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书盛况（中）
那里都有乔乔那该死的歪嘴笑！
马车上、墙壁上，旗帜上，报童乱撒的传单上。
欧文·格林发现自己要被乔乔的歪嘴笑给逼疯了。
一想到如此媚俗下流的书，竟然得到如此盛大的宣传力度，他胃里的酸水便忍不住开始翻腾起来。
欧文·格林不得不用力吞下几口鹅肝，才将胃里的酸水给压下去。
他坐在一家服务中产阶级的高档餐厅里，虽然贵得让他有些心疼，而且服务员见他寒酸打扮时，眼睛露出的轻蔑也让他不喜，不过他事先给钱时，对方眼里的惊讶够了本。
更何况在这里，可没有乔乔的歪嘴笑。
“呼，终于解脱了。”欧文·格林咬下一口水捞豆芽，“至少在这种高级社区，可不会见到下三俗文字。”
因为欧文·格林不仅选择在此处进餐，还一个人包了个包厢。
“咚咚咚。”
包厢门敲响。
“请进。”
侍者端着餐盘上前说道：“欧文先生，还有一份菜。”
欧文·格林看一眼餐桌：“不是已经上完了吗？”
“老板再给每位顾客送上一份菜。”侍者揭开餐盖，露出热气腾腾的红薯，“烤蜜薯一份。”
欧文·格林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他胃里的酸水在酝酿，说：“该不会是《乔乔的奇妙历险记》吧。”
“欧文先生，您猜得真准。”
欧文·格林一拍桌子喊：“快把它拿走！快！”
侍者惊讶地看着欧文·格林斯文扫地，连忙端起餐盘离开。
门关上后，欧文·格林手气得打抖，看着一桌丰盛食物，也没心情吃。
但一想到，这可花了自己整整两枚金币，便心疼不已，强行把食物塞进嘴里。
半小时后，他把肚子塞得满满的，装满高级食物的胃袋，给他一种难得地满足感。
他靠着椅背，对着桌下烧的炭火盆伸直了小腿。
欧文·格林在嘴上把《乔乔的异界历险记》开除了文学籍，同时也认为市场上读者品味低下，有眼无珠，没能欣赏他倾注心血的大作。
但一想到如果那本书大卖，他胃里的胃酸又忍不住翻腾起来。
虽说《乔乔的异界历险记》大卖怎么说，也和他没多大关系，反而有利他，因为这意味着报酬丰厚的代笔工作还能持续。
他也可以摆脱以前穷苦的日子。
但这本书能卖那么火，总令欧文·格林觉得，自己之前艰苦耕耘努力写书的经历，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自己遭到否定。
“这本书火不了多久，连宣发成本都赚不回本。”他下了论断，“这种宣传造势，哪怕是一本文盲写的书，也能卖得好，不过只是一时而已。”
“过几天，书肯定无人问津。真是满纸写满了荒唐文字，但凡是个识字的人都会感觉到恶心。”
说完话了，他也不感觉到胃里酸了。便出去，雇人到书店买几本经典文学著作，再给钱给女佣，托她帮自己买几日伙食。
他要呆在屋子里，与世隔绝至少半个月，到时候《乔乔的异界历险记》总该结束了，替代公共厕所里的海绵棒，沦为厕纸吧。
一周后。
欧文·格林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完了一本文学经典，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洗涤，之前《乔乔的异界历险记》荼毒他灵魂中，所留下的脏东西全数消失得一干二净。
恰好阿道夫的天气阴转晴，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缝隙，落在桌面上。
欧文·格林推开木窗，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伏在窗框，探身出去，看一眼隔壁的学乐出版社。
没有横幅也没有旗帜，一切如常，似乎《乔乔的异界历险记》从未来过般。
“它已经成为厕纸了吧。”
迎着阳光，欧文·格林笑得很灿烂。在他想象中《乔乔的异界历险记》销量大滑坡，因此出版社撤掉横幅和旗帜。
他恢复了信心打算出去走走，于是踩着刚送上门没多久的定制皮靴，穿着定制的新大衣便出门去。
女佣用不熟练的帝都口音对他说道：“欧文先生，下午好。”
他只看女佣一眼，敷衍道：“嗯，你也好。”
说罢，穿着新皮靴的
街道很宽，人很少。
“多美丽的城市。”欧文·格林说，“经过烂书肆虐，我才发觉到城市的美。”
他走到一狭小的街道，小巷中还贴有《乔乔的异界历险记》的宣传画，上面的乔乔依旧笑得非常得意。
欧文·格林说：“真可怜。”
走到半路。
欧文·格林想到自己的稿纸不够用，得去买新的。
“我的稿纸居然浪费在那种恶臭的文字上。”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来到往事常去的杂货店里。
杂货店很昏暗，几个木窗打开着。阳光射入，几个光柱落在一堆杂物上，阳光中满是游离的灰尘。
欧文·格林进去后，打了几个喷嚏。
虽然以他现在的收入和财产，大可去一些更专业的地方，但谁叫他赊欠店主的钱？他可还记得，自己苦苦哀求对方赊欠时，那一副老脸。
店主从柜子后冒出头，露出乱糟糟的红发：“欧文你这小子发达了？”
欧文·格林尽量让自己矜持些，他从口袋里捏着一袋子，里面装着些银币，轻轻抛到柜子上，一切都那么轻松写意。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动作他练习不下百次，他：
“这是还你的钱，十二枚银币不用找。”
店主解开袋子，好好数了数：“还真是十二枚可爱的银币，欧文你可不要忘了老伙计。”
真是不要脸。
欧文·格林说：“嗯好的，给我一百张稿纸，要店里最白、最整洁的。”
“好的。”店主说道，他赶紧搬来一梯子，爬上货柜里，从一箱子里翻找。
这又激起一阵灰尘。
欧文·格林用干净崭新的手帕捂住鼻子。
店主下来，清点好纸说：
“洁白如雪，平整得像是我家娘们的胸，最好的纸，多送你十张。”
“好的，不用找。”欧文·格林排出一排银币，整整四银币，拿起纸张转头便走。
“欧文！”
“我说不用找了。”
“不是，你还没给够钱。”
“不是一银币五十张吗？”
“那是以前。”店主说，“现在涨了五倍。”
“五倍？”欧文·格林惊呼，“怎么那么贵？”
“最近有一本书卖得很火，印刷厂一直在加印，把纸张都买贵了。”
欧文·格林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他问：
“是罗素的吗？”
“没听说过。”他说，“是个叫白毛者写的书，哦，他之前还写过一本黄，写得可真带劲，我说的是两本都带劲。”
好像西格玛本尊，双手拎着锤子给他脑袋来了狠狠一记。
这书得卖得多好，才能抬高纸价？
他嘴唇微微颤抖问：“这本书该不会是《乔乔的奇妙..”
“没错，正是它。”店主露出朴实的笑，“我第一次感觉到看书有多快乐。”
你这个没有品位的低俗家伙！
欧文·格林丢下五枚银币，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店主爽朗的笑声：“下次还来呀。”
再也不来了！
欧文·格林感觉天气更冷，他拉紧了新大衣，胃部在不停地泛酸。
活那么大，他还没听说过哪本书火到能让印刷厂把纸价抬高了五倍。
欧文·格林期望店主是在撒谎，为了是多诈他一些钱，宰宰肥羊。
“三薯之力！我乔乔今天要你纳命来！”
“我四薯之力！我才是乔乔。”
欧文·格林转过头，看到路边几个还在手拿红薯在玩。
他记得，这是小说高.潮点之一，面对满脸写满坏字的精灵王子大反派。
乔乔从家里拎了一袋红薯过来对线，靠啃红薯打败了对方。
他狠狠地说：“小孩子才看的玩意！”
他捂着胃酸翻腾的胃部，快步走过，却发现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
《乔乔的奇妙历险记》已经将这座城市给污染了。
外面到处都是乔乔。
卖烤红薯的大喊：“乔乔牌正版红薯！四薯之力只需一银币！”
欧文·格林想，价格真是高得离谱，鬼才会买。
“快快快，给我四薯之力。”
“我要五薯之力。”
成年人们大声喊着，挤向卖红薯的。
这世界太疯狂了。
欧文·格林快步跑走，眼见一熟悉书店。
这书店欧文·格林一直来，在这书店他买到许多经典文学，和其它书店不同，这书店人没那么多。
欧文·格林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望着书店，自言自语：“还好有一片净土坚守了文学的操守。”
这时候书店店主捧着一堆新书，放在货柜后。
欧文·格林又有不详的预感。
书店店主拿出一崭新旗帜，上面画着乔乔，挂在店门，旗帜迎风飘舞，上面的乔乔得意地对欧文·格林歪嘴笑。
“这里有乔乔！”
“快！老公别管我，先去买一本。”
几分钟的功夫，欧文·格林眼看着一片净土前，排了条长龙。书店远比他记忆中的所有时候更热闹。
人们纷纷掏出钱给店主，换来一本崭新的《乔乔的异界历险记》。
欧文·格林胃里简直掀起了一场胃酸海啸。他失去理智冲过去，挤过人群，跳到货柜上，一脚踢倒堆砌整齐的《乔乔的异界历险记》。
他冲着前来购买的读者们大喊：
“你们不能看这本下流小说！”
“哪来的疯子！”
人们七嘴八舌，伸手过来，把他扯倒在地，不一会，欧文·格林便被人民群众给丢到了街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