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四章 回忆杀
一天前，圣堂，圣女的院子。
黑发魅魔少女扶门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门后。
圣女珍娜含着笑，目送着她离去，转过头来，见到乔治蔚蓝的眼睛中，还带着浓浓的愧疚。
她低声说：“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呢，怜悯对她来说是种侮辱吧。”
乔治原本一直高昂着头，微微低下，他说：“等下，我和你挽着手去寻找个牧师祈求祝福吧。”
珍娜望着他。她注意到，原本乔治骄傲又自信，他腰板总是挺直的，他的头颅总是如公鸡般高昂起来，眼睛总是充满坚定，没半分怀疑。但现在，他变了。
“不用那么急。”她随手拿起摆在桌面上的银碟，说：“乔治，你不要觉得欠我什么。”
“我简直在犯罪。”
“姬玛的魅惑太强了。”
“谢谢你为我找借口。”乔治说，“但这根本不能改变，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的性质。”
“是吗？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珍娜虽然是微笑着的，但她手中把玩的银碟，在手指压迫下，微微变形，发出金属扭曲的声音。
“不是，你误会了。”
“我很高兴，我原本可以反制她的魅惑，但我真是受够了呢。”珍娜手中的银碟边缘开始外翻，“终于不用每天回到房间，写一张张告白话，再把一张张纸塞满垃圾桶。也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想办法制造和你巧遇。”
“巧遇？都是你故意的吗？”
“是呀。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圣女做得不称职呀。”银碟在珍娜的十指中，裂出了一条缝。
“没有。”乔治说，“我只是感到奇怪。”
“很奇怪吗？亲爱的乔治，有时候我真是讨厌你，为什么那么愚笨，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珍娜一挽金发到耳后，蓝宝石耳坠在摇晃。
她继续说：“现在你对我只有愧疚，急着要弥补，不，不是弥补是要去赎罪是吗？我猜你甚至有要自首的念头…真是让我伤心呀。”
乔治说：“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是很单纯的友情，而我污染了这份纯洁。”
“友情？你还要叫我一声圣女大人吗？从一开始相认，我们注定是要一起走入婚姻殿堂。”珍娜说，“勇者与圣女…我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底下还有什么身份，能比得上我们更般配呢。”
乔治回忆着过去与圣女相处的记忆，问：“真的吗？我还以为在十二岁那天夏天，我们之间爱情的火苗熄灭了。”
珍娜回忆了下，问：“那个夏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你告白了。”
“啊？”珍娜说，“我只记得那个夏天特别火热，你在擂台上流了许多血，终于成为被圣堂认可的勇者。”
“那时我伤到了胳膊，头皮也破了，你亲自给我打绷带，我抓着你的手，说：‘我愿把胜利献给你’。”乔治的脸罕见地露出难堪的表情，“我记得，骑士们获得竞技场比赛胜利后，都会都心仪的女士这么说。”
珍娜有些印象说：“我好像说，让你别激动，好好治疗？因为你说的时候，血从绷带里涌里出来。我当时也没拒绝你吧。”
“那时候许多人都说我们之间恋爱了，我记得格里高利还特地来问我，虽然那时候我只是握过你的手，但我还是点头。格里高利老师很高兴，我记得他笑出了声。”乔治说，“但第二天，你在公开场合辩驳那些话，说都是谣言。”
珍娜有些尴尬地放下被她揉坏的银碟，她说：“女人难道不应该多拒绝几次吗？我害怕你把我看成随便的女人，而且要追求你的女生有很多。”
乔治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珍娜叹口气说：“好吧，还有一个原因是，我问过格里高利，他承认了，是他故意把你安排到我身边。我那时候不想让我的爱情，看起来是被人安排的。那时我觉得是格里高利教你来向我告白。”
乔治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事。”
珍娜忽然明白乔治的心情。他从小就是一个骄傲的人，在第一次告白失败后，对他的自尊心造成很大的伤害。之后，每当他对自己有一点爱意时，都会想到那痛苦的失败，把爱情的火苗给掐灭掉。
她心里生出某种疚意，站起来，手伸向乔治，小指一勾，乔治也伸出小指，勾了勾。
珍娜一笑说：“你还记得那晚在月桂树下？”
“嗯，当然记得。我刚来圣堂没不久，就在晚上见到你，玩得很开心。”
“好玩是好玩。”珍娜说，“只是对不住苏珊大妈，她家的大公鸡虽然喜欢啄人，但她人是好的。”
“是呀，我们不应该把大公鸡用草绳捆住，偷偷沉进河里。”乔治回忆道，“那晚月桂树上的月光也很迷人，我们坐在树下，我问你怎么才能进勇者预备班。”
“我记得了，那时候我觉得你在吹牛，说大话。”珍娜说，“你很生气，说要打赌，发誓，非要拉着我拉钩。”
“因为我听说你未来将是圣女。”乔治说，“只有勇者才能追求圣女。”
珍娜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脸颊微红，小指松开，说：“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你。”
他们又聊了一会。
半小时后，乔治离开珍娜的家。
看着乔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圣女珍娜被冲昏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珍娜回想起被乔治魅惑的表现，似乎和她之前的结论不同。
乔治在透姬玛时，姬玛浑身散发出的力量，会令周围人色.心大起，她那时也受到影响。
她原本认为，乔治在那时候已经被情.欲支配，所以也和自己一起共赴云雨。
但现在想来可能不是。
或许乔治告白失败后，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要挽回自己尊严的执著。
所以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把自己用力压在床上，用完全征服的姿态，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证据之一是，自己的贴身衣物被撕成碎片，而姬玛的衣服基本上都完好无缺。
珍娜脸一红，微笑着摇摇头。
不管动机是什么，她都不在意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她便满足了。
…
…
晚上，卧室里。
魅魔沉睡着，陷入梦境之中。
姬玛梦到，自己失去第一次的那天。
她抱着滑嫩松软的圣女，乔治破门而入。
哈，那可恶的家伙，用誓言用盔甲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保护自己的心灵。但凡自己能操纵他的情绪，他将沦为自己的傀儡，不会在因为什么傻不拉几的正义口号，偷偷摸到人家卧室门口，举剑砍人。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来自勇者的淡粉色情.欲。
她对勇者轻轻一笑，轻轻仰起尾巴尖。自从刻苦练舞后，自己的每一个优雅动作，都融入了魅惑，她轻易的聚集起房间里，所有桃红色情欲，她将这些情欲化为投矛，尾巴尖一动。
投矛掷向勇者。
不，那不是投矛，那是枚火箭弹。
轰的一声。
姬玛仿佛见到，在爆炸中铜罩融化，在爆炸的推动下，挤过小孔，化为一束金属热流，激射在乔治的盔甲上。
他周身可怜的誓言纸燃烧了起来，他的盔甲融化，灼热的“情欲”烧穿了神佑，射进了他的心灵里。
他失去理智了。
虽然被用力抓着犄角，用力摁在床上抽打，但姬玛在梦中大笑着。
一切有情绪的生物，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她操纵误导的命运，她再也不必担心死亡。
梦又变得模糊，向前跳跃。
姬玛梦到了魔王王冠的碎片，它漆黑，散发着黑气，黑气化为一圈，形成王冠的模样。她端起王冠，放在自己头上，扭过头就见到一脸不可置信的乔治。
他质问：“为什么？！”
她迫不及待，大笑起来，承认自己是魔王，顺道还赞美了下，他青梅竹马圣女的滋味，可真是很不错。
“这就是你想要的黑暗秘密。”
果不其然，他挥着圣剑又如那日一样，刺向自己。
姬玛故技重施，将情.欲化为投矛投向乔治的胸膛，她魅惑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
剑没有半点迟疑地刺穿她胸膛，打断她的话。
“这不科学！”
姬玛猛得睁开眼睛，一下坐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还好只是梦，但这也太真了吧。难道我梦到未来发生的画面吗？
姬玛开始梳理一下梦，认为噩梦源自于自己对乔治的畏惧。
“他不还是中了我的魅惑，既然有第一次，那肯定有第二次。”姬玛自言自语，“除非他是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数打败两次。”
四周的房间是单调的黑白两色，姬玛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后，来到了梦境中。
明天应该是小黄书发售的时候了，不知道懂懂先生是否准备好了。
她跳下床，张开双翼，悬浮在空中。对着极远处的“梦境种子”——看起来漆黑冒烟圆点，伸出了手，用力一抓。
不到一分钟，她来到懂懂先生灰暗的梦境里，姬玛一个响指，肆意扭曲着她梦境。
灰雾弥漫，她坐上高高的王座上。一面目模糊的人，出现在王座台阶的最低端。
正是懂懂先生。
之所以面目模糊，是因为姬玛忘了他长啥样来着。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宫殿之中，“怎么样了？”
下面的人影一抖，跪在地上，说：“最最最伟大的主人，您的魔典将于明天开售。”
魔典，是懂懂先生率先脑补的。他认为小黄书中有魔力，姬玛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信，也没戳破这谎言。
“合格。”姬玛翘起了二郎腿，说：“酒馆那边说好了吗？”
“说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来酒馆的，都是穷酸人。”懂懂先生一抖，继续说：“我不是质疑您的智慧，而是他们不识字，无法领略您魔典中的伟力，而且也负担不起五银币的费用。”
“这本书本来就是面向人民群众，通俗易懂，老少皆宜。”姬玛说，“难不成你质疑我的文笔？”
“不，不，不是，我还对您的魔典爱不释手。原稿我都看完了，我孱弱的眼球，根本受不了您文字中蕴含的伟力。”懂懂先生匍匐在地上说，“但即便是这样，精彩的情节让我我都把书看完了。”
姬玛被吹得尾巴都飘了起来。
“哦？那说说结尾是什么？”
懂懂先生一下安静了下来，正当他用力用额头撞地面时。
姬玛大笑一声说：“可笑的凡人，好了就这样。记住，要是事情暴露，你也逃不了。”
“我明白，主人。”
姬玛一个响指，结束了懂懂先生的梦，在回去的途中，她还沾沾自喜。
看来老娘很有天赋嘛，虽然字写得丑，但还是有人能看下去…
姬玛回到自己身体里。
早晨起床时，一想到今早自己的小黄书要开卖了，不由得又惴惴不安起来。
姬玛下床，站起来时，感觉腿有些酸。
某只精.虫上脑的勇者，还真是够屑的。表面上一副阳.痿的样，床上却那么狂暴。都两天了，还有影响。
姬玛心中抱怨了下乔治，走到窗前，倚着窗户，抬起头，望向勒安港的方向，担忧起自己的书。
懂懂先生的担忧，并非庸人自扰。这个世界，文盲很多，穷人更多。自己太追求书的质量，价格过高，无形中拒绝了许多穷人。而愿意用五银币买书的人，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定看不起小黄书。
更别说自己本质上是华夏人，写的文字对异界人来说，肯定满满翻译腔，增加了阅读难度。
她写的情节，来自于遍地开车的互联网，保证别人没看过类似的情节。但她又怎么能保证，异界人喜欢这些情节了。
姬玛叹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心里忐忑不安。
这时候，院子门被敲响，姬玛看一眼院子门后熟悉的桶盔，说：“进来。”
乔治走了进来。
姬玛感觉下面一烫，心情更不好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想到不开心的事。”姬玛歪着头看着他，“对了，虽然我是只好色魅魔，但今天不行喔。”
“咳咳，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我只是路过。”
“哦~~。”姬玛说，“问你一件事，你回答得好，我就开心了。”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姬玛说，“如果有一天，我干了一个大坏事，虽然与你的信仰冲突，但没危害到你，事后我也能保证不会威胁到你的利益。你会讨伐我吗？”
乔治眉头一皱，感觉自己正面临死亡问题，问：“有多坏呢？”
“很大，很大，大到能让你带两个大美女的，跑到某魔王后宫里，冒险把他杀了。”
“我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姬玛说，“不可以啦。”
乔治沉默，没回答。
“噢，我知道也是白问。”姬玛挥挥手驱赶乔治，说：“去去去，别影响我欣赏美好的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