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烧火人和柴火（中）
老人和年轻的圣武士对视一眼，红衣主教格里高利翻身下马，身上全身甲丝毫没阻碍他的行动，不像是一位老得不行的老人。
乔治几乎和红衣主教格里高利一起下马，一起摘下头盔，一起向前走。
随着格里高利的靠近，姬玛下意识勒马，枣红母马驮着她，向后走了几步。
两人停住，红衣主教格里高利看一眼乔治身后的两女，白色眉毛下双目像射出两柄刀子一般，上下打量着乔治。似乎是失望，失望乔治不听劝告，和魅魔走得太近，太近了。
乔治未免有些心虚，不由得把腰板挺得更直，心里想好了。要是亦师亦父的格里高利，以强硬姿态要求姬玛滚蛋，那么他必须回应以坚决而强硬的态度。
哪怕当场吵起来，甚至动手也没关系。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像是看穿乔治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说：“乔治你的品味太差了，穿那么烂的盔甲出来。”
别说乔治，就连姬玛也措手不及。
今天怎么人人都谈论乔治的盔甲，真的和它过不去是吗？
姬玛开始后悔，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把卖相最烂的廉价盔甲留给乔治…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继续说，他抬起手，指了一下骑在通体银白骏马上的伊芙·霜叶，说：
“你应该向伊芙·霜叶请教一下穿搭品味，看她的盔甲，无论美观还是实用性，都恰到好处。而你，既不实用也不好看。”
伊芙·霜叶的尖耳朵开心地竖翘起来。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的话虽然刺耳，但乔治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盔甲的描述是符合客观事实的。
右肩披着大肩甲，这种肩甲防护范围更大，但限制手部动作，是骑兵用。左肩却是步战用的小肩。
盔甲坑坑洼洼，暗淡无光不说，各部件的风格也不统一。护手是沙漏手套，胸甲却是哥特风格——上面的棱条还歪了。
实用性也不好，臂甲太短，导致臂甲和肩甲之间有一段空隙，只有锁子甲防御…
总之，看起来就像是从战场尸体上，用捡来的板甲拼凑而成的一般。
“你应该看过我的战报，我去讨伐了野兽人。”乔治说，“姬玛拿板甲去圣堂修，一时半会修不好，她便从我库存随便拿了一副盔甲。”
“爱情冲昏了你的脑袋。”红衣主教格里高利摇头，当着姬玛的面说：“如果我是魅魔，为了表示对你的爱意，肯定会从你库存里，拿一副最好，最炫目的盔甲，但她反而只带了一副最廉价的盔甲。我推测，她是把你其余盔甲卖了，你有没有问过她？”
“没有，我相信她。”
“越擅长骗人的女人，越喜欢将理性问题，上升成情绪问题。”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说，“一个问问题就能解决的小事，非要上升到信任问题，要是信任能被一个问题击碎，那么说明这信任不过是空中楼阁。”
真是个老狐狸。
姬玛连忙发声：“我可没有把乔治的盔甲拿去卖。”我只是拿去抵押，还把贷款来的钱，拿去投资赌场，顺便拿去“拯救”失足少女们。
乔治盯着格里高利说：“真话。”
“看来我还是别深入问下去为好。”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说，“上马，我们出发，边走边谈。”
两人一同上马，在圣堂骑士们的簇拥下，直奔向奎纳斯城堡。
圣堂骑士们，很有默契地围在乔治与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身旁，顺便把姬玛隔得远远的，确保她无法听到两人谈话。
“昨天姬玛占卜到了魔王超凡物质的下落，为此她被雷劈中两次，受了伤，但强撑着没事。”乔治开口道，“她还找到了背后的元凶，是一位很强大的女人。”
“哪个女人？”
“长得像蚁后，红头发的女人。”乔治从奔驰战马的行囊里，拿出一卷自己画的素描画，掷给红衣主教格里高利。
格里高利接过素描画展开。
乔治不忘继续强调姬玛的功劳：“姬玛见过她全貌，她便是万兽之母，我一边画，一边问，姬玛说话条理清晰，我改了十几次后，便改好了。姬玛说，几乎一模一样。”
“啪。”
格里高利卷起素描画，满是老人斑的脸上，没多少表情：“嗯，很好。”
乔治继续说：
“黑暗精灵正在试图转移魔王的超凡物质。”
“意料之中的事。”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说，“在占卜战中，我们损失了不少占卜师，幕后元凶的诅咒非常致命。但好在，高等精灵海军，有意参加这场争夺战。”
“我们不能指望别人，即便是盟友。”
“你的意思？”
“直接打超凡战。”乔治说，“我希望得到圣堂的帮助，组成一支精干小队，寻找机会，将魔王超凡物质抢回来，至少也要让对方，无法派遣小队，悄悄将魔王超凡物质转移走。”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差点勒住缰绳，他扭过头，紧盯着乔治，说：“精干小队肯定有魅魔位置，对吗？”
在超凡战中，占卜者的角色往往是最重要的，因为它能提供珍贵的情报，压制对方的情报，同时也是当内奸破坏力最强的位置。
“当然。”乔治说，“她值得信任。”
“我询问过占卜师，关于占卜的知识。大意是‘与占卜对象关系越是紧密，占卜越是可靠’，你有问过魅魔，为什么她能占卜到吗？”
“这是她不愿回答的秘密。”
“秘密事关重要。”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说，“我决不会批准你的申请，乔治。她不值得信任，必是为魔王超凡物质而来，你虽然值得信任，但你们两个在一起，便是让人半信半疑了。”
“要是不信，你也可以来参加。”
“我必须主持大局。这样，你让魅魔到我手下干活，我传递情报给你，你组织一堆精干小队，圣堂会全力支持你，像是上次讨伐魔王基玛一样。”
“她不会同意。”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语气强硬：“要不你说服她同意，要不我驳回你的申请。我能向你保证，我不会把她丢到火刑架上，也不会主动害她。”
乔治反问：“那如果她陷入危险，你保证会全力救她吗？”
“不，不会。”红衣主教格里高利坦诚道：“我甚至盼着出现这情况，并会把她的尸体烧成灰。”
“那我无法接受你的命令，主教大人。”
“圣武士，这片土地和人类同胞需要你，你留下协助卡松公国的公爵吧。”
“我希望能参与争夺魔王超凡物质的任务中。”
“申请驳回。”
两人谈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