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你满意了吗
合上书本,拥有着冰蓝色瞳眸的少女,将羽毛书签夹在阅读中断的扉页。
精装缝线的纸质书现在已经没那么常见,在这个网络电子书快餐时代,能有耐心去品读书香之人,说好听些是闲情逸致,说难听点,是闲得发慌。
书名鎏着金边却字字冰冷,名为《百年孤独》。
洛雅寒将它放入书皮封好却又不像是行为上那般爱惜,随手叠放在书桌角落,便不再多看。
早在小学的时候她就读完了那本书,道理挺深奥的,大家都说越读会越有味道。
但洛雅寒倒是觉得,随着年龄增长,读来的滋味都是一个样。
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就读懂了。
还是长大了也没读懂。
或者,书本来就没有懂与不懂,对于有些人来讲,纯粹是消遣时间的方法而已。
这里是一处古色古香家具典雅的独居,是在夏家别墅区内,夏家单独送给洛雅寒自由使用的私人空间,明面上说是夏家女仆长理所应当的待遇,但哪怕是木讷的少女也明白,这里边更多的可能是一些人情世故。
要是以前的洛雅寒,肯定会评价一句“低效能”,他们还要费心准备收拾房间,而自己想要回绝,也需要一个漫长推辞的过程。
但现在她不会这么说。
不是觉得这样变得有什么高效。
而是觉得有时候“接受现实”“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种生活的智慧。
不必回绝,闲来无事下班的时候在这里看看书再回家,安静养心,修身养性。
“啊哈!舒畅了舒畅了,这下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咯!”
安静养…
“早就该是这样嘛,闷都快把自己给闷死了,雅寒你读完了吗!读完了咱们来聊聊情感栏目如何!你那么聪明,帮我出谋划策一下嘛!感激不尽啊!”
安静…
“哎…”
洛雅寒只能一声叹气了。
她无奈回头,看向从半小时之前就来到这里,坐在可旋木椅上来回转圈的任性大小姐。
尽量无视的心态,现在也终于是没法持续了。
“夏慕瑾…你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啊…终于是问了!”
“什么…?”
“哎…雅寒你不懂呀,这件事就是得你问出来才可以呀!喜悦的分享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确实不懂。”
原来你坐在那半小时嘀嘀咕咕就是不说正事,是等着我问你发生了什么吗。
要是以前,洛雅寒肯定早就问了。
但最近,她没太有心情。
“所以,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我印象里,你好像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找我。”
第一次,是这房间刚刚落成,你来帮我安顿家具的时候。
那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也正常,毕竟,洛雅寒自己也不会经常来这——除非有心事。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待在这里嘛,抓也抓不到人~嘿咻…!”
夏慕瑾以修长的双腿作为牵引,展开手臂保持平衡,从晃悠悠的木椅上站起身来。
夕阳时分的斜阳横亘过小屋仿古的玻璃,让少女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嘻…主要是这喜悦实在没办法跟别人讲呀,其实呀,我今天中午算是正式跟月夜告白咯!”
“哦。”
“就这点反应吗?!”
背对着自己,夏慕瑾自然看不到雅寒闻言时眉头猛地一颤。
只是…
“你如果想看滑稽的反应,我建议你还是去找别人,我不擅长这个。”
“我没有啊…我只是没想到雅寒会这么平静,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洛雅寒将整理好的书籍都放回架子上,直言不讳,“我只是以前没有料到,你的取向会是这样而已,恐怕【他】也没有想到…哎,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这种偏好的。”
“嗯?没有什么偏好不偏好啊,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正好是月夜,月夜又正好是女孩子而已~”
“歪理。”
不想说话的时候。
洛雅寒话语的长度,就会变得很短。
慕瑾知道,最近雅寒心情不好,至于理由,她大概也能猜得到。
所以,她来找到雅寒,并非是告诉她这件事来给她添堵。
而是想看看…如今雅寒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慕瑾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黯淡。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脚支撑,另一脚趾触底,语调也压低了几分。
“真的没打算再问什么了…?”
“是,跟谁谈恋爱,什么性别,什么物种,那都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
“哦哦,这确实,不过我只是想起以前你说过的有句话。”
慕瑾望着窗外的斜阳,似是在回想,也是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有些话以前不屑于去说。
但心态变化了之后,就发现,以前有些不在乎的事情,还真的是值得珍惜的温情。
可惜,现在看来…但好像在因为某种原因,变淡了。
“你跟我哥哥说过,对吧,我那时候听到了,你们在院子里说的话。”
“我跟他说过的话有很多,大多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依旧是背对着,平静的诉说。
慕瑾会提醒她,自己听到的是哪一句。
“他跟你说过,如果我以后读初中,读高中,念大学,在哪个阶段谈恋爱了,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混小鬼给迷住了,哥哥让你也帮忙把关,必须过了你们这两关,才能放心放手,你当时也答应了的。”
“对。”少女没有迟疑,将绑成单马尾的发圈取下,蓝发倾洒到肩头,“我是说过,然后,你想表达什么呢。”
“也没什么,只是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戏言,确认一下而已。”
“……”
难得的迟疑,洛雅寒这次没有再给出迅速的回应。
夏慕瑾凝视着那道坐在桌前的背影,在耐心等着她的答复。
“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久久地,雅寒给出答案,但显得那么底气不足。
“但你似乎没有再打算再帮我看看月夜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了。”
“不用了。”
“欸…?”
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自从认识雅寒开始,慕瑾就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笑模样。
更别说…刚才好像听到了她自嘲般的轻笑。
可她回头时,依旧那般冰霜冷魄。
“我说,不用了。她是能让你心平气和说出【他】以前事情的人,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评价她能不能配得上你,也没有资格替【他】把关。”
原本,她的话就此为止。
可紧接着,一声言不由心的反问,让慕瑾一愣。
“这样说,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