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白骨树
[] 姬玛喜欢黑夜。
在她还是人类时，她就喜欢阴天。阴天没有太阳凉快，又不像黑夜，见不到路。
自从转生变成魔族后，拥有能在黑暗视物的能力后。她便彻彻底底喜欢上了黑夜，厌恶有太阳的白日。
现在成为魅魔后，她简直爱极了黑夜。
夜深人静，一切能做梦的生物，都放松警惕，进入梦乡中，成为魅魔的猎物。
姬玛张开翅膀，翱翔在夜空之上，双重翅下方灰白两色所构成的树林之中，点缀一撮又一撮淡白色的“梦境气球”。
姬玛身子一侧，双翅伸展，在空中盘旋。
远方，一团“梦境气球”聚集在一堆，被森林中星星点点的“梦境气球”所环绕。
姬玛将目光投向一堆“梦境气球”，聚在一堆的智慧生物，无疑是人类的定居点，应该是甜瓜村。至于森林里星星点点的一撮又一撮“梦境气球”，多半是不成气候的野兽人战帮。
这么看来，甜瓜村像是被野兽人们觊觎的“肉库”。身为魔族，姬玛了解过野兽人，也和它们合作过，毕竟大家都侍奉黑暗诸神。在野兽人们看来，石墙之后的人类，无非是被圈养的羔羊，等着被它们吃。
但现在无论是野兽人还是人类也好，都成为了姬玛的猎物。
她伸直中指，两点一线，连接营地和远处的甜瓜村，并记住中指附近的“梦境气球”，她收拢翅膀，向一颗梦境气球俯冲而下。
次日清晨。
随着号角声吹响。
圣堂的小股军队正在集合。
昨晚静悄悄的，除了几位有疑心病的家伙，神色萎靡以外大多数人精神抖搂。
军队在骑着马的乔治面前，排成一个方阵。
姬玛牵着自己的枣红色母马朝乔治那走去，它昨晚好像也睡不着，脚步虚浮，在走到乔治的坐骑旁时，高兴地嘶叫一声。
姬玛可疑地走到自己坐骑后，看一眼母马的屁股，扭过头盯了乔治的天界战马一眼。
这匹爱打小报告的马，假装什么都看不见，正用蹄子刨着地上的泥土。
乔治看向姬玛，姬玛点点头，跨上母马。
“轻装简行，出发！”
军队继续朝着甜瓜村的方向出发。
走了一个多小时，天从蒙蒙亮变得完全亮堂起来。
姬玛依旧像是一只骄傲的小母鸡，从队头跑到队尾，喊道：“姬玛占卜，值得信赖，今日易轻装简行…”
随军牧师听着聒噪的声音，打了一个哈欠说：“魅魔又在蛊惑人心，下一句肯定是‘今日无野兽人袭击’。”
“今日有野兽人袭击。”
“完全在意料之中，谎言说了一千次也要成真，等等。”随军牧师一下清醒过来，“有袭击？”
他连忙取下背后的盾牌，抓起腰间的钉头锤。
曙光之神在上，魅魔一定撕破了脸皮，不再戏弄他们，自己军队已经踏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随军牧师左看右望，观察路边树林。
树林既不安静，也不吵闹，平平常常，没有一头野兽人。
整支军队都停了下来，左看右望。
姬玛笑道：“是小股敌人袭击。”
乔治骑马过来：“姬玛，到底什么回事？你怎么能谎报军情呢？”
“我没谎报呀。”姬玛说，“一小群野兽人在路旁射射箭的那种。”
“你在吓唬人。”
“小股袭击也是袭击，我这不是占卜嘛。”
乔治知道姬玛的秉性，她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偏见，并不代表着她不会捉弄一下对方。
“继续行军。”乔治指挥道，“有敌人袭扰，由我来解决。”
军队继续前行。
随军牧师不满地继续背着盾牌，在经过姬玛身边时，故意大声嘟囔道：“恶魔狡猾，三番两次开玩笑削弱我军士气，我军呀…唉。”
姬玛假装没听见，驱马前进，与乔治并行，她抬头看向乔治手中的旗杆，说：“乔治，你有没有觉得旗杆光秃秃的，少一些东西？”
乔治抬头，黑红色的旗杆表面光滑，上面的圣堂旗帜在飘扬。
“什么部件都没缺。”
“缺少装饰。”姬玛说，“少几颗头颅。”
“我不想在旗杆上挂臭烘烘的野兽人头颅。”乔治说，“而且这不是我的做派。”是魔族军队的做派。
“军队还是需要几颗野兽人的头颅来壮壮士气。”姬玛说，“比如，能让村民们知道这支军队，不害怕野兽人。”
“意义何在？”
“补给更简单些。”
“这不用了。”乔治摇头，“有野兽人袭击就告诉我。”
“等一下。”姬玛双手合十，说：“咒你羊癫疯。”
乔治疑惑，不过他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前面不远处的大树后，摔出一个人影，只见是一褐色的劣角兽，它头长着两只羊角，脸像是羊脸，与其说像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畜生。
他正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口出白沫，手里拿着一把弓，在他身后，几头劣角兽出来，试图要把发羊癫疯的劣角首救回去。
乔治直接下马，拔出双手巨剑大步冲过去，不一会儿，他举起血淋淋的精金巨剑喊道：“来人把尸体烧了。”
这是随军牧师的活，他拿着一瓶圣油，带上几位士兵，穿着盔甲，走起路来，锁子甲战裙哗啦啦的响。
姬玛在旁边说：“脱下盔甲能走得更快哟。”
一向悲观的随军牧师没有回应姬玛的讽刺，不一会儿，随着简短的祷告，几具劣角首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开始冒着黑烟。
乔治返回，把沉重的剑插在地上，对羊角小孩说：
“帮我把剑擦干净。”
羊角小孩点头。
“所有人，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因为剑对他来说太重，他也不拔剑，拿起布就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
士兵们难得有休息的时候，纷纷坐下，放下行囊，让畜生们去吃草。
行军时，不能大声聊天，憋坏了的士兵们纷纷张嘴聊天，一时间吵如闹市。
有的感叹有乔治那么强的人带队，没自己什么事，很安全。有的人说，这魅魔比想象中的靠谱，要是她不像一只母鸡一样，下个蛋就啰嗦个不停那就更好了。
羊角小孩也想说话，但他知道，没人想和自己聊天。他也就只能一边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一边竖起羊耳，听着别人聊天。
他旁边，忽然有人大声说话：
“那几个羊人死得还真解气，有个羊人想跑，乔治长官一剑就把它的头给劈下来。”
“野兽人就该活活烧死。”另一位士兵斜了羊角小孩一眼说：“一个都别放过。”
“羊人配不上多余的善心，他们本来就是发自内心的痛恨人类，想吃我们的肉，这是改不了的。”
羊角小孩把头埋得更深了，一片阴影遮住他的脸，他用力擦着刚刚屠杀过野兽人的精金巨剑，丝毫没发现淡金色剑身已光滑不已，没半点血迹。
十五分钟后。
军队继续轻装前进，一路上很顺利，再也没有袭击。
只是林间不时有掠过的影子，一些小规模的野兽人注意到了这支军队，不过他们很理智地没有袭扰的打算。
“姬玛，那群野兽人还挺聪明的。”乔治说，“我还以为我的侍从又要擦剑了。”
“如果你见他身形单薄，于心不忍。”姬玛说，“你也可以让我帮你把剑，擦得闪亮嘛，反正以前几乎天天做擦剑的活，我手艺娴熟。”
伊芙·霜叶的尖耳朵立了起来。
姬玛含着笑，盯着伊芙·霜叶的侧脸，不知道这心高气傲的精灵，内心是什么想法。
“我有个怀疑。”
“说吧，反正我被你歧视惯了。”姬玛叹气，“唉，没办法，谁叫我天生如此呢。”
乔治知道姬玛又在卖惨，摇摇头道：“那群劣角首是被你鼓动来的吧，否则你时机也不会把握得那么好。”
“为什么不是占卜呢？”
“刚才你也只是抛了银币而已，只能占卜出两个结果。”
“对，没错。”姬玛爽快地承认了，“反正总是会有野兽人来试探袭扰，何不让它们提前上门自杀？”
“这一带野兽人多吗？”乔治问，“和军士说的不同，这里离战区还远。”
“无论到哪，森林里都不缺野兽人。”姬玛说，“不多，我入过他们的梦，附近没有一个大的野兽人部落，当然只限于甜瓜村附近。”
“如果遇到野兽人的大量军队，我们只能撤退。”
“当然，这是说好的。”姬玛说罢，看着林子间消逝的野兽人人影低叹道：“可惜，没有廉价的远程攻击方式，要是有一把能百米外必中的弓手就好了。”
她知道，伊芙·霜叶能听得见。
临近中午。
甜瓜村已经出现在远处，骑在马上的人都能看见甜瓜村的木墙，军队不由得士气上涨，脚步也加快，直直向甜瓜村走去。
甜瓜村四面都是开阔地，被农田环绕，树木稀少。
军队已经快从树林里走出。
一阵风吹来，风中有股淡淡的腐臭味。
伊芙·霜叶拉住了马，看向林子深处，抬起手一指说：“乔治，那棵树有古怪。”
姬玛顺着伊芙·霜叶的食指，树林深处，依稀能见一棵奇怪的参天大树，她眯起眼睛，见到大树下面有白白的东西，像是骸骨。
“是骸骨。”乔治看了看，“去瞧瞧，姬玛有埋伏吗？”
姬玛丢了一块银币说：“没有。”
“好，我们三个打头阵。”乔治说，“军队原地整顿，穿上盔甲，等下到甜瓜村注意军纪军容。”
说罢，他便和两女一起骑着马，向树林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