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相顾无言
原本以为呀，画展这种志趣高雅的地方，应该是跟月饼格格不入的。
毕竟你想，月饼她喜欢的东西是讲相声，搞什么司令官无规则自走棋，还有盐，她懂什么画作。
事实也确实如此，月饼本着要见识新事物的心态来到画展，前程三分钟热度兴致高昂，但等真到了地方，她就歇菜了。
那些画上画的东西，她怎么琢磨，也品味不到别的观览者时不时点头道出的“妙”。
妙？
吾还喵呢，妙在哪？
你说那些标注了写实的，不如外边直接看到的风景好看，把大好河山框在一个小画框里，看着憋屈，不如亲自在景里遨游狂奔，再不济，拍张照片挂里边不也能拿金奖吗？
那些标注了抽象派的吧，它确实跟现实不太一样了。
但可惜，月饼喵看不懂。
你整那些交错繁杂的线条组成个圆圈谁能看得懂呀，画的毛线球吗？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让月饼绝望。
但，天无绝猫之路。
你猜她发现了什么？
——每个展馆到下一个展馆的交界处，有零食饮料供应，逛展能量补充站！
零食饮料都是限量供应的。
但这没有关系，限量，反而成为了月饼继续往前探索的无限动力。
“快！林月夜，咱们得去下一个展馆！我们都是风雅之人，时不我待，只管前行！”
“刚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动力呢…你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
月饼暴风吸入，嘴里塞满了仙贝，不用问也知道，她对食…对画展很满意。
月夜是不在意她那样的，毕竟那是月饼的性格，就算丢人自己也能包容，甚至觉得挺好。
猫娘萝莉嘛，就得多点活力，虽然欠揍，但抛去欠揍不说，多可爱呀。
但是呢，那也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是所谓的“优化滤镜”。
换言之。
在对月饼完全没有滤镜效应，甚至还有劣化滤镜的夏慕瑾眼里，月饼就跟个没有进化完全的灵长类动物没有区别了。
“难以接受…姐姐现在的恋人竟然是这样毫无修养又嘴馋的家伙…姐姐你到底是喜欢她哪里了？”
“下半身吧。”
“啊？！”
“嗯…？抱歉抱歉，刚才在跟洛老师说话呢，慕瑾你说什么了？”
“……”
咋啦…？
刚才洛老师问我这幅人马图哪里画的好，我说下半身，那意思是人马下半身的肌肉线条相当有气魄，慕瑾你一脸惊讶的表情，难道我说的哪里有不对吗？
听完月夜的讲解，慕瑾本来就无语的表情显得更加无语了。
“算了…姐姐的审美已经发生了偏移，多来画展这种地方挺好的…重塑审美，对身心有益。”
慕瑾看了眼独自走到一旁去观赏画作的雅寒，称呼和说辞方面就不必像刚才那样拘谨了。
此审美非彼审美，审的是什么，是否在提醒什么，小月夜还是能听出来的。
能听出来，所以这话题，万万不可深入。
“确实哦…这些画都挺好的，不过话说回来…总觉得上次来这种地方，都已经是梦里的事情了。”
“姐姐…”
月夜真的是很沉浸去看那些画作的。
不是她多懂画。
而是这种氛围，让她觉得很是怀念。
小时候来过，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司空见惯，家里也有好多这种画，而且每一幅都比这里的画作都饱含价值的多，所以那时候的月夜来这里更多的就是想着陪慕瑾玩而已，没有珍惜这种气氛，也没有想过在这样的地方获得些什么。
千言万语，凝聚的就是一句话吧。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以前觉得司空见惯，总觉得明天随时还能来的事情，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绝唱。
明天和意外不定哪个先来，所以每次的经历，都有记录的必要。
——咔嚓。
月夜举起手机，没有打招呼，对着身旁正在抬头观赏的慕瑾侧颜按下快门。
快门声自然是惊动了本就在观察身旁，注意力原本就没有放在画作之上的慕瑾。
她脸色微红，带着些嗔怪快速梳理头发，动作利落抚平肩头衣料的细微褶皱。
“姐…姐姐？我还没整好头发…这么突然。”
“慕瑾本来就很漂亮啦…不用整理，而且，我觉得用画作当背景，你跟这些山水画很搭调，好看的。”
“嘻，姐姐这是在夸我？”
“当然呀，不像我，野猪吃不了细糠，这些年为了活着就玩命了，落下好多年都没静下心来欣赏什么，这么半天也没评价出个所以然…”
月夜是有点愧疚的。
怎么说呢…
毕竟画展嘛，慕瑾喊自己过来，肯定也是想听听自己对一些画作的评价意见。
要是曾经的自己，肯定也能说出点所以然，但已经经历了太多而疏忽了学习这方面常识的自己，能说的就只有“确实好看”“还挺好的”“画的挺像”这种一听就是外行的答复。
“有…有点给你扫兴了吧…你可能很期待，但我什么都不懂…”
“那怎么可能！”
“欸？”
相当干脆，几乎是出于反应本能的反驳。
别说月夜，就连慕瑾自己的下句话衔接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时，都有点隔断。
但她的思路相当明晰，那就是绝对不允许姐姐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带姐姐过来又不是来跟你炫耀绘画常识的…也不是希望你学习，姐姐不管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擅长，都无所谓的呀！而且你为什么会不擅长这些，我难道不清楚吗！”
“我…唔，抱歉。”
“啊…我才是…我有点上头了…那个…姐姐没有生气吧…？”
“没有的。”
同样的，也是毫无迟疑的回答，就像是在回应刚才慕瑾的果决。
怎么会生气呢。
关于我为什么会不擅长这些。
那是因为…
“姐姐当时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被人.贩子抓走的，我就算那时候小，也不至于什么事都不懂。别说你不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哪怕你是残疾，没有行动能力，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
——噗通。
酥酥麻麻，心跳好像慢了、抑或是快了半拍。
情不自禁将手掌按压在胸口的位置…月夜在此之前，恐怕从来没有想过会从慕瑾这里听到这样的独白。
照顾一辈子。
这话太重，而且…从来没有人，月夜这样说过。
对的，月饼说过，但重申，月饼不是人。
月饼在吃零食，雅寒在看画，剩下的俩人，在看彼此，久久地对视，然后将视线慢慢挪开。
咳…气氛总觉得有点微妙…
“两位，能先不要打情骂俏了吗。”
远远的，洛雅寒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看表面，她觉得自己这个成语用的应该没有错误。
“要看的话赶紧来，夏慕瑾，你不是想让她看这幅画才带她来的吗？画，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