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协商（上）
十分钟后。
卧室。
“珍娜姐姐，我真的不想去。”姬玛紧紧抓着门框，抗议道，“其实我有社交恐惧症，一和大人物们说话，舌头就容易打结。”
“姬玛，别闹。你现在就是本城的大人物。”珍娜扯着她衣袖道，“请柬上明确写了，你必须参加会议。”
“你才别闹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怕不是一进去，被子一摔，地下冒出百来斧枪手，以西格玛之名直接把我抓到地牢里，择日公开火刑。”姬玛道，“哪有人傻乎乎地钻进别人的地盘里。”
“你想太多了，我还是荣誉会员。如果天天抓人，以后还会有人协商吗？”珍娜干脆双手揽住姬玛的细腰，把她给扛起来，“不去协商的话，那是撕破脸皮，对双方都不好。”
“好麻烦，人类就不能像魔族一样，有什么冲突，双方站起来互相砍，谁站着谁赢吗？讲什么法律，多没意思。”
“人类又不像魔族那么野蛮。”
“除非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我，哪怕会要人性命，也帮我杀出去，否则你就把我扛过去吧。”
“好的。”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姬玛教育道：“恰好，你也要好好和伊斯公子那头大舔狗好好谈谈，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记住不要像小时候一样，把他过肩摔下楼。”
被倒打一耙的珍娜哭笑不得，说：“这正是我原意。”
放下来的姬玛，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她又全副武装地回来。她穿着红色带兜帽斗篷，穿着一皮革束腰，束腰上一排的药水，红、蓝、黄、橙，都有。还挂着一漆黑的羊角杯，以及一把短剑。
“好了。”姬玛踮起脚看了看，说：“珍娜姐姐，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上弦的轻弩也带上？”
“不用了吧。”
珍娜仔细打量着姬玛，发现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虚”，有点褪色，正当圣女珍娜要继续看下去时。
姬玛跑到前面说：“珍娜姐姐快，看他那家伙还要玩什么花招。”
珍娜守时的好习惯，提醒她，似乎要迟到了。
“好像要迟到。”
她也赶紧跟上，胸前一颠一颠的。
不一会，快马加鞭的马夫带着两女，在街道上奔驰。
路上遇到三起车祸，好在都是别人车的车祸。珍娜还遇到一家世交，他们都在街上走路，而非马车代步。
珍娜停下打招呼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几天坐车赔太多，骑马也撞人，就干脆步行。
互道再见后，马车继续前行。
珍娜关上窗问道：“姬玛，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城外的赌马场，多少人在那倾家荡产。”姬玛毫不犹豫地开始比烂，“人们却能接受它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赤贫家庭，让城市多出一批走投无路的抢劫犯。至少我们卖的药，可不会让人拿着菜刀上街抢劫。”
珍娜想了一会，说道：
“有道理，既然法律允许赌马场的存在，说明认为它所带来的收益，足以抵消它带领的不稳定。那比赌马场危害更小的药剂，也应该没问题。”
果然胸大无脑，比乔治好忽悠多了。秩序善的人，经常把自己的善良标准和法律挂钩。
姬玛心里松口气。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即便伊斯公子拿出证据，证明珍娜是自己祸害马林城的帮凶，珍娜也不会有多少愧疚心。至少，产生的愧疚要比家族因自己破产更少。
反正这场争斗的核心在于珍娜自身的愧疚。
五分钟过后，在城市中心的广场边，马车停了下来。
开会场所正在“市长评议会”平时开会的大楼里。马林城是“自由城市”，既直接从属于皇帝，而非某位当地贵族，市长由城市行会、显贵等等选出。
刚下马车，就有一位帝国队长迎了上来。他身穿铠甲，戴着一顶插有艳丽羽毛的夏雷尔头盔，胸甲上戴着几块勋章，腰挂着一把护身长剑，他迎了上来，粗声粗气说：
“我想你就是圣堂的圣女珍娜对吗？”
“是的，您是？”
“我是负责来马林城为帝国征兵的。”他说，“伟大的皇帝，不会拒绝一位圣女的协助。尤其她能把整个城墙上的绿皮，都烤成焦炭。而帝国南方的选帝候，急需皇帝军队的协助。”
珍娜与姬玛两人莫名其妙。
姬玛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一个新型骗局，说不定是看珍娜胸大，认为她胸大无脑，打算把她拐走——可哪个骗子会胆大包天对一位圣女下手？不要命了吗。
帝国队长抬起手，指着珍娜道：“帝国需要你，你原为帝国的合法皇帝服役吗？只需服役一年，一年就行。”
珍娜说：“抱歉，这太突然了，我还有急事。”
“开会对吧。”帝国队长说：“我还是太直接了，但我没时间开会，坐在椅子上的感觉，比起面对绵绵不绝的绿皮杂种的Waaaaagh更难熬。我就这么说吧，如果你愿为皇帝效劳一年。你家族将得到皇帝亲自颁发的商贸许可证，你的弟弟妹妹也会因你的荣誉，而得到相关优待，具体你可以和我部下好好聊聊。”
“这个，我需要时间仔细考虑考虑。”
“时间不多。”帝国队长说，“我明天就要回到阿道尔，马林城全是孬种，一个愿意参军的都没有，妈了个巴子。”
他自顾自说罢，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浑身的甲片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姬玛，你怎么看？”
“珍娜姐姐，你刚才没用神术检测他是否撒谎吗？”
“没有，这太不礼貌了。”
“我觉得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姬玛看着帝国队长的背影，“如果是假的，这一身盔甲所需成本未免也太大了。”
“可帝国为何忽然招揽我？”
“战事紧急可能是一回事。”姬玛金色眼眸担忧地转向眼前的大楼，楼上是一座钟楼，“也可能是，伊斯公子家大业大，与马林城各个势力通好了气，你已经没有胜算。这时候帝国一方伸来橄榄枝，愿意做你的靠山，用来换取你的服务。”
一位能使用战场法术的超凡者，绝对是军队的香饽饽。
珍娜迈开脚步，走向大楼，看了一眼钟楼上的时间，说：
“这听起来不可能，我好歹也是圣堂圣女，难道他们能胡作非为？”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姬玛摇头道，“如果你干脆带着全家老小跑路，他们不敢拦你，但你留着和他们斗，那就是另一回事。”
珍娜显得有些心烦意燥：“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必须开会再说。”
当钟楼开始敲响时。
两女在侍从的带领下，踏入了位于二楼的会议室。房间宽阔，供五十人械斗绰绰有余，窗户玻璃是一整块，上面没有可见的气泡，清晨的阳光斜落入会议室里。
会议室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代表着各方平等。但一位下巴英俊，戴着遮住上半脸黄金面具的伊斯公子，坐在十二点方向，其余座位都坐满了人，只有一张空缺，正是与伊斯公子面对面的六点方向。
这是向本王挑衅么？呵，我大发慈悲屈尊做一下你的对手，把你骨灰给扬了。
姬玛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她拉出高背椅，坐了上去。她本想双手十指交叉，撑住下巴，可桌面有些矮，双手放上去不舒服，便作罢。
没有位置了，珍娜站在姬玛身侧。
所以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直视着伊斯公子。
场面非常安静，其余在座的十一人都看向姬玛，他们动作出奇一致。
果然伊斯公子早已与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倒要看看他们要耍把戏。
伊斯公子目光不友善地射向姬玛，姬玛眼睛眯了起来，也射出不友善的目光。
“咳咳。”伊斯公子站起来道，“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还有珍娜，但是——”
“但是什么？”姬玛打断道，“客套话免了，只说但是以后的词句吧。”
“但是位子是为超凡委员会的成员准备的。”伊斯抬手指了一圈，每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人，身后都或多或少地站着一个人，“其余人站着就好。”
“……”
姬玛看向珍娜，尴尬的珍娜轻轻点头。
姬玛面不改色，心不跳，站起来，令珍娜深感姬玛脸皮之厚。
珍娜坐到椅子上，轻轻提起椅子，向前靠了些，让桌面托起她的胸。
姬玛站到珍娜侧后方，注意到一道眼神，一直盯着她，令她头皮发麻。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头戴高顶皮帽的方脸猎巫人，正用黑灰色的眼睛冷冷盯着姬玛，他帽子上的银色颅骨也盯着姬玛。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秃鹫盯着。
姬玛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想再看到狂热的猎巫人，就转回头。
“我宣布会议正式开始。”一位站着的人，用锤子敲了敲铜钟。
“我控诉珍娜委员的家庭，滥用超凡力量，导致社会秩序受到极大破坏。”伊斯公子声音洪亮，说罢，又用惋惜的声音说：“珍娜见到你一步步走上邪路，我很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