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治疗(上)
伊芙·霜叶的血在流,而兽群穷追不舍。四条腿的人马兽,一直在后面追逐,乔治一直无法为伊芙·霜叶疗伤,他的钢铁手套上,满是红汪汪的血。
天界战马跑得异常卖力,驮着两人,在土路上疾奔,四蹄快如幻影,跑了二十来分钟后,身后的人马兽身影渐渐变小,但野兽人们依旧没放弃。
天界战马再也受不了,嘶鸣一声,大口喘着气,速度慢下来。精灵再轻盈,驮着两人全速奔跑,也不是一件易事。
乔治也没强求它,他拉住缰绳,停下马后。转过头,看向银发的精灵。
伊芙·霜叶一动不动地靠在自己后背,好像死去一般。
“霜叶,霜叶,坚持住,你还好吗?”
万幸,她开口说话了:
“不好。”
乔治下马,把精灵接到怀里,她腿上银丝破了好几道口子,伤口在流血,手臂盔甲破烂,红彤彤一片,在银甲上异常醒目,几滴血渗过翠绿的披风,滴落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乔治感觉怀里高挑的银发精灵,脆弱到只要死神轻轻吹一口气,她的生命会像是一片羽毛,飞走一样。
“你能站起来吗?”
“不能。”
乔治呼唤神力,钢铁手套亮起白色荧光,伸向伊芙·霜叶的后腰,那里流淌着血,伤口很深很重,为了治疗效果。乔治的手指扒拉着伤口上的衣物,将手指伸进伤口里。
伊芙·霜叶紧蹙着眉头,嘴唇泛白。
效果不怎么好。伤口那么重,那么深,乔治的手指都能伸进一半,而且伊芙·霜叶又是超凡者,乔治又没专攻治疗,要深度治疗,还必须借助药物。
但野兽人不会给他们时间。
乔治用几乎命令的口吻说道:“和我说话,保持意识。”
伊芙·霜叶头靠在他的臂弯上,用很低的声音回应:“嗯…”
乔治将天界战马送回天界,抱着伊芙·霜叶,直接开始跑。盔甲随着跑步步伐,上下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身后的人马兽们的身影也是越来越大,越清晰。
接下来,是拼搏毅力的时候。
人马兽跑得比乔治快,但它们会疲劳,会力竭,一旦疲劳,那只能降低速度。但残酷的是,这是一个追击问题,即便人马兽慢下来,乔治和他们的相对速度,也不比人徒步走快多少。
乔治要用缓慢的相对速度,走出野兽人视线的范围,才有时间好好治疗伊芙·霜叶,并一起逃到“梦境宫殿”中。
在那么长时间里,伊芙·霜叶能否挺过去?
必须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乔治一边跑,一边问:
“霜叶,你还记得前天我们吃什么吗?”
“魔鬼辣椒。”
“姬玛烤的牛肉很大份,可她吃得很少,又总是不服输,烤了战斧牛肉,最后只咬了几口吃不下了,又不想浪费,推三阻四把吃剩的战斧给我。”
伊芙·霜叶没吭声,雪白的睫毛微微闭上。
“霜叶..霜叶?你说话呀。”
“不说。”
她听着有节奏的盔甲碰撞声,渐渐想睡,“我困。”
乔治搂紧了她的肩膀,说:“别睡,再睡就醒不来了。”
“我没那么容易死。”
“不,很容易。”
伊芙·霜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一个冬天,下着雪,你腰间挎着一把金弓。”
“在我射你三箭…之前,我们早见过面了。”
之前,骄傲的伊芙·霜叶,决意要试探乔治的能力,要他接下自己三支元素箭,之后乔治全挡下了。
“我说的也是那以前。”乔治说,“我是在巨鹰上看到你。”
“那之前,我们早见过面了吗?”
“可能只有我见过,但我记得。”
伊芙·霜叶呼吸重了起来,打起精神问:“为什么?”
乔治说:“希望你别生气。”
“看情况。”
“你的美丽让我印象深刻,特别是侧脸。”
伊芙·霜叶抬起手,一带盖在侧脸的几缕发丝,露出侧脸,低声说:“还好。”
乔治没听清:“什么好?”
伊芙·霜叶没回答,而是和他聊之前的点点滴滴。
身为一位骄傲,又养尊处优的高等精灵,伊芙·霜叶在和乔治的冒险中,并没有半点娇气。
乔治还记得,伊芙·霜叶在她干巴巴的银发上,抓到一只小虫时的样子。她没抱怨,也没说什么。
只是抄起双剑,恶狠狠地将,逼得他们在荒野上度过三四个月无补给的罪魁祸首——一位黑暗精灵,给砍成一块又一块。
聊着,聊着,伊芙·霜叶的血没有再滴落。
乔治不知道,是治疗效果好,止住了血,还是伊芙·霜叶的血流干了。她眼睛几次要闭上,声音也越来越轻。
好几次都说:“我真的很困。”
他胸膛中的恐慌也越来越深,从来没有哪一次,感到身形高挑的伊芙·霜叶,会变得那么脆弱,脆弱得像是一片枯叶。她一直很坚强,轻伤不下火线,总是好好地击杀敌人关键人物,又无需操心。
难道她要死吗?死在野兽人手中,这种死法真是太荒唐了,不可能。他们都能在魔界的魔王宫殿里,将淫邪的魔王杀死。怎么会死在今天?
但乔治又想起,历史上许多名人、英雄,他们的死法不少很荒谬,一位叫古斯塔夫的帝国军事改革家,死于流矢,跌下马,一只脚卡在马镫上,受惊的坐骑拖着他尸体,在烂泥里,拖行了十余里。
还有一位屠龙勇士,居然因失足掉下悬崖而死。
在这些死法之前,伊芙·霜叶的死可谓是平平无奇,毕竟她的超凡能力,本来也不怎么擅长近战。
好不容易,甩开了野兽人,已经是傍晚时分。
乔治脱下桶盔,丢在地上,低下头,见到伊芙·霜叶闭着眼睛,没一点生息。他轻轻把她放在草地上,要抽出手时,发现学将自己的手,和伊芙·霜叶的斗篷黏在一起。
“霜叶,霜叶?”
没有回应。
乔治转过头,深深叹口气。
伊芙·霜叶用手撑起地,站了起来,说:“乔治,你把我想得太弱了,还是说,人类本身脆弱的生命,才让你多愁善感?”
乔治心里莫名有一股气说:“你不听命令,擅自冲锋,为什么?”
伊芙·霜叶撇过脸去,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