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代价
姬玛望着水面,首先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馅了,让神发现了自己的底细,所以来找自己麻烦。
但这说不通,更可能是女神感觉到她并非普通的恶魔,用尾巴尖想想都知道,不在神的帮助下,短短不到两年,便晋级到黄金,背后没点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女神对自己显灵是很说得过去。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湖中女神单纯地只是找自己算账罢了。毕竟自己冒用她的名义,忽悠一群骑士,发起一场小小的侠义战争。
姬玛一阵头疼,那可是一千多野兽人,要是自己是魔王,还能骑着魔龙,冲向战帮,将头兽一撮白砍成两半,但自己又不能拒绝。
这种没有报酬的“交易”,最烦了,虽然是我先惹祂为先…..
石雕圣杯涌出的水量渐渐变小,神启要消失了。
姬玛连忙将树枝柱进水面,说:“我记得,骑士奉女神之令前去征讨怪物,女神必定为骑士降下恩赐。”
石雕圣杯不再涌出水,好像湖中女神已离去。
真抠!肯定是个抠脚女神。
姬玛拿起笔直树枝,还抱有侥幸心理,拿它敲了敲门槛,在门槛上敲出几个凹痕。可树枝,还是那根受过血神祝福,变得更坚韧、坚硬的树枝而已。
军士长说:“我们得要和随军牧师谈谈,那群野兽人可不好对付。”
“不必担心,我们不必去对付野兽人。”
“可女神要是发怒了怎么办?”
“祂不会发怒。”姬玛说,“女神恩赐骑士,骑士去讨伐怪物,是古老的传统,我们又没受到恩赐,说明女神没命令我们去征讨野兽人。”
“可水为什么流了一地,水面上还有那些画面呢?”
“那一定是湖中女神为了感谢我们,善待巴托小民的遗骸所以才显一个灵。”姬玛说,“这时候,可以握着曙光之神的神徽,向祂祷告,就说感谢曙光之神教导,良善的部队今天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段话,纯粹是为了将曙光之神拉下水,以神制神。
姬玛之前,非要拉军士长过来,各种哄弄,还不是看中他们是曙光之神信徒的身份。
军士长点点头说:“有道理,待会我们请随军牧师来向曙光之神祷告,祂一定会赞赏我们。”
说罢,大家颇有默契地扭头要离开。
本就无水的石雕圣杯,像发洪水般,喷涌出水来,水从教堂中涌出来,姬玛反应快,跳过一边。
军士长和几位士兵被淋了一声,地面上的水洼,散发出淡淡绿光,人身上也是。
“这是什么回事?”
“女神发怒了吗?”
姬玛摇头道:“不是,是女神祝福。”
说罢,她走到不断涌出水的门口,弯下腰,双手捧了水,向脸上泼洒。顿时感觉,一阵清凉弥漫到全身。
耳边也回响起一个女声,不断念叨道:“赐福、赐福、赐福、赐福….”
没过多久,随军牧师跑过来,确定这的确是湖中女神的赐福,听完事情缘由后,他重重叹口气,摇摇头,说:“赐福已给,我们只得接受。”
军士长和牧师叫来全军的人,全部集结在教堂门口,踩着水洼,单膝跪下,一会儿后,淡绿色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石雕圣杯也不再涌出水。
许多人还没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高兴地在讨论,女神的赐福究竟是何物。
绿光已经消逝,大家还没商量出所谓赐福,便响起一直在那摇头叹气,满嘴失败的随军牧师。随军牧师没回答,而是走向姬玛,摘下他的红色头盔后,站在离她四步远的地方,问:
“恶魔,你应该知道赐福是什么?这也是你的目的,对吧?”
姬玛反问道:“难道为被活活吃掉的同类,伸张正义,不好吗?牧师你要反对吗?”
“冠冕堂皇的话,在恶魔嘴里说出,却是一把屠刀。”
姬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抽出腰间锋利小刀说:
“你应该多长长见识,这种赐福,女神经常赐给勇敢的军队。”
“我记得,能受赐的军队寥寥无几。”
“那是你活得太短,懂得太少。”姬玛用牙齿咬下皮手套,露出长有茧的手掌,张开五指,掌心对准随军牧师,刀刃向内。
姬玛的小刀摸得很锋利,吹毛立断,之前用来割秋千的粗绳,几下便割断。她用小刀一抹掌心,却只是留下一抹红线,姬玛能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阻止着刀刃伤害自己,像是隔了一层坚韧的膜一样。
“防割?”
姬玛解释:“能抵御一定的物理伤害,但如果逃跑失去勇气,这赐福便会消失。没记错的话,只有深受女神喜爱的骑士,才能一直保有此赐福。”
这赐福,让姬玛还算满意,她打算完成这笔“交易”。
“好。”
随军牧师说道,他转过身停住,开开口,本想丢下几句狠话,警告姬玛,注意她的阴谋诡计。但这位悲观主义者,又觉得姬玛八成会跑到乔治那里哭诉,挑拨离间。
便又哀叹一声:“所有馈赠的礼物,必已暗中标好价格。”
说完,转身走向人群,将赐福一事告诉大家。士兵们很开心,谁不希望自己身上的保护能多一些?他们就像是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一样,迫不及待用石头、刀柄往自己身上砸,好试试赐福有多厉害。
直到军士长一再命令,叫他们好好去收集死难者的骸骨,士兵们才继续工作。
姬玛继续寻找地下室,她踩过湿漉漉的土地,走向教堂门槛,里面的水还未流干。
两位士兵踩着水,将没有大腿的半截老兵尸体,搬运出来,和附近找到的民兵尸体,丢到一起。
“嘿!”姬玛指着老兵尸体说,“他是最顽强的人,野兽人气得都鞭他的尸,那几个民兵,都是逃跑时,被野兽人砍死的。”
两位士兵带着敬意,将老兵的尸体从民兵旁移开说:“他不该和懦夫们呆在一起。”
姬玛走到教堂门槛,里面的水能淹没小半小腿肚。直接踩下去,势必会湿了皮靴。姬玛下意识地弯下腰,想脱下靴子,手碰到半透的黑色,同时注意到,有那么一两道兴奋的目光,往自己这里瞄。
要是当众脱下靴子和黑丝,空气中又会多几道酸臭的情欲味。
姬玛想着,手从长皮靴子上移开,双手合十,动用“谎言力量”,心里想着水靴。眨眼睛,长皮靴的触感就变了,好像真的穿上水靴似的。她一脚踩进水里,水面荡漾,水包紧了她的靴子,没半点水渗入。
她大步跨进教堂里,将身后几道失望的表情,拉在身后。
呵呵,我居然开始在意这些东西,要是在以前,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姬玛摇头,过一会就忘了这小小插曲。
她四处寻了一下,没找到地下室入口,便站着不动,看着脚下,安静地等待着水面变平静。
教堂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望着水面,直到水面平静,能倒映出她的脸为止,一张清纯秀美的脸,面无表情,金眸透着一股灵气,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姬玛盯着这一张熟悉的脸,回忆过去,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自己长什么样了,一种淡淡的悲哀从心里升起。
“魅魔姬玛。”教堂门口传来随军牧师的声音,“你找到地下室了吗?没有我们就土葬了。”
火葬更方便,但连绵数日的黑烟,是绝佳的灯塔。
姬玛没回头,水面已经降到她脚趾高。她走到一处杂物聚集的地方,是水流将漂浮的杂物聚集在一起的。
姬玛抛银币,心中询问:“我脚下是否有地下室入口?”
正面朝上,正在她脚下。
姬玛用树枝移开杂物,找到一个和地砖相似的“门”,原本上面盖着一块地毯。她拉开“门”,水流了进去,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石阶,她回过头说:“找到了。”
地下室很空旷,虽然水倒灌,但好在地下室地面吸水,里面只是地面湿而已。
士兵们取来村子里找到的一个又一个筐子,装上了尸骸,将尸体堆叠在房间里,再挖地下室墙壁的土,将人埋了。
全村近百户人家,最后勉强塞满了地下室。随军牧师在残缺尸骸上,撒了圣水后,从地下室里出来,放下“门”,堆上土,立了一个无名碑,注明是死于兽灾。
埋葬完死者后,军队离开死寂的村庄,人们心情沉重。
一位士兵回过头,看向残破的村庄,说道:“这个村彻底死了。”
“是呀,再也没有人住,没一个人幸存。”
“咱们多砍下几个野兽人的头,也是在为他们复仇。”
有人忽然问:“你讲为什么野兽人,就那么喜欢杀我们人类?杀了也算了,还要吃。”
“我只懂得它们恨我们,听别人讲野兽人本来是人与兽的杂种,杂种恨正常人,天经地义。”说罢,士兵斜一眼不远处的羊角小孩。
羊角小孩一直低着头,学着姬玛,戴上不知从哪弄来的兜帽斗篷,兜帽将头上的羊角盖得紧紧的。
他抬起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刚才一直热心帮助士兵们收集骸骨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安慰他,大声说道:
“苦命的孩子呀。哪个可以选自己的出身?要是可以选,哪个想生下来当个杂种受折磨呢?”
“没本事的人,找不了野兽人算账,就只能把气撒在无辜的孩子上。”
中年妇女边说,边搂着羊角小孩,羊角小孩忍不住大哭起来,而士兵们羞愧地转过头。
他人的悲喜,骑着马的姬玛并不在意,她说:“真吵。”
说着,她翻阅从地下室找到的一大叠羊皮纸。看起来像是教会神职人员,记载的各类杂事,什么谁被判刑,又有谁捐钱,村里一共有多少人口之类的,还有私人的信。
在这一叠昂贵的羊皮纸中,她翻到了一块写满秀娟小字的布,通用文写得很优美,要是说,姬玛写的字像恶咒,那么这字,优美得如祝福人的祷文。
但是内容却没那么美好。
“我的孩子?”姬玛念出古旧布上的标题,她继续默念:
“我的孩子呀,妈妈希望你生下来不会受苦。我的孩子呀,妈妈希望你不是私生子。我的孩子呀,等你大后不要问我爸爸在哪里…”
继续读下去后,姬玛发现,这古旧布上的文字,说的应该是一位正在怀孕,但不知为何,在逃命的女人为肚里的孩子所写。里面写满了对未出生孩子的喜爱与期望。
“..请女神赐福无辜的孩子,我的孩子呀,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布料挺不错,那么多年还没烂。”姬玛也没在意,将它放回羊皮纸之中,“不过,这女人应该没什么力量护人周全,反正是没办法能让私生子好好长大的那种。指不定,母子早暴毙了,一尸两命。”
检查完一箱写有文字的纸张后,姬玛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知识,把沉重的箱子,交还给军士长。圣堂军队的战利品,都是统一上交。
当然,姬玛没告诉他们,自己提前发现了一个金烛台,而它不巧,又掉进自己的异次元空间袋里。
行军之路漫漫,姬玛现在有一大把的时间,开始筹划着如何解决与湖中女神的交易——摧毁野兽人战帮,至少要砍下头兽一撮白的头颅,这样好和女神交差。
但野兽人战帮的实力,真是太强了。即便有女神护佑,但硬碰硬的话,下场多半是死得只剩三位。
只能取巧了。
姬玛遥望了四周,看了一圈士兵,思索着怎么让这群士兵,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军队背靠要地,左右后各有地形保护,再激怒野兽人战帮,让他们像是绿皮一样,无脑攻正面,让每一位士兵们死之前,都能啃下野兽人战帮的一块肉。
士兵们无路可退,必然死战到底。
这样的话,以大家全死为代价,还是有几分希望能换掉头兽一撮白,并能打跑战帮。
至于如何激怒狡诈的头兽一撮白?那时候自己应该晋升铂金,肯定有希望。
姬玛望着周围白来余人代价,不由得面露微笑。
一位“代价”见到姬玛微笑,也友善地回以微笑。
姬玛回过头,继续看前方。
代价悄悄地和战友说话:“刚才她对我笑了,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肯定是你看错了。”
“你肯定是在嫉妒我。”
这就对了嘛。我又是侦查,又是给你们烤肉,要求不高,为我送命就行。
姬玛一边想着,一边开启个人系统,开始打草稿,准备欺骗乔治,让这位工具人乖乖地带兄弟们成为自己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