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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默珠旅馆守则
贝赫特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恶魔的出现，即塞蕾娜在魔塔基地杀死的恶魔。德杰克丹首先要求塞蕾娜提供证词。
“黑暗山脉自古以来就是净化不足的区域，里面什么都有可能，但那天出现的是恶魔，所以我将它杀死了。”
塞蕾娜只说了这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布兰家族的年轻当主‘埃森希尔’补充了塞蕾娜的模糊解释。
“恶魔出现在制度内具有更严重的含义。不仅如此，最近北部边境，即荒地，魔物们活动频繁。各学派需要下达指令，或者与教堂合作，派遣魔法师前往可疑地区。”
她有着神秘的绿色头发，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家族的坚定当主。
塞蕾娜现在没有精力去解读和判断别人的信息，于是决定同意这位信使的观点。
“说得对。”
埃森希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毕竟，塞蕾娜一向是先指出正确的观点，然后再批评。
其他魔法师对这个议题也没有提出过多的批评。
─首先，当教堂选定怀疑区域后，应挑选各魔法学派的魔法师进行派遣。
这是第一个通过的议案。
“‘林奈学派’以破坏魔法著称，在惩治恶魔方面表现得最为积极……”
议案相当多。
哪些学派将被派遣，如何处理出现魔手的矿山，如何修订关于地下城和恶魔猎杀的魔法法律等等……
圆桌会议几乎持续了四个小时，不停地争论。
期间塞蕾娜一言未发，三次发言权也未使用。
─暂时休会。
整整五个小时后，塞蕾娜才得以离开圆桌会议。
为了清醒一下头脑，塞蕾娜走到外面，发现出口处有一个小巧玲珑的棕色头发少年正站在长老旁边，焦急地跺着脚。
是艾伦。
“……啊，教授！”
艾伦大声喊道，跑了过来。
“您还好吗？对不起来晚了！会议期间不能参与，我一直等着，等着。对不起……”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塞蕾娜摇了摇头。
“没事。”
其实并不好。今天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魔力耗尽。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早就病倒甚至死了。
目前，五个小时的会议期间，塞蕾娜的魔力只恢复了「300」。
“那个，教授。您救了我……”
“我说过不要哭。”
艾伦努力忍住眼泪，低下了头。
“……呜！”
──然而，塞蕾娜。
已经无法再单纯地看待这个孩子了。
那张天然无邪的脸庞，反而显得陌生。
“你以后只要安静地站在我身边就好。”
“什么？啊……好的，好的……”
当然，现在还不能揭穿真相。
如果塞蕾娜的猜测没错，塞蕾娜反而必须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
不能有任何表露。
……为了生存。
* * *
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当家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他们互相交换意见，似乎也在进行交易，而塞蕾娜只是和艾伦在一起。
没有任何行动。
休息结束后，
回到圆桌会议，让艾伦站在旁边坐下时，
德杰克丹提出了下一个议案。
─关于红轨的立场应该如何。
那一刻，圆桌会议的气氛骤变。
没有人指定发言权，激烈的讨论立即展开。
红轨确实是魔法界的“阿喀琉斯之踵”。
“红轨就像蟑螂一样。他们彼此繁殖，不断侵蚀社会。”
贝奥拉德的‘贝坦’用尖锐的语气谴责道。
埃森西尔回应道，语气略显不悦。
“但是，我们没有方法区分红轨和其他种族。”
“发明一个就行。线索可能在‘血磨’中。帝国的大学魔塔联合起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贝坦激动不已。伊赫尔姆似乎想说什么，但贝坦立刻接着说道：
“此外，红轨不知为何能相互识别并聚集。他们有‘领导者’。”
红轨是一个特殊的族群。虽然数量不多，但其中有很多自行开发出特殊才能的人。
这些才能中，肯定有人能在安全地区聚集和指挥红轨。
贝坦抓住了核心问题，但……
红轨的领导者绝不能死。
因为从设定上来说，他接近于佛陀或耶稣这样的圣人。
“那个领导者一定躲在地下，聚集和指挥红轨。他们在地下策划的事情难道不令人厌恶吗！这本身就是叛逆！”
“贝坦，这只是猜测。”
“60年前也是这样对待他们，结果导致许多魔法师死亡！”
面对埃森西尔的反驳，贝坦几乎怒吼起来。埃森西尔也没有再说下去。
就在圆桌会议即将平静下来的时刻，
一直观察塞蕾娜的吉尔泰昂终于开口了。
“莱昂哈特的塞蕾娜，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塞蕾娜身上。
莱昂哈特。
自古以来，一直在前线惩治恶魔的退魔家族。
这是一个充满影响力和责任感的位置。
“······.”
作为现代人，塞蕾娜对这些事件早已有所了解。但即使抛开这些知识，压制红轨也是应该尽量推迟的。
这样才能确保这个世界的主要敌人不是红轨，从而降低后续主线任务的难度。
“过去，红轨确实是敌人。”
塞蕾娜平静地继续说道。
“但如果仔细研究文献……这一切都是源于误解。”
“误解？”
贝坦插话道。塞蕾娜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最初是误解。237年前的‘罗德拉尼女巫’事件中，被诬陷为女巫的罗德拉尼其实是无辜的。”
塞蕾娜举了一个具体的例子。
“这一事件引发了大规模的镇压，红轨流血了。当然，红轨进行了抵抗，而这种抵抗又带来了更多的流血，最终暂时停战。”
塞蕾娜在设定表中看到过，也读过类似内容的文献。
主要脉络已经在脑海中整理清楚。
“你说的60年前，那时已经是政治问题。因为在红轨的土地上发现了魔石矿山。”
在这个世界，魔石矿山的地位比现代的石油和天然气还要重要。
“政治？政治？！”
贝坦拍打着圆桌。
虽然对故事的中后期了解很多，但说服他人是另一回事。
“他们是明显带有邪恶气息的血脉！作为专门猎杀恶魔的莱昂哈特，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贝坦歇斯底里地喊道。塞蕾娜摇了摇头。
“莱昂哈特的传统是猎杀恶魔，而不是杀死红轨。”
“红轨就是恶魔！”
震响圆桌的呼喊。
这种逻辑跳跃最终会导致大屠杀。
“······.”
贝坦的呼喊之后，圆桌会议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个曾经充满争吵和唾沫的空间，此刻显得格外沉默。
在寂静中，紧张感反而愈发加剧……
塞蕾娜看着贝坦说道。
“你的话，能负得起责任吗？”
将一个种族妖魔化，无异于将其视为全人类的敌人。
贝坦当然没有回答，谁也没有回答。
“不要轻易将人类定性为恶魔。说这种话的人自己也可能变成恶魔。”
塞蕾娜这样结束了发言。
家族的当主们用一种意外的眼神看着塞蕾娜。
不久，德杰克丹的声音响起。
─贝坦，请降低你的发言强度。照这样下去，会议恐怕得不出结论，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 * *
第一次会议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就结束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从一开始塞蕾娜就做好了三天四夜的准备。
奥蕾莉亚来到了第四馆的‘默珠旅馆’。夜已经深了，第四馆的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旅馆惯例是一人一间房。
“······.”
奥蕾莉亚看着从长老那里拿到的纸张。
──[ 贝尔赫特第四馆默珠旅馆夜间守则 ]──
所有这些守则仅在夜间适用。
1. 如果在走廊上发现开着的门，绝对不要进入房间或窥视内部。
2. 如果有人在门外敲门，绝对不要回应。无论什么回答都不行。
3. 偶尔会在洗手间发现尸体。不要惊慌，关上门就可以了。
4. 默珠旅馆是一层建筑。即使出现楼梯，也不要上下楼。
5. 一旦躺在床上，直到早晨之前都不要下床走动。否则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其他空间。
6. 在走廊上绝对不要大声喧哗。使用魔法也不行。
────────────
读完这些守则后，奥蕾莉亚眨了眨眼。虽然这些守则听起来很恐怖，但她早已听父亲反复叮嘱过注意事项。
本来她也不是那种会去探险的小孩子。太累了，直接睡觉是最好的选择。
奥蕾莉亚躺到了床上。每一只‘疾风精灵’也站在各自的床头。
“晚安。”
奥蕾莉亚对疾风精灵说完，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陷入了宁静的睡眠……
······.
……因为口渴而醒来。看了看表，大约睡了三个小时。疾风精灵正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
这让奥蕾莉亚感到安心。
“你睡得很好。”
听到这话，疾风精灵闭上了眼睛。奥蕾莉亚满意地起身，拿起架子上的水和杯子。
喝了一口水，转身的瞬间。
她发现自己在走廊上。
不是客房，而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
一阵寒意袭来。脊背发凉，脖子周围也感到一丝冷意。
她突然想起了夜间守则的第五条。
[ 5. 一旦躺在床上，直到早晨之前都不要下床走动。否则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其他空间。]
奥蕾莉亚看了看自己的脚。
赤着脚。
地板冰冷。
呼——……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
奥蕾莉亚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一段楼梯。
然而，不能使用楼梯。
[ 4. 默珠旅馆是一层建筑。即使出现楼梯，也不要上下楼。]
保持冷静。
现在只是有一点风。应该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一步步走着，一扇开着的房门出现了。奥蕾莉亚停下了脚步。
[ 1. 如果在走廊上发现开着的门，绝对不要进入房间或窥视内部。]
奥蕾莉亚没有多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在极度紧张的心情中，她继续前行。
就这样走啊走，
她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咚咚——
她敲了敲门。
无论怎么等，门都没有打开。
呼——……
又是一阵风吹来。
奥蕾莉亚继续往前走，来到另一扇门前。
咚咚——
她敲了敲门。
没有人开门。
她抓住门把手摇晃，但门依然没有开。
无奈之下，她走向下一扇门。
咚咚——
再下一扇门。
咚咚——
奥蕾莉亚忙碌地敲着每一扇门。
也许，这些房间里的人会把她当成鬼魂。
不，他们肯定这么认为。
吱吱吱——……
走廊里盘旋的风声逐渐变成了某种可怕的尖叫声，或是撕裂般的怪声。
奥蕾莉亚害怕极了。她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咚咚——！咚咚——！
然而，没有人开门。
呜呜呜——……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咚咚——！
这是最后一次敲门。
呼呼呼——……
就在耳边传来一阵冰冷的气息的那一刻。
砰！
门开了。
那种诡异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扑通。
全身无力，她瘫坐在地上。
“······.”
房间里的温暖气息笼罩着她。奥蕾莉亚喘着粗气，慢慢抬起头来。
“奥蕾莉亚。”
叫她名字的人，是塞蕾娜。
“迷路了吗？”
塞蕾娜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把门完全打开。
“进来吧。”
“······.”
奥蕾莉亚犹豫了一下。
呼呼呼——
走廊里刮起一阵凄厉的风。她不再犹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谢谢。”
奥蕾莉亚微微鞠了一躬，环顾房间。果然，当主的房间宽敞而温馨。
“坐吧。”
塞蕾娜坐在壁炉附近的摇椅上，奥蕾莉亚则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
“对不起。”
“没关系。”
“我从床上起来，突然就到了走廊上。”
塞蕾娜拿起桌上的书，眼睛盯着书页，却对奥蕾莉亚说道。
“贝尔赫特的空气中魔力浓度高达平原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因此，总是会发生一些无法用自然现象解释的事情，魔力会形成形体和自我意识。被称为幽灵的东西，在这家旅馆里非常多。你应该好好遵守‘守则’。”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塞蕾娜能够开门，而且确实开了门的原因。
因为塞蕾娜几乎对所有的精神干扰都有免疫力。
“哦。”
奥蕾莉亚点了点头。她抿了抿嘴唇，环顾四周。
她感到非常不安。
奥蕾莉亚舔了舔嘴唇，问道：
“您今天为什么迟到了？”
塞蕾娜一边看书一边回答：
“不需要知道。”
“······.”
奥蕾莉亚手指动了动，又问道：
“您喜欢看书吗？”
塞蕾娜一边看书一边回答：
“这只是权宜之计。”
塞蕾娜其实并不喜欢书，但以她的性格，读书是最让塞蕾娜感到安心的消遣。可以说这是一种‘无需克服的好性格’。
“······.”
奥蕾莉亚再次安静下来。她盯着壁炉里的火堆看了一会儿，突然搓了搓手掌，施展了一个魔法。
“这是‘暗火’。”
她得意地展示给塞蕾娜看。无声无色的‘暗火’附着在壁炉上，助长了火焰。
塞蕾娜瞥了一眼那个魔法，说道：
“施展得很好。”
“我可以给它上色。”
她又添加了两条线，‘暗火’变成了蓝色。塞蕾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更好了。”
奥蕾莉亚瞥了她一眼，又施展了一个不同的魔法。这次是一个云团。
“这是‘雷云’。”
“施展得很好。”
“我可以把它做得更大。”
雷云膨胀到几乎覆盖了半个天花板。
塞蕾娜回答道：
“更好了。”
“······.”
奥蕾莉亚又施展了一个魔法。这次是锋利如刀片的树叶。
“这是‘金属绿叶’。”
“施展得很好。”
“如果配合破坏魔法，这些树叶会飞出去攻击敌人。”
“学得不错。”
奥蕾莉亚展示了她在塞蕾娜的课堂上学到的各种技能。
起初，奥蕾莉亚以为塞蕾娜只是随便应付，因为她一直在称赞。
然而，当她展示了一些还不熟练的魔法时，
“你的魔法回路有问题。你对某个地方的理解有误。再试着展开回路看看。”
“属性之间的协调不够顺畅。火和水要达到平衡，不能让某一方占优势。必须达到势均力敌的状态。”
塞蕾娜认真地指出了问题。在塞蕾娜的建议下，奥蕾莉亚确实掌握了一些魔法，但她突然产生了贪心。
“那我的弱点是什么呢？”
“你需要自己发现。”
奥蕾莉亚撇了撇嘴。
“芙萝拉都教过了。”
塞蕾娜摇了摇头。
“芙萝拉是自学的。”
奥蕾莉亚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塞蕾娜仍然看着书，但她的瞳孔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要急躁。”
奥蕾莉亚肩膀颤抖了一下。
“奥蕾莉亚，你有时间。时间是你的朋友，成长取决于你的努力。”
魔力的提升，魔法的发展。
即使没有系统的帮助，仅凭自己的天赋，奥蕾莉亚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法师。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屈指可数的天才。”
塞蕾娜基于系统这样说。这几乎是命中注定的未来。
塞蕾娜的话充满了信心，奥蕾莉亚愣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嘘。”
塞蕾娜突然举起手指。
“安静。”
床边的锐利铁片动了起来。几乎同时，一个怪异的形状从天花板上破空而出。
那是一个幽灵。
一张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面孔。奥蕾莉亚在那一刻感到了巨大的恐惧，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因为塞蕾娜的魔法已经将幽灵撕成了碎片，穿透了它的身体。
迅速解决了局面后，塞蕾娜平静地自言自语道：
“看来是你开门引来的。”
“······.”
奥蕾莉亚松了一口气，看着塞蕾娜。确切地说，她看着塞蕾娜桌上的铁片。
“您是用那个杀死幽灵的吗？”
“是的。”
“太厉害了。”
面对奥蕾莉亚纯真的赞叹，塞蕾娜笑了起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那只是一个专门用于杀伤的武器和魔法。”
「主线任务」不会给你均衡成长的时间。
因此，塞蕾娜的魔法具有属性性。极度专注于战斗，集中于杀伤力。
即便如此，她还是败给了贝隆。
“在这个世界上有用的是，奥蕾莉亚，像你这样的魔法师的天赋。魔法并不是为了杀人而创造的。”
“······.”
直到这时，奥蕾莉亚才理解了今天圆桌会议上塞蕾娜的行为。奥蕾莉亚明白了她为什么没有逼迫敌人，现在通过她的话，奥蕾莉亚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不要再问了，去睡觉吧。”
奥蕾莉亚用大眼睛看着塞蕾娜，反问道：
“我们轮流守夜吗？”
“没必要。时间的流逝很奇妙。”
“我知道。魔力现象—”
“高地的夜晚很长，至少有10个小时。这10个小时可能会变成2小时，12小时，甚至24小时，谁也无法预测。具体时间取决于当天的魔力波动，所以不要再说了，去睡觉吧。”
“······.”
塞蕾娜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现在塞蕾娜是在把自己当作哈布斯家族的继承人对待，还是作为魔塔课程的学生对待，或者只是把一个连规矩都守不住的傻瓜对待？
奥蕾莉亚感到困惑。
于是她躺到了床上。
沙沙……沙沙……翻书的声音，
噼啪燃烧的壁炉的温暖。
听着这些声音，睡意渐渐袭来。她感到很舒适。
奥蕾莉亚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
黑暗中，流星划过天际。
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