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什么间谍啊，都是我埃拉西亚的柱石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艾拉希雅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剧情中埃拉西亚毁灭前夕的每一幕。
国王不关心生民的死活，他甚至在发现灾难几乎不可抵挡之后就卷款逃亡了。
帝国权贵们面对亡灵之灾的死亡威胁纷纷卷款而逃。
帝国的军队面对亡灵可谓是一触即溃，但面对帝国的百姓却是烧杀抢掠。
打不过亡灵，难道还打不过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甚至还有一些逆天的部队会在屠村之后把百姓的尸体作成骷髅来领赏。
而在这绝望的国度之中，有两支力量却仍然拼上自己的性命去守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一支是塞西莉娅带领下的帝国的第一近卫军。
一支就是玄铁帝国派来的那些间谍。
两支力量一文一武，互相配合着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中最绝望的国家中开辟一条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之路。
哪怕是在埃拉西亚灭国之时，帝国第一禁卫军仍然在前线拼死抵抗，为百姓的转移赢得时间。
而来自玄铁帝国的许多间谍也在最后一刻为了拖延亡灵大军的脚步而选择战死在他国。
玄铁女皇派他们来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刺探情报，而是为了人类的存活大业。
十几年的经营与活动使得这些间谍植根于埃拉西亚，说对这个国家完全没有感情，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死之王——埃拉西亚的沦陷》有着相当长的游戏流程，每条线全部玩完要耗去上千个小时，自然也有无数个国家与事件，而最让艾拉希雅动容的就是埃拉西亚沦陷前夕的每一幕。
看着那些间谍在他乡一个个为了人类存续大业赴死，艾拉希雅在游戏中甚至感动到热泪盈眶。
一想到这些，艾拉希雅不禁对坎蒂丝脱口而出道：
“什么间谍？都是我埃拉西亚帝国的柱石！”
虽然艾拉希雅的话没头没脑，但也确实回答了坎蒂丝的疑问。
坎蒂丝紧张的面容缓和了几分。
她明白艾拉希雅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追究了。
但她不知道，艾拉希雅在原计划之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就是要重用这些游戏中出现过的间谍。
因为游戏中所有的间谍没有一个是庸人，而且大多能力超群。
如果问她亡灵之灾过去之后埃拉西亚帝国掌握大权的官员都是玄铁帝国的间谍该怎么办？
那就不是她该管的啦。
“请看，这是我在政变前就做好的人事安排。”
艾拉希雅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份人事安排书，双手递给坎蒂丝。
“好啊，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果然已经把我们的间谍网络摸透了。”
人事安排书上有不少的实权岗位都是玄铁帝国的间谍，初看坎蒂丝还没有多想，但看完之后她自己也知道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了。
艾拉希雅早就把玄铁帝国的间谍网络摸透了！
尤其是看到有几个新的禁卫军团长人选都是来到埃拉西亚之后为了隐藏实力而从未战斗过一次的间谍后，坎蒂丝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从玄铁帝国女皇知道了亡灵之灾即将发生，向埃拉西亚帝国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渗透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年。
艾拉希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警觉，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又是什么时候完全掌握了玄铁帝国在埃拉西亚的间谍网络？
恐怖如斯。
如果是在十年前，坎蒂丝一定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而且即使是拼命也要在这个只有她们二人的场合中杀掉艾拉希雅。
要知道她现在只有十六岁啊！
如果放任她成长起来恐怕就是玄铁帝国最大的敌人。
但在现在，知晓亡灵之灾即将席卷冥泽大陆的她感受到的更多是安心与喜悦。
更何况，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少女其实在血缘上还算是自己的侄女。
坎蒂丝是玄铁帝国女皇的妹妹。她看待艾拉希雅总归是有一些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的。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们？”
这个问题，坎蒂丝是一定要提的，艾拉希雅的行为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常理的事让坎蒂丝觉得十分不对劲。
而熟知剧情的艾拉希雅非常懂得该如何回答她。
在《不死之王——埃拉西亚的沦陷》中，有着【道德值】这个设定，即使是【人类英雄】也有道德的高低之分，虽然都是正的，但终归有高有低。
因为道德值的高低不仅与是否善良有关，还与人生的阅历，对世界的看法有关。
只有看过了人间的千姿百态而不被诱惑；见过了人性的所有丑恶却仍然热爱人类；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却仍然热爱生活的人的道德值才会更高。
而道德值的区间是负200到正200。大于100的人，即是善极之人。
而坎蒂丝的道德值是120，是埃拉西亚阵营道德值最高的角色。
所以艾拉希雅非常清楚该如何说动她。
艾拉希雅正色道：“我不在乎埃拉西亚帝国的生存与毁灭，但我在乎的是艾拉西亚帝国内的每一个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挺过亡灵之灾，如果挺不过去，不仅埃拉西亚帝国必将毁灭，人类也将消失在冥泽大陆之上。”
艾拉希雅缓缓走到了大殿的地图旁，白皙的右手缓缓拂过地图上的埃拉西亚。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埃拉西亚。”
“只要出皇城一看，你就能看到遍地面黄肌瘦的百姓。”
“再走远一点，你就能看到成批成批的盗匪。他们大多还和当地的官兵有利益往来，民众对他们是又恨又怕，但却不得不把自己一年到头省下的粮食大多都交给他们。”
“面对盗匪，地方豪强，还有我们埃拉西亚帝国的盘剥，百姓在丰收之年倒还能勉强糊口，但是一旦遇到一点小小的灾难，他们就会从顺从的百姓变成横行的强盗。”
“产生出恶之果的恶之树，在埃拉西亚帝国早就生下了深不见底的恶之根。”
“我一直都觉得，盗匪确实可恶，但比他们更可恶的是埃拉西亚帝国。”
“你看，在玄铁帝国就没有这种情景吧？”
坎蒂丝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埃拉西亚如果灭亡了，也并不是一件令我很痛苦的事情。”
“你看，我从出生到现在整整16年，你看我有表现出对政治的一点喜好吗？”
艾拉希雅的原主一直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形象为她的埃拉西亚毁灭工程做着准备，这倒是便宜了现在的艾拉希雅。
“其实我真正想要的绝不是皇帝的生活。”
“我非常清楚当一个皇帝多么不容易。如果勤政的话，要面对一系列问题，要从早忙到晚，还要提防着自己的亲人。当一个昏君倒是容易，但我的良心肯定受不了。”
“毕竟‘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如果让我像老皇帝那样，我每天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坎蒂丝有些动容。
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着实打动了她。
“今天的政变，我筹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能尽可能在对帝国不造成伤害的前提下迅速结束老皇帝的政权。”
“我研究过，当亡灵之灾爆发时，埃拉西亚将会是对抗亡灵之灾的最前线，埃拉西亚没有时间再腐坏下去了。”
艾拉希雅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坎蒂丝，继续道：
“我知道，你清楚我知道亡灵之灾将会是人类要一起面对的问题。而现在加强埃拉西亚的国力才是最优先的事情。”
“但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敢大胆重用你们这些间谍。”
“其实原因很简单。”
艾拉希雅又重新坐上了王位。
“我根本不在乎埃拉西亚帝国。”
这一句，有如洪钟般在坎蒂丝的内心敲响。
坎蒂丝的面色微变，但仍然安静地聆听着艾拉希雅的语言。
“在应对完亡灵之灾之后，埃拉西亚如果能并入玄铁帝国，其实也挺好的。”
艾拉希雅打算引用一下高中学的知识。
“你可能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亡国’和‘亡天下’在我眼中，是根本不同的。”
“如果亡国并入玄铁帝国我举双手赞同，我想埃拉西亚的百姓也会举双手赞同，而那些权贵早就被我控制了，他们也不得不双手赞同。”
少女对着坎蒂丝一笑。
艾拉希雅接着讲：“但是，你也知道足以使人类毁灭的灾难就在眼前。于我而言，就算在亡灵之灾面前活了下去，但一想到我必须每天和亡灵打交道，我想我终归有一天会疯的。”
艾拉希雅又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坎蒂丝面前，轻轻握住坎蒂丝的手。
“所以，我请你帮我，让埃拉西亚不要毁灭于亡灵之灾。”
“我看到你总有一种奇特的亲切感，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莫名地觉得你值得信任。”
“你别看我刚刚好像很厉害，好似掌控了全局，但我其实对政治和军事一窍不通，所以……我只有求你了，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只有看到你，我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安全可靠，觉得你可以信任……”
艾拉希雅的话很突然，但坎蒂丝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艾拉希雅算是自己的侄女嘛，失散多年的亲人看向家人总是有很强的亲切感的。
坎蒂丝突然打断了艾拉希雅，艾拉希雅可以看到坎蒂丝几乎从来都没有过表情的脸上，挂上了一丝丝坏笑。
“那如果我拒绝呢？”
“这……”
艾拉希雅的小脸上闪过了焦急，很快，焦急又变成了绝望。
“那我只好抛弃掉我的革命果实，一个人卷款跑路了，但我也一定会交代好后事的。”
“毕竟……我什么都不懂，一个人……根本没法治理这个国家……”
艾拉希雅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地低下了头，但很快，一个温暖的手掌搭在了她的头上。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