌…巨刃靠在这里，上面的恐惧气息用来驱蚊不错。”
“你好像把我给你的画遗漏在房间里。”
“哦，你说那副画。”姬玛一拍脑袋：“我越看越气。就想，算了，不如拿去卖好了。刚好有个商人，就像中邪一样，看上那副画，出了一笔好大的钱，买下它。”
“多少钱？”
姬玛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五十金币。”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画，居然可以卖那么多。”
“你以后想要当一个画家吗？”
乔治望向窗外的天空，说：“或许，以后可能。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不能当个画家。”
“你要是做个画家，一定会很好。”至少不会拎着剑，跑到别人卧室门口。
乔治笑着说：
“要是我做画家，请你帮我卖画。”
“一定。”姬玛说：“对了，可以开车了吗？”
“出发吧。”
…
…
一只胖嘟嘟的信鸽，老老实实地蹲在圣女珍娜的胸上。她抱着白鸽，一步步慢慢走在石道上，似乎有一道白光落在她身上，圣洁的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路上，遇到一群女牧师，她们对圣女打招呼。
“圣女大人好。”
她一一微笑着回礼：“姐妹，早上好。”
在众人憧憬或羡慕的目光中，圣女珍娜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住所中。
大门关上，房门关上，窗早就关上。
独处的圣女珍娜，猛得就开心地跳起来：
“乔治要回来了！”
可怜的胖鸽子被她抛向天花板，慌乱地拍着翅膀。
砰的一下，信鸽一头撞上天花板。圣女珍娜连忙抱住它，轻抚它鸟头，指尖散发着淡淡白光，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过，你不会和别人说吧。”
“咕咕咕。”
“也是你听不懂人话。”
圣女珍娜轻轻把信鸽放下，从上锁的抽屉里，厚厚一层书的最下面，找到一张纸，展开，轻轻念出上面的内容：
“乔治，前些天是你的成年生日，那时候你一定又没心情过生日吧。成年礼可是很重要的，今天我就给你补办生日好不好？我为你准备了一个蛋糕，格里高利主教有事，短时间回不来了，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和你说下..”
说着，圣女珍娜脸一红，猛地把纸放在桌面上。
“唉，忘了好像还有只魅魔。乔治没提到魅魔，多半她是背叛了，他很伤心就没提。在生日时，我再安慰安慰他…..”圣女珍娜十指扣紧，“第一次一定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