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受欢迎的次子
天色不早。乔治骑马带着队伍，从森林走经过发霉的木制观众台旁时，毒辣的太阳已落向地平线。这支打着圣堂曙光旗帜的队伍，引起了城堡的注意，敞开的城门中，奔来一位哨兵，他骑着马跑来。
乔治勒住缰绳，路旁边的农民们好奇地看着这支军队，他们手里都有武器，草叉、连枷。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度，农民并非毫无自保能力的羔羊，有时候他们还会被领主带到战场上，充当炮灰。
乔治望着约四百米外的城门忽然说道：“警惕性很差。”
没穿裙子，跨坐在骏马上的伊芙·霜叶问道：“怎么说？”
“离城堡更远的地方，没有布置哨塔哨兵，城门常开，人流量大。如果我们是敌人假扮的人类军队，那么现在冲锋，卫兵们多半会反应不过来。”
“这应该是骑士巴托国的平均水准。”
“不。他不是一位真正的骑士。”乔治说，“看到那大得出奇的城堡吗？城镇环绕城堡而建，是因为人们希望能在黑暗的世界中能得到骑士们的保护，而他更乐意用钱来履行自己的义务。”
“吁~~。”哨兵已经骑马过来，他勒住缰绳停在乔治面前，眼睛瞪得老大，看向伊芙·霜叶穿着高跟鞋的大长腿。
伊芙·霜叶只是看他一眼，哨兵就缩着头，问：
“这片领地上的主人，是弗吉尼亚·战锤伯爵大人，请问您是谁？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乔治沉默一会，想起疲倦的士兵们，说：“我是他的次子——乔治·大锤，效力于圣堂，正履行我的职责，完成任务，路过此地，希望能进城驻扎，我们会付钱的。”
哨兵一惊：“您就是乔治，屠龙的圣乔治？请拿出你的徽章，我好向大人通报。”
乔治丢出私人徽章，哨兵接住后，无限欢喜，拍着马就奔回城堡。
“原来你姓氏不是大锤？”
“在圣堂填名字时，我给自己改了姓氏。”
“为什么？大锤这名字听起来很怪。”
“但很平民化。”乔治说：“还有一点，那时我想，有朝一日让我父亲过来，恳请我把姓氏改回成战锤。”
“霜叶这姓氏如何？”
乔治说：“很贴切。”
“是我父亲起的。”
“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乔治惊道，“也是私生子？”
伊芙·霜叶没想到乔治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明明之前暗示了很多次，她对乔治翻了翻白眼。
“短命种！”精灵侍女怒道，“霜叶大人身份尊贵，才不像你一样是位私生种！”
伊芙·霜叶立刻转过头，冷冽的目光如刀一样，刺向精灵侍女的脸，说：“巡逻！”
“啊？”
“防敌袭。”伊芙·霜叶指着远处森林，再次命令：“巡逻。”
“是，霜叶大人。”
精灵侍女挎着银弓，看了乔治一眼，恨恨离去。
这时，几位哨兵骑着马奔驰过来，对乔治说：
“领主大人希望能在庭院见到你，现在马上。”
“我的士兵们呢？”
“会有人招待他们。”
“好。”乔治一拍马头，“跑快点。”
“哞~~”天界战马发出一声牛叫声，驮着乔治向城门奔去。
伊芙·霜叶也一勒缰绳，雪白骏马踏着优雅步伐，跟上乔治。
乔治看向伊芙·霜叶。
伊芙·霜叶说：“我只是好奇，想见见你家——父亲。”
“哦。”
一男一女骑着马，踩着城门下的烂泥，进到城墙后。
这座城堡——或者应该说是城市，与许多巴托骑士国的城市一样。分城堡，城市两部分。保护城市的城墙，以城堡为源头，向着宜居的地方蔓延，但城墙并未和城堡连在一起，城堡与城市互相独立。
进入到东门，直接走上城堡前的吊桥，进到城堡里，被要求下马，伊芙·霜叶看了眼下面肮脏的淤泥，和自己薄底宛如凉鞋般的高跟鞋，没下马。
守卫也没过多为难伊芙·霜叶只是在后面说道：
“果然精灵都是傲上天的。”
她只希望，乔治的父亲不这么想，所以离庭院还有一段路时，她直接下马，踩在烂泥巴上。万幸的是，没走几步就有一条石板路。
石板路通往位于红砖楼附近的庭院里，两人在经过高又粗陋的红砖楼时，一位贵妇人气冲冲地从楼梯上走下。
她穿着长长的拖裙，身后有两位低着头的女仆双手捧着裙摆，腰间束着工艺精湛包着金银的腰带。与松垮的下半身相比，她上半身的绿丝绸上衣紧紧勒住她上身，紧贴身子，竭力挤压着胸，好让它耸起。胸口别着一手宽，亮闪闪的红宝石胸针。
要是说，乔治吐槽伊芙·霜叶的穿着仅是不合适。那么此贵妇人衣着，可谓是在挑战天气。
要不是霜叶见到此贵妇人脖子流着汗珠，否则她会误以为对方也是不惧天气的超凡者。
乔治停了下来，他取下桶盔，夹在腋下，一手抚胸微微弯腰道：“向你致敬，伯爵夫人。”
她是乔治父亲的合法妻子。
霜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于礼貌行礼时。
只见伯爵夫人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回来的时机可真巧，正好全世界都在夸你屠了龙。野兽人前脚刚来，你正好又跟过来。”
乔治直着腰说：“夫人，我只是因任务而必须经过此地，仅希望城堡能给我的士兵提供遮风挡雨与热水的地方。”
“好呀，都知道带兵回来。”伯爵夫人说，“当时就该把你踢出门外，谁知道你是只白眼狼，长大后盯向别人的合法财产。”
“我对战锤伯爵的合法财产不感兴趣。”
伯爵夫人盯着乔治盔甲上，腋部前挂着两块圆圆甲片，这种甲片是防护腋下，后来也有装饰作用。贵族骑士们喜欢在甲片上印自己家族的族徽，而乔治的甲片上，是曙光之神的初升太阳神徽。
“我知道。”伯爵夫人道，“过一会，你就会为了你的神，夺取家产，献给圣堂。”
说罢，她昂着下巴，看向伊芙·霜叶，张嘴想说什么刻薄的话，却被伊芙·霜叶的眼神给压回去。
伯爵夫人哼一声：“高等精灵。”
说罢，她转身走上楼梯，边走边说：“你别想得逞，我儿子他回来了，他是长子，更是这片土地的合法继承人。”
两位女仆托着她拖裙，跟着一起上楼。
“没见识的乡野妇人。”伊芙·霜叶说：“就像路边的狗，对着路过的骑士叫唤，深怕骑士会抢了它狗窝似的。”
“她很害怕。”乔治说，“因为我比她大儿子大半岁。”
说罢，乔治继续夹着桶盔，走向庭院。
所谓庭院，仅是个小得可怜的花园。伊芙·霜叶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乡下农民自己搭建的菜园里。
门口的士兵拦住他们，要求他们交出武器。
乔治把匕首抽出，与肩上的双手精金巨剑递给士兵，一位士兵双手捧住，说：“真沉，还有呢？你身上不会就只有这两种武器？”
“没了。”
“把你的桶盔也放上吧，伙计那看起来能砸死一个人。”
乔治无奈，把桶盔也放上。
士兵把目光看向伊芙·霜叶的高跟鞋说：
“漂亮的精灵美人儿，你的高跟鞋长得过分，能当钉头锤使。”
伊芙·霜叶冷冷道：“我能一脚把你胸膛踢凹，要不要我捆住双腿？”
士兵嘻嘻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我这正好有绳子。”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
乔治的拳头砸进他头边墙面里，陷了进去，蜘蛛网般的裂痕在墙面蔓延。
士兵脸上的笑容僵硬，头脑清醒了不少，说：“对，对不起，我只是遵从领主的命令。”
“现在可以了吗？”
“当然。”
霜叶直觉这次父子会面不会那么温馨。
她感觉没错。
两人走进庭院里，乔治希望霜叶能留步，霜叶识趣的点头，目送乔治离去。
乔治走到凉亭，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没穿甲胄，身体有些发福，腰间配有一柄骑士剑，衣着正追当下宫廷的时尚，猩红色的紧身裤，紧身的短袖，留有金色胡须，像一头狮子——可他的装束，实在与狮子差别过大。
乔治依旧抚胸行礼：“您好，弗吉尼亚伯爵大人。”
弗吉尼亚伯爵问：“我们开门见山的说，你带有多少位士兵？训练怎么样？”
“一百三十二位训练有素的士兵，三位战斗牧师。”
“很好。”弗吉尼亚拿出一根鞭子，说：“拿这根放羊的鞭子，去森林里放羊。”
“放羊？”
弗吉尼亚敲着桌面说：“对，帮我去放羊。当然森林里总是会遇到一些危险，需要你们去解决。”
“你的言外之意，是让我带着士兵，顶替你的职责，去森林里剿灭野兽人？”
为了绕过骑士道的限制，不愿自己带兵履行职责的骑士领主们，往往会雇一群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到森林里去剿灭绿皮、野兽人或土匪，名义上是雇他们去放羊。
弗吉尼亚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必须优先完成圣堂的任务。”乔治说，“我只是希望能让士兵驻扎在此地休息一晚。”
“不去放羊的话，这里没地方休息。”
“我的士兵们不是牧羊人。”
“那个叫什么格里的红衣主教，在圣堂地位很高，不就是一个脏兮兮的放羊娃吗？”
“他叫格里高利。”乔治再度强调，“我们必须完成任务，我也不愿意让士兵，为一位不履行自己使命的骑士领主，去送命。”
弗吉尼亚一拍桌面的放羊鞭问：“放不放？”
乔治转身离去。
“多少钱？”
乔治没停下。
“或许，在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允许你叫我父亲。”
乔治停下脚步，在很久之前，他就被警告，不准叫弗吉尼亚爸爸。
“不好，弗吉尼亚伯爵大人。”
乔治重新抬起脚离去，步伐坚定。
伊芙·霜叶走在他身旁，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
不一会，乔治的身后响起一命令：“来人！传我命令，把圣堂军队驱逐出城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