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怪物”
这夜，注定会有些漫长。
时间并非一成不变，就像同样的一分钟，打盹时转瞬即逝。
可若是用于工作提交报告赶死线的脑力风暴，就会是度秒如年。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至少对于今晚的洛雅寒来讲，就是如此。
洛雅寒微微蹙眉端坐在沙发前，几度想去点开茶吧按钮，加热温水，但几度又被玄关的怪动静给整的心神不宁。
夏慕瑾趴在门前，扒拉着完全用不习惯的门上猫眼，以毫无意义的行为观察门外。
毕竟夏家宅邸每扇门都装有接收显示器，外部状况一目了然，不需要猫眼这种传统设计。
怎么去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这样已经维持多久了…？
“没动静…没问题…今晚应该是安全的，时间不早了…那家伙明显也困了，回去肯定是呼呼大睡…嘶…不过有没有什么办法确认一…”
“夏慕瑾。”
“嗯？！呼…雅寒啊，你怎么在这，吓了我一跳。”
“你站在我租住的房子里，问我为什么在这…？”
“啊哈哈…说的对哈？我怎么忘了这一层了…”
“……”
我怎么知道。
夏慕瑾今晚不只是奇怪，整个人都跟着了魔一样混混沌沌的。
说的再严重点。
——对比去竹隐餐厅吃饭之前的她，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
洛雅寒轻叹一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面，修长的指尖与真皮碰撞出平稳却带着些乱的节奏。
“你在那看着，没用，能稍微聊聊吗。”
“聊…嗯，可以，好像还没有跟雅寒说明情况呢是吧？瞧我可真是…”
“？”
完全的预料之外。
【我有必要跟你说什么吗，洛雅寒，你能不能不要再假惺惺装出一副‘围着我转’的模样，如果是为了“赎罪”…你就去教堂祷告行吗？干嘛非要来折磨我…？】
回忆过往，洛雅寒本来以为这次也会得到相似的回应。
但这次夏慕瑾稍作思考之后，竟是三两步跑到沙发这边，即便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竟是如洛雅寒所建议的那般，坐到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可以沟通的模样。
甚至。
在洛雅寒像往常那般组织语言，想着从什么角度切入话题才不至于激怒她。
可她话还没到嘴边。
夏慕瑾带着轻松笑意的话语竟然比她更早一些打破了沉寂。
——这同样，是前所未有。
“啊…怎么说呢，今天雅寒也是蛮辛苦的哈…来回往返市中心的折腾，而且说好饭店跟月夜商量好后续就把情况都跟你说明白，这一忙起来也没顾得上。”
“你没有理由要对我讲明…所以，她跟你说了什么。”
“那个…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啦，抱歉了雅寒，对…对了，之前你不是也不明白为什么林乐冰会凭空出现在公司的会客厅吗？其实那都是我安排的。”
“你安排的？”
你疯了？
你安排的，那你之前要死要活拜托我去调查真相？
雅寒的表情明摆着是疑虑怀疑的。
但夏慕瑾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了，她的神情由稍微的心虚，也在变得自然随意。
“对，那是我跟林乐冰商量好，用来试探月夜的，我主要就是想知道月夜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为了夏家的财产，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非常复杂，雅寒你想听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这就是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了。
夏慕瑾多问了这么一句，其实就是在理顺临近回来之前，跟姐姐商量好的【说辞】。
【雅寒姐肯定会问的，她之前也注意到了月饼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把月饼的事情告诉她。】
【所以慕瑾…到时候，就拜托你先应对一下了。】
姐姐真的很厉害。
只是片刻的时间，她就给出了这套瞒天过海的说辞。
“之前你不是对林乐冰的过往经历也有怀疑吗，确实，你搜集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信息。这很正常，毕竟，那都是我安排的，就算没有经过父亲，只是我的权限，雅寒你那边也肯定调查不到。”
“我安排林乐冰上学，卖给林乐冰一个人情，私下买通她帮我收集林月夜的情报，如果发现林月夜私下里接近我有别的图谋…呵，所以，她其实是我这边的人，是我的眼线。”
“让她入学淇海一中也是我的安排。那天我故意伪造证据，指证林月夜就是在谋求夏家庇护，以此试探林月夜的反应。”
“假戏真做，我自己装出崩溃的样子，让她觉得确有其事，那之后就故意晾着她。”
“直至昨晚，才邀请她来餐厅赴宴。”
“如果她真的图谋不轨，那么她绝对心虚不敢来。”
“如果她可以自证清白，那么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蒙受冤屈，哪怕没有什么证据，也会来到餐厅，不会逃避。”
“安排眼线，这叫【内】。制造伪装，这叫【外】。里应外合，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
“然后，结果就如你所见咯。”
洛雅寒始终都在皱着眉，似乎是努力的想看穿夏慕瑾耸肩摊手时的“破绽”。
——当然，那是在说，如果破绽确实存在的话。
“结果，就是林乐冰私下里也没能找到林月夜有什么破绽，而我的伪证，也没能动摇月夜分毫。这恰恰证明了她就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孩，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
洛雅寒总觉得，除了最后一句似乎是发自真心，夏慕瑾这一堆话就没有哪句像是真的。
但真相并不能用“感觉”来衡量，毕竟那些超自然现象，如果不接受夏慕瑾的说法，也不是洛雅寒能给出第二种解释的。
“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在利用林乐冰给你做局，然而现实是你策反了林乐冰…给林月夜做的局？甚至我在其中也一概不知…？”
“关于这点真的很抱歉！”
慕瑾双手合十低头的同时将手掌举过头顶。
但是双手微微偏移之时，后方露出的墨色瞳眸，却是深邃无边。
“毕竟呀…如果不瞒着雅寒的话，林乐冰就很有可能再被你策反，只有瞒着你，尽量瞒着所有人，执行自己的计划，那才是最安全的对吧？但是呢…”
缓缓抬头后，放下合拢成掌的双手。
那是即便说谎，也能为了什么而不露破绽的余裕笑意。
“但是呀，雅寒你之前不是也瞒着我做了局吗，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仅算是扯平了而已？”
“……”
不爽的感觉…
就像是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一样。
【雅寒姐，这局棋是你赢了哦？果然好厉害的！】
【你在说什么…明明刚才应该是我输的吧，夏慕卿，你最后在故意放水走错棋…？】
【没…没有呀！雅寒姐可是天才…我应该是最后…疏忽大意了吧？】
面不改色。
身在局中。
却被玩弄于股掌。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情【有趣】过的天才女孩，也曾有过动摇。
“怪物…”
“嗯？雅寒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明知道，可能有什么谎言。
但却没有揭穿的可能，就像被笼罩在梦中。
对…
怪物…
那对兄妹，在曾经的洛雅寒看来。
——就是“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