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符号
这些天，小月夜可不是闲着没事到处瞎晃悠。
她属于是调动自己现在能调动的资源，完成了一场“各方侦查”。
首先，她能说上话的大人物，最直接的就是自己那上辈子的母亲，苏烁澜。
自从上次【夏慕卿】的葬礼之后，即便月夜还没有告诉苏烁澜真相，但这位夏家的家主夫人就显得非常亲近月夜，可能这也是家人之间冥冥的默契？
虽说不至于应上那句“就算化成灰都认识你”！但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总之，月夜没有闲着。
她只要是有时间的时候，就会约苏烁澜出来吃个饭——那是以慕瑾的名义，在之前要到的电话号码。
按理说吧，以月夜现在的身份，平平无奇，想要约到母亲这样全市闻名的商界巨贾简直是痴人说梦，但之前也不说了吗~苏烁澜确实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呀。
两人见面聊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慕瑾的事情。
她很好奇慕瑾是怎么变化如此之大的，就算不明白细节，也知道这事跟月夜关系很大。
月夜现在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出真相~但她有这张会讲述花言巧语的小嘴，那叭叭叭的说的苏烁澜甚是高兴。
【没什么呀~因为慕瑾同学是我的朋友，我会拼命帮她改善心情的…嗯？您说她喜欢我的那事儿？啊哈哈…那肯定是她一时冲动啦，您放心，这方面我会包容她的，但更多的是慕瑾同学在包容我嘛~】
——结果现在就真的被包容了！
别的都好说…可是这件事以后我该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
“也就是说…姐姐私下里经常会和母亲出来吃饭，聊到雅寒的事情？嗯？姐姐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果然是这事很勉强吧…”
“并不是！咳，总之你说得对，通过母亲这条线，我想尽可能了解一下雅寒姐的生活。”
——关于，她现在私下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状态。
长辈眼里的晚辈，通常会看到崭新的视角。
在苏烁澜的描述里，雅寒是个喜欢逞强的孩子。
“雅寒姐跟你恰恰相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欺骗自己来掩盖自己的情绪，雅寒姐的情绪其实也不好，但她却没有任何表现…甚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完全不在乎我的死，真要是这样，我也就不纠结了，可是慕瑾，这很矛盾，你也知道她之前的状态就是‘赎罪’，一个毫不在意的人，真的有必要对不在意的事情上升到这种高度吗？”
“那是不可能的，雅寒一直都很在意，毕竟…哥哥是唯一一个对她敞开心扉的同龄人，如果不算我的话…？其实我挺佩服她的，她能坚强到那种地步…说起来，以前我有时候对她发飙…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她太平静了，像是完全不在乎。”
“就怕，她并不是坚强。”
“不是坚强？”
月夜点点头，这话她可以说的很肯定。
她不是坚强，你也说了，一个赎罪的人，能待在赎罪的环境里成天面无表情，那必然不会是单纯的所谓“坚强”。
“不是单纯的坚强，也不是纯粹的负罪感，她选择这些年留在夏家，最大的可能…是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了以前的‘我’的位置上。”
“位置…？等等，姐姐，我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就像是数学公式里，残缺的符号。
一个公式要想正常运转，就不能缺这缺那，一个符号如果消失了，整个公式体系都会崩溃，一个优秀的学者如果想确保公式能够重新运转，就只能将“符号”填补回去。
而那个“符号”。
正是雅寒姐自身的存在。
“这些年…我想，雅寒姐都在尝试一件事，那就是成为你的‘姐姐’，她在模仿我，即便…她的模仿很是笨拙，完全不得精髓。”
成为姐姐。
不只是名义上的。
而且，雅寒姐想要的，是由慕瑾自己认可的，确信的结果。
只有这样，她认为慕瑾才能恢复正常，自己也才能兑现跟【夏慕卿】的约定，而她自己，也能够在这场【换位】里，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这种思维其实就跟慕瑾的【自我保护】一样，她必须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有着弥补所谓过错的途径，才不至于让情绪崩溃，她觉得自己如果做到了，那么已经乱掉的【公式】，就能恢复正常运转了。
简而言之。
在雅寒姐的世界里…
【夏慕卿】的确是死了。
但他，也可以没死。
所以她才经常跟慕瑾说——我在尝试忘掉他，我也建议你忘掉他。
有句话，她其实没说完。
——然后试着接受我，一个还活着的【家人】。
慕瑾听得目瞪口呆，但她的脑袋从未停止思考。
一开始她还觉得这有些荒谬，但仔细考虑后，却越品越觉得有这样的味道。
“这…雅寒住进我家，十年不回洛家，说自己不是洛家人…她无微不至照顾我，虽然打着的是女仆团的名号，但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哥哥以前做的，还有时不时就提议出去玩…那也根本就不是雅寒的性格，对啊…我怎么忘了，她最讨厌出门的！”
“那就对了。”
只可惜。
这场“自我救赎”，失败的彻彻底底。
慕瑾的认可，雅寒姐并没有得到。
她听到最多的，应该就是那句话吧。
【别在我面前提哥哥的事…这和你无关。】
小时候，慕瑾和雅寒姐的关系，其实是以【夏慕卿】为纽带而建立的。
夏慕卿死了，她们之间虽然关系尚存，但名存实亡，全都靠着雅寒姐的努力在维持。
她从来都没有得到慕瑾的认可，也困惑痛苦于自己无法成为那个人，没有办法兑现与他的约定，更没有办法将绝望的夏慕瑾带出深渊。
所以，她就想起了夏慕卿说过的那句话。
【假如慕瑾哪天有了恋人…我应该会很失落的吧，但那也没办法呢~等有了恋人，她就不会那样依赖我了，虽然有点寂寞，但如果她快乐，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哦？】
由此，她才与父亲一起商定了那场给慕瑾寻找交心之人的计划。
当时的月夜就很困惑，以雅寒姐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同意这种计划的，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也非常不满于月夜接近慕瑾——对慕瑾有种溢于言表的保护欲。
那种保护欲，已经远远超出了儿时玩伴的程度。
这么久，月夜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但现在，云开见月，一切的真相都在变得明朗。
慕瑾已经彻底听傻了。
跪坐在床上双脚已经坐麻了，她也没有心思调整，她只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没有理由反驳…！确实雅寒从姐姐你离开之后…就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可就算是这样…姐姐是这么断言她其实根本不想出国的呢？说到底，姐姐是怎么做到分析出这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