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一十章 离别聚会(下)
姬玛搅拌着锅中的汤,锅内蓝色液体中闪着点点光芒,像是掺入了七彩玻璃渣似的。
炼药,啊不,烹饪真是一个神奇的过程。
姬玛心情愉悦,哼着小曲,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三圈搅拌。
“嗯呵,嗯呵呵~。”
跑调的小曲传入珍娜耳中,她一直忍着,不去看姬玛的作品。
姬玛身为珍娜的半个烹饪老师,珍娜深知姬玛的烹饪技术之高,自己难以仰望,她只能靠努力、专心,来打败高技术却心不在焉的姬玛。
她担心,看姬玛的作品会打击到自己的自信心。
“喜刷刷,喜刷刷♪…”
这是歌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巫婆的诅咒。
珍娜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转过头,看向姬玛。
只见,黑发的魅魔正搅拌着咕噜噜响的铁锅,几缕冒绿光的烟冒出,擦过她脸庞,染绿了她的脸,看起来阴森极了。
她嘴里还在念着歌谣般的咒语,声音虽低,但刺耳。
刹那间,珍娜想起在沼泽地里,树屋里见到的沼泽巫婆,据说她们总是搅拌着锅头,锅头里煮着蟾蜍、蜈蚣、还有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小孩头。
珍娜揉了揉眼,要不是姬玛的脸美丽又熟悉,她还以为姬玛被人换成了沼泽巫婆。
珍娜戳戳姬玛的后背,“姬玛,姬玛..”
“啊?怎么了?”
姬玛正提起一条奄奄一息的七鳃鳗,放在锅头上熏,七鳃鳗在绿色烟雾中回光返照,用力晃动着身子,姬玛手一松,七鳃鳗跌进锅头里。
啪啪啪。
几滴蓝色的液体洒出锅外。
“你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炼药,啊不,是烹饪呀。”姬玛脸色平静,随手拿一锅盖盖住锅头,锅头左右晃动一下,“话说回来,你是面团温度又不会看吗?”
“没有。”珍娜对姬玛面前露出微笑,“我只是好奇你要做什么菜。”
“哦,做菜呀。”姬玛反问,“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个蛋糕,一个派,上次你手把手教我的。”
“对了,我也要做个派。”姬玛一拍手说,“就叫‘仰望星空派’好了。”
“听起来好像是刚想出来的。”
“怎么可能?做菜之前,必须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菜,否则和瞎煮一样。”
果然,不能把胜利寄托在对手身上。姬玛看似懒惰,说不好是她假装的,减轻我的警惕性,她亲口承认她很会演戏的。
顿时,在珍娜眼里,姬玛一举一动都充满深意。
她边烹饪边唱歌,应该就和铁匠打铁时,唱的铁匠歌一样。
一位矮人铁匠告诉她,铁匠唱歌用于计算时间,把握火候,更重要的是,歌声中有股力量,能改变金属性质。
姬玛刚才念的咒,一定是在让食材变得更美味。
珍娜说:“我懂了。”我一定会更努力的,我才是正妻。
姬玛一愣,说:“好吧我承认,我根本不知道该煮什么。”
珍娜:“啊?”
说罢,姬玛从锅头里捞出半生的七鳃鳗,放在盘子上,珍娜亲眼见到,七鳃鳗还在微微摆着尾巴。
“怎么把一锅汤做成一个派?”姬玛自言自语着,从旁边的竹篮拿起一个晒干的蛤蟆腿,“算了,还是先煮一下吧。”
珍娜眼角抽搐了一下,确定姬玛根本没在做菜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妻子才会体贴丈夫的胃,情人只会耍小脾气,做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折磨男人的胃口。
自己做得越美味,就越体现出自己对乔治的爱意。
珍娜转过身,虽觉胜利在握,但还是打出十二分精神来对付面团。
另一边。
姬玛心满意足地看着蛤蟆腿里绿色的光芒,溶于锅中不明液体中。
她能看到各种材料中的魔法力量,因而从头到尾,都在提取其中的力量,融入液体中。
至于最后弄出什么药水,不还是有乔治做小白鼠嘛。
反正他是圣武士,圣武士百毒不侵,不会患病,吃几口又死不了人。
既然要走了,从乔治身上榨一点利用价值,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半小时后。
姬玛用尽了所有材料,才终于停止了煲汤。
她勺出一小勺汤汁,因为煮了太久,汤水呈半粘稠状,姬玛吹了吹勺子里的汤水,它左右晃动着。
“算了,等乔治吃就知道咸不咸了。”姬玛说着,把勺子里的汤水倒回锅里,转过头问珍娜,“珍娜?”
“什么事?”
“你买水果了吗?”
“买了呀。”
“那好。”
至少晚餐有着落了。
姬玛边想着,边把蓝色汤汁倒入洁白的面粉中。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
姬玛满足地拍拍手掌,她好不容易硬是把汤做成了“仰望星空派”,自觉自己厨艺突飞猛进,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时。
窗外,传来第十七声钟响。
几乎是同时,家门打开,乔治拉门而入,他手里钥匙串有两把,其中一把是姬玛心念念的珍娜卧室钥匙。
看着那把晃动的卧室钥匙,姬玛对把乔治当小白鼠的一丁点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香。”乔治关上门,“整天吃白食,有时候我真的是心里过意不去。”
珍娜抢先开口道:“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妻子做菜给丈夫,天经地义。”
封建旧社会的思想,不如跟老娘,不用你做菜,只需要每天把自己洗白白,脱掉上衣上床就好了。
姬玛边胡思乱想着,边把自己做好的菜放在小推车上,两女的菜,都用锃亮的铁罩盖好。
姬玛觉得麻烦透了,珍娜说是为了给乔治一个惊喜。姬玛想想也是,自己菜的卖相,用铁罩盖好,一下掀开盖子时,才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突然性。
乔治走到餐桌上,做好。饮品、水果皆以准备好,就等着上主菜。
两女把餐车推到餐桌面前,珍娜说:“就先端我的吧。”
说罢,她绿眼睛熠熠生辉,看向乔治说:“要不要猜猜今天吃什么?”
“我猜是洋葱炒鹿肉。”
“是闻到洋葱味了吗?”
“对。”乔治说,“这是你做得最好的一样菜。”
珍娜眼角微不可闻地跳动了一下,这是姬玛手把手教给她的第一样菜,也是她信心最足的一样菜。
“猜对了,第一道菜是洋葱炒鹿肉。”珍娜掀开盖子,端出热气腾腾的洋葱炒鹿肉,放在乔治面前说,“别急,还有一样菜呢。”
乔治刚要下叉,不知何时入座的姬玛抢先一步,叉走一块鹿肉,咬进嘴里。
香料加太多,还有的香料没熟,能吃。
姬玛一边咀嚼,一边对看向自己的乔治说:“你妻子手艺真棒。”
说着,姬玛有一种扣绿帽的愉快心情。
乔治眉头轻皱,姬玛又在撒谎了,但她为什么这么说?他只觉女人的心思好难猜,便放弃猜测。
而珍娜,如果是别人这样说,珍娜会有点害羞,会心花怒放。但姬玛这么说的话,就有点微妙了。
是在表现自己心胸宽阔吗?我绝对不会输的。
珍娜脸上笑容不减,掀开第二盘,露出一个看起来酥软的黄桃派,卖相极好,派看起来酥软,表面镶嵌着几片富有光泽的黄桃,呈现轴对称,非常照顾强迫症患者。
一股香气迎面扑来。
乔治简直不敢相信,说:“这是你做的吗?”
珍娜微笑点头说:“对。”
此时,姬玛把一半的洋葱煎鹿肉划拨到自己的盘子里,再拿了几根香蕉。
乔治问:“你不争第一口吗?”
“我忽然想到今天我要减肥。”姬玛说着,把一个苹果放回去,“我不喜欢苹果。”
珍娜的原创菜,你不知道,我还不懂吗?
乔治眉头微皱,珍娜见到,知道姬玛在撒谎。
她眼皮跳了跳问:“对了,姬玛你也掀你的菜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姬玛站起来,脸上带着令人不安的邪恶微笑,她端起盘子,推开珍娜的菜,放在乔治面前,掀盖时,她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
“我想到好笑的事。”姬玛把手放在铁罩上说,“看好了,老娘的杰作。”
珍娜一时屏住呼吸,心情紧张。
姬玛掀开盖子,一阵绿雾冒出,绿雾后的菜面容可憎,第一眼看去便令人胃不由得一缩。
只见,在蓝色的面团里。九条七鳃鳗不屈地伸出半截身子,头向着星空,九个漏斗状、长满牙齿的嘴,一齐对准着看客。有一种随时会扑过来,一口紧紧吸在你脸上,咬破皮肤,大口吸吮着鲜血的感觉。
乔治只觉脸部刺痛,他被吓得向后挪了半步椅子。
姬玛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是什么?”
“叫九龙出海派。”姬玛忍住笑,“原本想叫仰望星空派,但不够霸气。”
“恕我直言,看起来好恶心。”
“没关系,我宽恕你。”姬玛说,“这好歹是我一番心意,今天你不吃也得吃。”
乔治食欲全无,只觉胃在蜷缩。
姬玛说:“不要因外形的偏见而否定我长达三小时的幸苦作品。”
乔治拿起刀叉,对准“九龙出海派”时。
一条七鳃鳗的嘴忽然蠕动,发出诅咒般的小曲:“喜刷刷,喜刷刷♪。”
乔治手一抖,连忙站起来说:“这是腐蚀了吗?”
七鳃鳗又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嗯呵,嗯呵呵~。”
姬玛托着下巴说:“我想,是我提炼魔力的时候,不小心活化了食材。让它学会了来自地狱魔鬼的语言吧。”
乔治看向姬玛。
姬玛耸肩:“怕什么,它本质还是菜,只是会唱歌而已。”
乔治指出:“分明是在诅咒。”
七鳃鳗停止了“诅咒”。
“现在它不诅咒了,只是道单纯的菜。”
乔治艰难地说:“我能先吃下珍娜的菜吗?”
“随便。”
珍娜说:“请。”
珍娜说罢,不由得昂起下巴,像是一家的女主人,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气质。
毫无疑问,这场比赛自己赢了。乔治即使脑筋再硬,也能感觉到只有自己是温柔体贴的妻子。
乔治尽量不去看姬玛的“九龙出海派”,把它移开,在珍娜的黄桃派上切下一小块,查入嘴里,咀嚼。
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乔治停顿下来。
珍娜满怀期望问:“怎么样?”
乔治嘴腮子似乎僵硬了,他用力一吞下去,脸上露出笑容,问:“你是加了蒜对吗?”
“对,感觉怎么样。”
乔治点头。
珍娜心花怒放,脸上笑成一朵花。
姬玛切下一半珍娜做的黄桃派,放到乔治盘子里说:“今晚我减肥,这餐就你们两解决吧,你一半,她一半。”
乔治深吸一口气,手里的刀子在打抖。他第一次想把刀子插在姬玛的脸上。
珍娜托着下巴,满怀期望看着乔治。
乔治勉强笑了笑,叉起一块黄桃派,嘴唇刚碰到黄桃派时,胃一阵收缩,喉间泛起酸水,头一扭,竟然干呕了起来。
珍娜脸上笑容凝固了,布满裂痕,碎了一地。仔细看,眼角似乎还泛着泪花。
姬玛悠闲啃着香蕉,随手递给她一张餐巾,安慰道:“慢慢来,乔治还年轻,你还有很多次机会。”
刚缓过来的乔治,顿时感觉后半生,充满了绝望。
刚才还神气的珍娜,此时像一个干扁的气球,直到她见到九龙出海时,心中不由得又泛出一些希望。
凡事怕对比,虽然自己的黄桃派做得很差劲,但自己也有拿得出手的洋葱煎鹿肉,和姬玛的地狱料理一比,本来不合格的,都能算是优秀了。
到时候,乔治一定会大口大口吃自己做的菜。
这时候,姬玛一拍乔治的肩膀,递一杯水问:“还好吗?”
“还好,谢谢。”
“那就行,还有饱含我三小时心血的“九龙出海派”呢。”姬玛说,“七鳃鳗可是好吃到,查理三世吃多了死马桶上了喔。”
乔治本想拒绝,但却发现,就连珍娜也一脸期望地看着自己,还说:“姬玛用心了整个下午。”
他叹了口气,餐刀一挥,砍下七鳃鳗的头,放在盘子里,叉子插住,塞嘴里,认命般闭上眼睛,用力一嚼。
咀嚼一下,两下,三下…
珍娜比姬玛还急问:“怎么样?”
乔治身子放松,咽下去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查理三世能吃死。”
是因为难吃得要死吗?
珍娜眼睛一亮,却见乔治抽出无头的七鳃鳗,切下一截,就马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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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建议不要搜索七鳃鳗,长得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