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路
一个想要，一个不给。
洛红玉握着红玉，那道盔甲身影伸着手，顾璟拿着剑看着双方。
一时竟然僵持住了。
就连那道身影也微微有些疑惑，歪了歪头，但也不恼，将手收了回去。
“尔等活人，缘何于此？”
她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显得格外沉闷，不过依旧能听出其声线的清美利落，落落大方之感。
但还未等洛红玉回答，盔甲女看了洛红玉一眼，幽蓝瞳孔一闪，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能连结幽冥地之人并不算多，尔等倒真是不走运。”
“敢问阁下是…”
她看了一眼发问的顾璟，淡淡说道：
“吾名罗刹，乃这道青铜棺椁的守门人，责看守邪祟，镇压恶鬼。”
“非吾之令，无论活人死灵，皆不可过此门。”
青铜棺椁…
也就是说，这片生存着无数邪灵恶鬼的空间，本质上是一座巨大的棺材。
而天地间能有实力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已经早已超出了她们这些陆地修士的范畴。
被选为这里的守门人的罗刹…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好在对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敌意，可以沟通，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洛红玉捏紧了手中的红玉。
它还是带对路了。
“有何疑虑，一并告知于我便可。”
罗刹将洛红玉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干脆在河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洛红玉也将鹿岚剑收起，站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浑身散发着血气的罗刹。
“此地名为幽冥，乃介于凡世与阴间的混沌天地，远古时期由阴主将其收于青铜棺内。”
“凡间未能渡化之恶鬼，未能了结之执怨，皆会被收监于此，永世镇压。”
顿了顿后，罗刹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如今地府官差，也会来此挑选恶灵将其炮制为鬼兵鬼将。”
经罗刹两句话，洛红玉和顾璟总算搞清楚了这里是什么情况。
一座牢狱，更是一处养蛊场。
洛红玉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方才，我们在上面遇到一个自称幽冥之主的存在。”
“不过一侥幸苟活的凡人，妄称为主，跳梁小丑。”
罗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显然，那个幽冥之主也一直都在她的监视范围之内。
“其纠鬼为祸，趁今日之宜，正好杀之。”
罗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从背后将长刀取出，双手持握。
只见从刀身外延展出一面幽蓝的魂幡，那幡上浮现出的，赫然是一颗又一颗的头颅。
“起幽冥，无头无归。”
随后，罗刹长刀一挥，河面再度涌动起来。
一群没有头颅的甲士自河中走出，他们虽也是鬼物，但却没有那诡谲阴寒之气，反倒让人心生几分敬畏。
共计三百名无颅甲士整齐地排列在前，他们手持长戈，甲胄凛然，唯一骇人的是，他们的腹部都有着一形如巨嘴的开口。
“此间甲士之颅皆为我所斩，被我充进无首军中。”
罗刹一边走到无首军排前，一边对着洛红玉和顾璟说道。
随后，她长刀一指，指向了她们落下来的上方。
“无首军，出川。”
她身后的军队开始无声地行进，自河流中逆流而上，消失在了原地。
“二位不妨一起来看看。”
“我是如何看守这群凶厉冤魂的。”
…
“吱啊——”
此时，青铜门的上方，已经是一片屠杀的景象。
面对无首军，那数量无边无尽的恶鬼宛如遇火的蝗虫，连忙凄厉地喊叫着向后躲去。
无首军手中的长戈勾住一只鬼魂后便会将其拖入他们腹部的巨口嚼食，甚至能听见撕肉咬骨的声音。
而在混乱的战场中央的罗刹周身更是一片死的寂静。
她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割草，居然能将那些本无身躯的恶鬼砍出无形的血液来。
罗刹手中幽蓝色的长刀显然并非普通的法术兵器，竟能直接对无实体的鬼魂造成杀伤。
在她流水一般收割下，她的周身被她硬生生地清理出了一片真空区。
被砍成碎块的恶鬼残念洒落在她的盔甲上，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呲呲腐蚀声。
这也让洛红玉明白了她身上盔甲那斑驳的痕迹是如何来的了。
这场空前绝伦的，鬼杀鬼的屠杀让洛红玉也大为震撼。
她紧握手中鹿岚剑，心中或有所感，境界的枷锁竟是稍有松动…
不可。
洛红玉将这抹突破的征兆强压下去。
除了父亲十分严肃地叮嘱过她，她的元婴突破必须在升仙会外，她自己也有些疑惑。
修炼清本练心的剑诀的她，为何在看到这般杀戮的场面，竟会有拨云见日之感…
这明明和她修行的不是一个路子…
惨烈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太久，满地便已是鬼魂的零碎散件。
无首军们正在清理战场——用他们自己的身体，而罗刹则径直走向一个方向，朝虚空伸手一捏，提溜出了一个佝偻的人影。
罗刹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似乎对此时罗刹手中长刀上的鬼气极为敏感，被其靠近都忍不住发出惨叫。
这个声音，便是不久前追赶两人的幽冥之主。
“斐云，你该死了。”
罗刹不顾这人影的惨叫，直直地将长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斐云…”
听见这个名字的顾璟却是沉思起来。
“顾师姐听说过这个名字？”
“百年前，倒确是有个成名已久的化神散修名为斐云我亦有所耳闻，但他已经不知所踪了很久一段时间…”
顾璟看了看地上那个蜷曲着的，佝偻矮小的身影，完全无法将其与百年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天才修士联系在一起。
“我该死？哈哈，你这鬼物，该死的另有其…”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血光乍现。
罗刹的手中便多了一枚头颅。
“青铜棺内，恶鬼互食，本为均衡，但斐云却是设法纠集了这帮恶鬼，串通凡界手段，渡来活人供他吞食修炼。”
“你们，想必也是因此而来。”
罗刹将斐云的尸首丢到了无首军之中，随后提着长刀，向洛红玉这边走来。
她忽然换了话题，看向两人，淡淡说道：
“你们可知，我的无首军是怎么来的？”
“…不知。”
“无首军本非死灵，乃是至今为止流落至此幽冥地中的活人。”
“我将其头颅斩下，为其抹去凡间身名，化作无首军一员，无一例外。包括那斐云，也即将成为一名无首军。”
“斐云之事已了，接下来，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