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动嘴和动笔的较量（中）
姬玛面露黯然之色，好像她本人亲自捏造出来的一百零八位情人的谣言，伤到了自己一般，但她又很快的露出微笑。
鱼尾纹历史教授自认观察敏锐，这微表情变化，自然没“瞒过”他的眼睛。
他问：“你嫉妒吗？”
“自古以来，美人只配强者所有。”姬玛淡淡说道，“我很赞同，没任何异议，况且我只是魅魔…”
说到这，姬玛的语气不由微微低落下来，她自嘲一句：“说难听点，魅魔不过是高级点的鸡而已，我们天性如此，别人也看我们如此，乔治对我已经很不错了。”
鱼尾纹历史教授心生怜悯，他看着姬玛清纯又迷人的脸，刨除她犄角以外，她和人类一模一样。一举一动都没半点“娱乐场所女性从业人员”的样子。但所有人，那些凡夫俗子都将她看成鸡。
女人们孤立又嫉妒她，看紧自己的丈夫，深怕会被她勾走。男人们一面唾弃她是鸡，另一面却蠢蠢欲动，希望能和她有肌肤之亲。
他问：
“真的吗？”
姬玛强颜欢笑：“真的，他对我很好。我一位魅魔，只和他一个男人好。不像别人在背后说的那样，我喜欢和不同的男人….”
鱼尾纹历史教授愈发同情。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勇者不过也是把她当成自己专用的鸡看待，他自称的拯救，现在看起来虚伪极了。
不过讽刺的是，这点伪善却能让她感激不已。
鱼尾纹历史教授心软了许多：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等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后，我找个所有人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来过，在那里没人知道我是魅魔，之后历史上将再无魅魔姬玛的记载。”
“真是好想法。”鱼尾纹历史教授点头，“做交际花，依附男人是没有未来的，你要多为未来打算，真要堕落了，怎么都爬不起来。”
“受教了。不知不觉谈了很多，我很少和刚认识的男人谈心里话。”姬玛撒谎道，“回归正题，你是想采访我什么？”
鱼尾纹历史教授语气柔和了不少：“我有小道消息，说你让猎巫人范海辛假扮成哥布林萨满，潜入绿皮营地里，成功背刺野兽战将？”
“身为对绿皮研究甚多的学者，我不过是给予他一些必要的帮助而已。”姬玛说，“另一件微小的工作，是提议皇帝别去追击绿皮溃军，留他们自行内讧。那时候帝国军队损失惨重，难以追击，主战派坚持集中残余的一点骑兵追杀绿皮，还好皇帝选择听从我的建议。”
“绿皮内讧的特点有相关书籍记载吗？”
“当然有。”
“当时争论激烈吗？”
“当然激烈。”
“持续了多久？”
“不知道，应该挺久的，我到的时候双方都口干舌燥。”
鱼尾纹历史教授在纸上写：
“尽管书上明确记载绿皮会发生大乱操，当皇帝本人拿捏不定，不知道该督促疲军追击，还是原地休整。两派争吵良久，直至口水干涸，最后不得不请了解绿皮的野法师…”
姬玛一看，嘿，这不就是春秋笔法吗？只是稍微改下顺序，就好像显得绿皮发生大乱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更显得皇帝不学无术，犹豫不决，全靠手下救场。
鱼尾纹历史教授写完最后一个字后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反正与我无关。”
鱼尾纹历史教授话锋一转说：
“皇帝一直在强调魔族要发起灭世之战，帝国必须团结起来，为此他夺走两个选帝候领，杀死了一选帝候，视帝国传统不顾，你对魔族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
姬玛暗自揣测，皇帝在“团结”帝国的过程中，显然损害到鱼尾纹历史教授的利益。好像自己可以利用这点，把对方忽悠瘸。
“你知道魔界的阿卡多城吗？”
“知道，那是魔界第一座与人间凡人们和平共处，各取所需的商贸城市。”只是水沟总是被凡人的尸体堵塞而已。
“据说至高魔族领主严禁一切谋杀，压制魔族杀戮天性，效果很好。”
“对。”
“是否意味着这种和平共处的模式，能得到推广？”
姬玛脸色露出为难神色，看了看周围。
鱼尾纹历史教授心领神会，觉得对方是在忌惮皇帝，便微笑着收掉笔纸，说：“这只是朋友之间的谈话。”
“真的？”姬玛说，“如果我搞砸了，那或许再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鱼尾纹历史教授郑重点头，说：“我发誓，虽然不以西格玛之名，是因为我不信他。”
“我记忆里有阿卡多之城，当地领主禁止杀戮的力道之大实在让我记忆犹新，有一次他儿子犯了血渴，杀欲上头，强忍着要回家，路上不小心遇到位要向魔族寻仇的人类佣兵…”
姬玛继续分享刚编的故事：“佣兵看上了领主儿子，因为他衣着不凡，便忽然偷袭，领主儿子反手把他制服，却闻到伤口血的气味，忍不住把人类佣兵的头扭下来，触犯了法律。”
“至高领主要手刃儿子，大家都劝他，包括他的妻子，抱着他大腿哭着，求他不要，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领主说，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要判他死刑否则谁会相信天性嗜血的我们呢？”
“领主儿子也赞同他父亲，他昂着头，请求父亲亲自动手，至高领主一剑砍下儿子的头，数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流下眼泪。”
“从此阿卡多之城成为第一座和凡人共存的城市，双方各求所需，持续上百年的血战和仇恨之轮，终于停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别的城市也能成为阿卡多之城。”
鱼尾纹历史教授感叹道：“多好的城市，魔族也是能克服天性的嗜血，双方也能和平共处不再有战争，真好。”
怕死软弱的人类。
姬玛暗暗鄙夷，脸上却一副热爱和平的表情，说：“对，可是如阿卡多之城的领主又能有多少呢？。”
“可惜我的同胞沉迷几个世纪前的血仇，只要皇帝用魔族一吓他们，他们就坐视皇帝独裁，践踏帝国的传统，夺走选帝候手中权力。”鱼尾纹历史教授心情愈发激动，“皇帝一直鼓吹着仇恨，转移矛盾，这样人们就会无视他的暴行。皇帝不停地翻旧账，要人们纪念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帝国被魔族屠杀的惨状，煽动他们去向魔族复仇，成为极端复仇主义。用血去复仇，得到的只有血而已。”
鱼尾纹历史教授的嘴，像开了口水坝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些满脑子都是复仇的同胞，真是蠢。魔族都开始压制天性中的嗜血，追求和平，付出极大代价停下仇恨之轮。而他们却亲手把和平的萌芽掐断，这样反而害死更多人类，真正杀死人类的凶手，正是他们呀。”
说罢，鱼尾纹历史教授有些心虚地看向四方。
姬玛频频点头，一脸明悟激动地说：“大师不愧是大师，这些想法我之前只有朦胧的念头，如今你说出来让我恍然大悟。”
鱼尾纹历史教授说：“现在的人满脑子都是狂热想法，容不下不同的声音，我压抑了很久，不敢和别人说，生怕别人偷偷告我密。想来也是讽刺，我交心的朋友居然是一位魔族。”
“大师一定很苦恼吧，周围都是愚蠢的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暴君把帝国一步步变成自己的。”鱼尾纹历史教授说，“他一直在煽动仇恨，简直是在率众屠杀同胞。”
姬玛附和道：“是呀，虽然魔族喜欢动不动到凡间大杀特杀，血迹血神，颅献颅骨，但比起以前好了许多，仇恨之轮要渐渐停下，如今有人巴不得它转得更快，没有人能停下它。”
鱼尾纹历史教授背着双手，迎着晚霞，宛如殉道者：“我也只能尽我微薄之力，赌上我这副老身，也要停下仇恨之轮。”
“说难听点，你才一位学者，能干啥？”姬玛摇头，“我有一个提议，说不定能停下仇恨之轮，只是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它比较惊世骇俗。”
“请说，我刚才的言论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说出去一群狂信徒会把我撕碎。”
“你带全家老小移居到阿卡多城。”姬玛说，“事实胜于雄辩。”
“有道理！”鱼尾纹历史教授喜道，却又说：“只不过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是忌惮魔族，相反我很信任阿卡多城的环境。”
刚才还说“赌上我这副老身”呢。
姬玛脸上却露出理解的表情说：
“我明白，如果你在阿卡多城生活反而比在帝国差，你的敌人反而会做文章。刚好，我有朋友在阿卡多城，他知道那里缺铁矿石、丝绸、铁锅和香料，都是阿卡多城急缺的。你但凡能带这些大宗商品过去，肯定能赚大钱。”
“你可以组织商队去，赚大钱后，便举家搬迁。”
“我这里正好有个宝箱钥匙，只要你到了阿卡多城，可以找藏宝处——我都写在纸上了，里面有商贸许可证以及一些财务，都是故人的东西。”准确说是魔王基玛的小财宝而已。
鱼尾纹历史教授双手激动地打颤：“这..这份礼物真是太贵重了。”
“收下吧。”姬玛把钥匙推到他手里，“为了两族和平，这些算得了什么？也是对我为皇帝工作的补偿而已，请你一定收下。”
“好。”鱼尾纹历史教授收下钥匙，“为了和平，我一定会把全家搬到阿卡多城，到时候他们绝对哑口无言，我的书能唤醒更多人。”
在那之前，你八成哑口无言，毕竟从脖子上掉下的脑袋可不会说话。
姬玛眼眶感动得“一湿”说：“拜托了。”
“我发誓！”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因为什么，姬玛没和他说，阿卡多城有举办鲜血午夜的传统。她经历过，可精彩刺激了，简直是异界版的《人类清除计划》，在那一夜所有魔族都能随意杀死任何人，满城的鲜血与死亡会引来血神注视。
在这过程中，活下来的人会不断变强，最后实现“阶级跨越”成为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