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二章 谣言
数天后。
圣约翰村的村民们，人人面带惶恐，正在收拾东西离开故乡。男人拉着牛，妇女们背着婴儿，老人被扶着，坐上牛背上。
民兵们手持武器，不安地看向南方地平线，提防着一支绿皮大军忽然出现。
城市被围的消息如野火般传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打算先跑到森林里去避难。
圣约翰身穿简陋灰袍，面色匆匆，从村民间走过，他经过一个背着鹅的农妇身边，在一位牵着小羊的女孩旁边，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小约翰手里正挥着一柄钝剑，没开封，他正吹嘘道：“我要和乔治叔叔一起战斗，他可强了，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兽人的头给拧下来。”
女孩说：“你那么小，他才不要你。”
“乱讲！”小约翰激动地喷出口水，“他说了，以后会我教我战斗。”
女孩忽然安静了下来，她双腿并拢，低头说：“圣约翰大人好。”
小约翰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圣约翰的脸黑得可怕，伸手就一巴掌用力打小约翰的屁股，疼的小约翰哇哇直叫。、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玩？还玩？”他骂道，“真不知道我死后，你要怎么过？快点，老老实实和村长一起走，别乱跑，我叫村长看住你。”
小约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打绿皮。”
“去什么去？战场是小孩去的地方吗？”圣约翰脸色激动，恰好村长走过来。圣约翰扭过脸说：“好好看好我的儿子，他特别调皮，你不妨用绳子捆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乱跑。”
“好的，圣约翰大人。”
圣约翰又狠狠教训了自己儿子几句后，骑着一头骡子，独自向着被绿皮包围的城市走去。
…
…
傍晚，晚霞如血。
“啊啊！！！！”
城市上空，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哥布林炮弹从天空上砸下来，结结实实撞在一位守城士兵身上，一人一兽从城墙上跌向地面。
下面的士兵赶紧围上，他们缺乏睡眠，眼睛布满血丝，手持长矛，指着尸体。
铁尖帽子几乎把士兵捅个对穿，士兵呜咽一声死去。他尸体上，哥布林炮弹把头从铁尖帽子中抽出，脖子几乎折断，头垂拉在肩膀上，浑身散发着腐臭味。
士兵们的长矛在打抖，呼的一下把亡灵哥布林彻底捅死。他们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知谁说一句：“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哥布林俯冲投石机轰炸了整整两天，虽然死的人少，但每个人都绷紧神经，不时看向天空。
士兵们正要去收拾尸体时，旁边枯树上的乌鸦，叫了一声。
“啊~啊~。”
士兵们吓得丢下尸体，一哄而散，有的甚至丢掉武器，跑到最近的防卫室里。挤不进房子里的士兵，干脆丢下武器，缩在墙脚，用盾牌遮蔽住身子。
十几秒后，想象中的炮弹袭击没来。有人大胆的放下盾牌，才注意到只是树枝上的乌鸦在叫。
…
…
城门城楼上，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凝固，乔治与德鲁互相瞪着，其余人不敢说话。
乔治说：“必须突袭绿皮的攻城器械，一把火全烧掉，士兵们已经被哥布林俯冲投石机打击得士气低落。”
“那群农民，无论什么时候都士气低落，贪生怕死。”德鲁说，“我们必须死守城市，不能给绿皮可乘之机。”
“你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绿皮在眼前把攻城器械建好吗？”乔治说，“简直是，看着敌人在你面前磨刀，而你却站在原地不动？”
德鲁一拍桌子，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被我允许过来防守，竟然还想代替我指挥？你看不下去，就赶紧滚出我的城市。士兵，快把他送出去！”
两位卫兵上前，他们不敢拿把武器对准乔治。
乔治深深看了德鲁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去。卫兵们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走到门前时，他见到城墙后的空地上，一排配重投石机正在投石，士兵们正把投石机拉扯下来，把石弹放上去，不一会，一排石头飞向空中，砸向绿皮的营地，激起一阵灰尘。
视觉效果很好，但是准度很差。
乔治见到，几座耸立的绿皮俯冲投石机，完好无损。他摇摇头，守军的投石机之前根本没校准过，会操作投石机的人本就很少，大多是第一次碰过配重投石机，精度基本随缘，完全比不过哥布林的俯冲投石机。
德鲁指望配重投石机轰碎绿皮的哥布林俯冲投石机，根本是在做白日梦。
远处三座哥布林俯冲投石机将三头哥布林，抛至空中。它们肚子下，捆着冒火的陶罐，边飞边发出哀嚎，撞在人类的配重投石机上，陶罐破碎，里面的火油撒了一地，浑身着火的哥布林滋滋呀地又跳又蹿。
农民们吓得四处逃跑，他们身后，一座配重投石机正在燃烧。
乔治扭过头，不忍再看。
身后，传来德鲁的怒吼声：“援军呢？怎么一个信使都没来？那群懦夫，难道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绿皮玷污这片女神祝福的土地？！”
乔治摇摇头，与卫兵一同走下狭窄的楼梯，一位卫兵鼓起勇气，问道：“乔治大人，绿皮们说的尖叫女，您是否知道是谁？”
乔治沉默下来，他知道最近城市里人们谈论最多的不是城外的绿皮军队，而是“尖叫女”。所有人也知道，尖叫女指的是乔治身后，那位黑发的可爱姑娘。
人们一致认为，姬玛是给这座城市带来不幸的女人，甚至有些人愤愤不平，提议要把姬玛赶出城里。要不是害怕乔治的武力，姬玛早就被愤怒的市民们，赶出城市外，送到绿皮手中。
乔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听说，有人传姬玛，就是那黑发的少女是疾病之源？是她害得领主染上吸血鬼病？”
卫兵们也沉默了。
乔治说：“这是假的。”
说罢，他走到台阶底，卫兵们就送到这里，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姬玛穿着兜帽斗篷，靠着墙，两缕黑发从兜帽中流出来，她抬起头，清纯的小脸从兜帽中浮现出来，望向乔治。
乔治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时候，不知哪位卫兵愤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是她，害了我们！”
姬玛脸上笑容僵了一下，乔治扭回头只见两位卫兵面无表情看着他。
“算了。”姬玛在他跟前低声说，“他们很怨恨我，是正常。我又不必冒着被哥布林砸死的危险，守卫城墙。”
乔治张了张嘴，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词。黑发魅魔少女对他微笑，反而像是在安慰他。
他们走在一起，乔治说：“有时候我感觉到很累，为什么人们的偏见如此根深蒂固？”
姬玛说：
“今天，珍娜治好了五个，但又有六个病倒，病人的头发都变成黑灰色，他们怀疑是我，是很正常的。虽然我没传染疾病，但人性本来如此，就像是乌鸦，不过是靠吃尸体为生，人们就把它视为厄运的象征。”
姬玛说着，指着路旁钉在树身上的乌鸦尸体。
这是当地习俗，认为把乌鸦钉死后，厄运与疾病就会远离。
一位妇人手拿锤子，正钉着乌鸦，见到姬玛，连忙放下锤子，对姬玛做出推出去的动作，同时嘴里念念叨叨：“..神保佑，魔鬼魔鬼快离开…”
姬玛转过头，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望着前方。
这座城市，容不下一个微笑…
乔治很想用力环抱姬玛，安慰她，但他又知道，姬玛很要面子，不想被认为是软弱的女人。
姬玛忽然开口问：“你很可怜我？”
乔治张口欲说是，但又闭上嘴巴，他不想再让姬玛不高兴。
“嘿，像根木头一样。”姬玛尾巴显形，拍打着乔治，笑着说：“吱一声好不好？”
旁边的一个人见到姬玛的尾巴，吓得叫了声，赶忙跑走。
乔治张嘴说：“是。”
“真没幽默感。”她说，“这时候你应该，像老鼠一样，吱一声。”
乔治看了周围，街上的人躲他们躲得远远的，准确的说是在躲姬玛，似乎她周围有一圈疾病结界，只要一靠近，就会不幸染上疫病。他旁边的窗户猛地关上，窗后面发出一阵辟邪的祈祷声。
乔治张嘴：“吱~~。”
姬玛惊喜道：“还真的像。”
她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乔治又高兴，又为姬玛感到心酸。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少女，虽然平时调皮捣蛋皮痒欠打，但面对偏见与歧视，不怨天怨地，相反还在变相安慰自己。
姬玛一路咯咯直笑，和乔治一起回到了城堡。
天空暗下，月亮从地平线下冒出。
姬玛睁开眼睛，来到了梦境，她飞到城堡上，望着下方弥漫着黄色雾气的城市，都是姬玛散播的谣言。
比如什么，黑发象征着疾病之母。尖叫女给德鲁领主下毒，把他变成吸血鬼。她要让整座城市的人都死了，好献祭给邪神，换来不老容颜….
在绿皮围城的第一时间，姬玛就知道，必然会有针对自己的谣言，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来传谣，还能赚取谎言能力。
下方的谣言黄雾翻腾着，远比姬玛预期得更有活力，更强大，甚至有赶上“精灵女王”谣言黄雾趋势。
可能是人在涉及自己生存的谣言上，会更坚信吧。
姬玛撒播谣言的另一目的是为了更好欺骗乔治，塑造一个好形象。
她回忆起，乔治吱吱吱叫的样子，忍不住在梦境中笑出来声来。
“这个笨蛋，还真的叫了，笑死我了。”
姬玛身下，谣言黄雾正翻腾壮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