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你究竟是谁？
果然还是逃不开这个呢！
小月夜的眼神左右飘忽不定，郊外干净的烟雨朦胧很好掩盖着她那份小心思。
然后她突然捡起地上的绳子往自己这边抓紧，让即将跳起去扑灌木的月饼喵发出一声应该是离死不远的闷呼，然后啪嗒仰倒在地。
“哈…！其实我是带着猫出来散步呢，走着走着这是走哪来了…？”
“哦哦，我懂了。”
“您能理解吗！”
“你是说，你带着猫散步，走着走着迷路了，全程没坐什么交通工具。”
“嗯嗯！交通…咳，也许…骑了一会儿共享单车？”
“无碍，那我帮你总结一下，你带着猫散步，骑了一会儿共享单车，中午的时候还在淇海市艺术馆，看完展子回家牵猫出来遛弯，五个小时后的现在，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了直线距离138公里之外的监狱外围，大气不喘一口，腿都不抖一下，是这样吗。”
“138公里…？！”
有…有那么远吗？
我坐地铁加打车过来用了三个多小时，睡了一会儿就到了，也没觉得有那么…
好吧，三个小时能跨越的距离，的确不容小觑。
洛雅寒眯起眼睛，左臂托举在傲人，被包裹在深蓝色风衣的胸口之下，这次没有打算轻易就让林月夜萌混过关。
“那么，我是该说你是运动健将，还是你的猫能陪你远渡重洋？”
“其实…其实我的猫会拉雪橇…我骑着共享单车，它在前边…唔哇…！疼！”
洛雅寒再也不惯着她了。
直接上手，双手扯住这张明摆着还想继续蒙混过去的漂亮小脸，朝着两边拉扯。
“看来不止是大气不喘，腿也不抖，这张骗人的小嘴说起谎来也是没有把门儿。”
“知道了…！错了！我讲实话…！”
“你最好是讲点真的。”
暂且把捏住林月夜脸颊的手放开，这期间，洛雅寒是再次领教了这个女孩有多弱小。
她的双手刚才已经放在自己的手上试图将它挪开，明明看着已经拼命发力了，但是洛雅寒是完全感觉不到什么抵抗，估计林月夜想自己推开个推拉门都费劲。
如果不是这小绿茶故意装柔弱演出来的。
那就是真的弱。
林月夜白了躺在地上的月饼一眼，鼓起脸颊埋怨她也不知道来帮个忙。
月饼翻身四脚着地，也是白了林月夜一眼。
你看吾像是能帮忙的样子吗，刚才差点让你给勒死，那就先不讲了。
单说吾现在的形态只是一只小猫咪，你指望着小猫咪能有什么大作为？
月夜见情况如此，也没有什么继续斡旋的余地，于是也只能耷拉下脑袋说了点实话。
“就是…我看您在画展提前走了嘛，有点不放心，毕竟您最近都心情很差，我就想着问问慕瑾…于是就跑这来看看您怎么样了。”
“还不说真话。”
“欸？”
“夏慕瑾压根就不知道我到这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哪里打听的。”
“……”
那么凶干嘛呀…
噗，其实，月夜知道的啦，那不是凶，那只是雅寒姐习惯的说话方式而已。
在问，就代表她现在其实很有耐心，对她来讲，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转头就会走，连一句客套话都会懒得说。
眼看也没法瞒着，林月夜也只好耸耸肩，实话实说。
“什么都瞒不过您…行吧，其实…其实…我是找夏伯母打听的哦？”
“你？”
“啊，是我。”
“找夏伯母？”
“啊，对呀。”
“打听我？”
“是…是呀…”
“……”
所以你看，不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说吗。
洛雅寒快速眨眨眼睛，用她天才的头脑处理林月夜的回答，就算难以置信，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了。
——毕竟，知道她这趟来监狱看洛家老家主的，就只有自己的父母，还有夏伯母夏伯父。
林月夜当然知道这样直说会很是不妥，所以她连忙补几句“狡辩”。
“我…我知道这样是有打探洛老师隐私的嫌疑…但是下次我还敢…呸！不是，我的意思是，最近洛老师的心情不是很差吗，在画展又一言不发突然走了，慕瑾也很担心，她只是不好意思说，我觉得我好歹帮她问问，所以我…好的我先闭嘴。”
洛雅寒手掌往前推出示意林月夜先噤声的时候，月夜就知道自己应该先停下叭叭叭了。
夏伯母能把她的行踪告诉自己，月夜其实也挺意外的，明明自己还没有把身份坦白，但似乎…父母都对孩子有种莫名的信任和喜爱，即便他们还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
她说的都是实话——当然，关于月夜自己有些更深层的考虑，她不会现在告诉洛雅寒。
但即便是从表象来看。
也足够让洛雅寒心里产生相当大的震动。
首先，她不觉得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什么冒犯。
毕竟她知道人情冷暖，看着手里这柄遮挡住越发密集雨点的伞，她也知道，对方并非恶意。
可是…为什么？
她去问夏伯母，夏伯母就把我的行踪告诉她了？
可林月夜明明就只认识夏家人刚刚几个月的时间…不是吗？
可洛雅寒已经在夏家待了十年，她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自己就是夏家人的错觉。
可是…
【嗬，你觉得人家是对你好，傻孙女，除了洛家，没人真把你当回事！洛家要是没了，你什么都不是，人家的儿子就因为洛家死了，你还想着自己是人家没过门的儿媳？觉得人家真心待你？我告诉你，那都是假的！虚情假意！】
“因为…夏伯母也很担心你。”
“什么…？”
“夏伯母说…希望我能跟你谈谈心。”林月夜露出苦笑，一副觉得自己不太配得上这样说话的谦逊模样，“因为她觉得，以她的立场跟洛老师说话，会显得有些虚假…所以觉得我们同龄人之间，也许更容易交流一些，洛老师，其实，夏伯父和夏伯母的心态也很纠结。”
一方面，他们是真的希望你不要深陷在自责的泥淖里，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开启自己的生活。
但真的从你这听说你要出国的时候，他们又会觉得不舍得。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光景，对于痛失孩子的家长来说，你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精神寄托。
月夜真的替自己和慕瑾的父母，觉得骄傲。
要是平常人…肯定会因为身份，对洛老师心存芥蒂吧。
但他们，真的没有。
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开心——就跟现在的慕瑾一样。
看着林月夜那双眼睛，洛雅寒心中难免困惑。
为什么她的嘴巴一直在说骗人的话，但眼睛，却纯粹到像是不会说谎，清澈见底的湖水。
“林月夜。”
“在的…！”
“夏慕瑾也是，夏伯父，夏伯母也是。你似乎…比我要更了解他们…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光景。”
“啊哈哈…我确实…确实有点跟人交流的天赋…？但肯定不如洛老师了解的那么多呀！”
“你…到底是谁。”
“欸？”
雷雨天，总有雷光撕裂天空。
光比音速要更快，先是看到雷光闪烁，才是听到闷闷雷鸣。
映亮在微微睁大，想要去看破对方的本质，洛雅寒冰蓝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