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诱饵
战斗没持续多久。劣角兽们先是如无头苍蝇般，乱哄哄地撞上军阵上，前面的想往后跑，后面的想往前跑，撞在一起，只能任由人屠杀。
少数一些幸运儿逃出生天，乔治骑马追击，伊芙·霜叶也跟上靠双腿追上砍死，硬是不留一位幸存兽。
山丘一地的尸体，受伤的野兽人躺在地上嘶嘶直叫，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随军牧师拿着一本书，照着书念：“兄弟姐妹们，切勿骄躁，小胜利往往是通往大失败的前兆。”
不过，没多少人理会这位随军牧师。
姬玛忍不住试试自己加强过的树枝，她用“谎言力量”赋予树枝长矛的外形，用力戳死地上受伤的野兽人。感觉很顺手，笔挺的矛身看起来就很舒服，握着叉进血肉里的感觉很棒。
一头角兽躺在地上，褐色圆眸没有生机地盯着天空，褐色胸毛上满是鲜血，双手空空，旁边放着一把斧头。在他后面，一头被踩断羊蹄的劣角兽在哀鸣，天界战马踩的。
说不定那匹坏马想找人一起分担自己的“义务”。
姬玛心想着，双手握紧“树枝长矛”，走过去抬起，准备捅死劣角兽。
刚走过角兽旁边，他没有生机的羊眼忽然动了起来，抓起旁边的斧头，扑向姬玛。
为了抓一个垫背的，他不眨眼装死了很久，还故意将斧头丢在旁边，见到双手空空的“尸体”人总是放下警惕心。
可迎接他的，并非黑发少女惊慌的面容。姬玛转过脸，手中长矛正正刺向他的喉咙，捅进去，说：“哎呀，惊不惊喜呀，我早就看出你有问题。”
角兽愤怒，见到姬玛也有漆黑的犄角，更是愤怒，顶着长矛双脚用力撑了半步，努力要斧头够到姬玛，可这也是让长矛更深入半步。
矛身传来的力道，让姬玛很舒服，笑嘻嘻地看着角兽。
角兽努力吐出两个字：“叛..徒..”
“没文化，不是每个长角的都是野怪人。”姬玛拔出血淋淋的长矛，用力朝角兽肩膀上的狼皮捅去，矛尖微微停滞顺利穿过坚韧的狼皮，“这长矛手感真不错。”
角兽死了。
姬玛拔出血淋淋的矛尖，向受伤的角兽比划着：“别躲，戳歪了，可是要死好久喔。”
劣角兽哀鸣着，双手撑着地向后爬。
姬玛比划了一分钟，才准确地一矛捅穿他心脏。拔出长矛，左右看去，发现受伤的野兽人不多了，叹口气：“欢乐时光过得真是快。”
这时候，旁边有人说：“一切对杀戮愉快的念头，皆成血神的养料。”
姬玛转过头，见是随军牧师，他戴着一顶红色中头盔，以表明自己的牧师身份，他正警惕地看着姬玛手中的矛：“你的武器让我感觉很邪恶。”
“我是恶魔。”姬玛对他微笑，“再说了，难道你要同情野兽人？”
随军牧师没搭话，而是离姬玛远远的。
姬玛看着手中的“树枝长矛”，开始担心乔治会知道，这树枝被血神祝福过，但又舍不得丢。
那么直的树枝，可是很难捡到的，而且还被加强过。
姬玛甩了甩矛头上的血水，收起“谎言力量”，长矛变回了树枝。
乔治骑马回来，命令道：“士兵们快把尸体全部堆在一起。”
不到半小时，野兽人的尸体堆成一堆。当然，在此之前刻有血神神徽的“血红岩石”，早被随军牧师“净化”掉，不过这时候，它已经是普通的石头。
尸体堆高后，随军牧师却不像之前一样，倒出圣油焚烧尸体。
而是乔治扛着一个圣堂的军旗，走上野兽人尸体堆，用力插上去，之后厌恶地从尸体堆上下来，喊道：
“集合，全军集合。”
除了姬玛以外，士兵们开始集合。
姬玛独自一人，拿着一支毛笔，在一块从野兽人身上扒下的布上写着文字。
“战士们，这次的胜利，多亏了你们的努力奋战，这片土地的苦难又减少一些。”
乔治身后就是尸体堆，上面军旗飘扬，士兵们面带轻松微笑，只是碍于乔治的威严，不敢当众互相吹牛逼。
“其次，是姬玛用占卜，发挥了先知先觉的优势，扬长避短，让我们轻松获得了胜利，我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从胜利走向胜利。”
不少士兵点头。姬玛听着直嘀咕，说：“太书面语了，该不会是从哪本书上背下来的。”
“最后，情势不容乐观，大家还需再努力…”
许多士兵觉得是套话，已经摘下手套，准备拍手鼓掌了。
“一支一千多头规模的野兽人战帮已经毁灭了一座村庄，正扑向下一座村庄。我们进军枯木山时，顺便做诱饵，引诱他们绕圈圈。”
“啪啪啪啪。”
士兵们下意识鼓着掌，拍着，拍着渐渐感觉不对劲。
什么“一千多头规模的野兽人战帮”，还什么“顺便做诱饵”。居然要在满是森林的荒野中，和十余倍的野兽人玩躲猫猫游戏？
士兵们回味过来后，纷纷停下鼓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人问道：“指挥官刚才说什么？”
“好像是要当诱饵，引一千多野兽人。”
“什么？这不是去喂食吗？”
“假的吧，我怎么没听见。”
士兵们的声音很低，乔治没听见，他很欣慰地说：“我就明白，大家心怀信仰，没半点意见。”
正当士兵们懵圈时。姬玛拿着一块白布，白布系在弯曲的树枝上，她爬上尸体堆，插了上去，白布迎风展开，露出上面宛如咒语般恶毒的文字，辨识起来困难。
圣堂许多士兵是识字的，牧师主要工作之一是教士兵识字。他们睁大了眼睛，努力分辨，有人一字一顿念出来：
“模仿人直立行走的畜生们，你圣堂大爷要把你们关进羊圈里，我们往东边走，有本事来呀。”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来堆尸体不是为了净化焚烧，而是为了挑衅野兽人，当诱饵。
这一下，在士兵们之间引起的轩然大波，大家七嘴八舌地交流，所有人都觉得前途暗淡，难免落于兽口之中。他们看向军士，说：
“军士长，你向指挥官报告一下吧，这不是带着我们往兽口里钻。”
军士长摇摇头说：“指挥官已经决定好了。”
乔治有些惊讶，低声说：“怎么大家又反悔了。”
姬玛走到乔治身边说：“因为你没说一些鼓气的话，你叫人肃静，我有话要说。”
“肃静，肃静！”
士兵们一下安静下来，一百双眼睛看着乔治。
乔治说：“姬玛有话要说。”
“大家不必担心，我能轻松占卜到对方的位置。”姬玛说，“众所周知，野兽人都是傻子，特别是那战帮的头兽，脑子有——”
乔治忍不住打断姬玛，低声说：“别说谎话，谎言被揭穿时更影响士气。”
姬玛白了乔治一眼，说：“那头兽脑子很聪明，很狡诈，还会说人话，下巴有一撮白毛。”
本来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士兵们，又忍不住慌乱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姬玛转过头对乔治说：“你看，士气大振呀。”
乔治说：“安静，都安静。”
士兵们安静下来，都看着美貌的黑发少女。
姬玛开始紧张起来。
和脑筋死板的渣男在一起真麻烦，不能撒谎，感觉像是被忽然拉到全体师生面前，做即兴唱歌。
她顿了顿说：
“但是我比他更狡诈，更聪明。”
“我会指导你们隐藏踪迹，我有邪恶的魔法能蒙蔽他眼睛，误导他。本恶魔天**撒谎，谁都别想不被我骗。如果有悬崖，我能忽悠他们一头头往悬崖下跳。”
“虽然我满口谎话，但是我刚才没对你们撒谎，因为——”姬玛拉起了乔治的手说，“有一位正直又诚实的圣武士为我担保，他能识破世间所有谎言！”
众士兵看向乔治。
乔治说：“她没撒谎。”
士兵们一下就有信心来，纷纷长吐一口气。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问道：
“没有悬崖，我们挖出一个坑，骗野兽人跳进去不好吗？”
姬玛一指企图躲在人群中的杠精说：“麻烦谁给这位不懂幽默的抬杠选手，屁股上来一脚。”
有人拍他屁股，他差点跌倒在地，众人一阵哄笑。
“别担心。在今年冬至节之前，大家都能回老家娶妻结婚。”
众人鼓掌欢呼，有的把头盔往天空上丢。
乔治暗暗记住姬玛的内容，期望下次演讲，能调动士兵情绪。
在欢呼的人群中，戴着红色中头盔的随军牧师，望着尸体堆上的白色旗帜，喃喃自语：
“这白旗应景，预示我军的未来。”
长着犄角的姬玛，装模作样地鞠了几个躬说：“谢谢，谢谢。”
随军牧师盯着她腰间别着的树枝，隐隐有些不安，他想到“血红岩石”，在他净化时，那已经是普通的岩石。他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乔治，让乔治注意些。
但他才刚走几步，见乔治追上姬玛，向她讨教演讲之道，便停下脚步。
又觉得，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说不定只会让事情更坏。
随军牧师停下脚步，低低哀叹一句：“我军必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