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章 烧书
乔治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他的眼睛如鹰一般，在魅魔身上上下打量着，寻找着最佳切割血肉的攻击方向，双手巨剑扛在肩上，膝盖弯曲，蓄满力量，整个人像是压到极致的弹簧。
只要一松开，他全身爆炸性力量便会灌进剑身中，刺砍向魅魔的身躯。
姬玛心一紧，丢下书，说：“乔治，是我，我是姬玛呀。”
他迟疑一下，但双手还是紧握着巨剑。
“我是你的妻子呀。”姬玛摊开空空无也的双手，“我没有恶意。”
乔治像是重新认识姬玛，他紧紧盯着姬玛的脸，说：“小偷..不，你是姬玛？”
我就知道，他状态不对，恐怕是处于暴走的边缘….短时间恢复到钻石，果然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松。
姬玛说：“你吓到我了，可以稍微把剑松下吗？”
乔治的剑身抖了抖：“姬玛，你不该偷偷看我的东西。”
“是我的错，我还违法了，我知错认罚，随你怎么做。”姬玛说，“但你总不能杀了我，对吧？”
“杀？”乔治晃晃脑子，像是渐渐从某种噩梦中恢复过来，“我怎么会想着要杀你呢？对呀，我不会伤害你。”
乔治说着，缓缓地将剑刃垂下。
屋内的紧张气氛随着他剑下垂，而直线下降。
姬玛渐渐松一口气。按魔王故乡地球的话来说，这是心魔作祟。乔治对母爱的渴望，如今成为他的弱点。
对普通人来说，这心理缺陷最多也是抑郁一下，多个人格缺点而已。但对于超凡者来说，却是非常致命，六亲不认杀全家，清醒过来悔恨不已又直接失控。
简直是经典的超凡者失控案例。
姬玛推测，乔治本身意识到收集这些东西，对自己不好，可他又无法放弃，于是便偷偷看。自己的偷窥相当于用最糟糕的方式，引爆乔治的这颗地雷。
雪亮的剑身缓缓低垂，正要碰到地面上，乔治身后的破洞忽然冒出一羊头，正是羊角小孩，他手里拿着剑，似乎因尘埃的缘故，没看清屋内站着乔治。
姬玛心一揪，这碍事的家伙怎么在这节骨眼冒出来呢？
她抬手，想要直接把他扯入梦境里。
可晚了。
羊角小孩大喊：
“谁敢乱闯屠龙者乔治的房间？放下武器快投降，否则杀无赦。”
乔治眼睛重新陌生起来，抬起剑，脚如松开的弹簧一蹬，眨眼间便冲到姬玛面前。
姬玛以最快语速大喊：“说好要结婚生子呢？”
乔治一激灵，双手松开剑柄，扑中了姬玛。
姬玛只感觉一头钢铁狗熊撞中了自己，手臂一疼，整个人飞起来，双手下意识抓住冰冷的盔甲，盔甲正将她压向地面。
完了，要被压成重伤了。
姬玛后背肌肉紧绷，准备使用人偶替身。
乔治却用力抓住她肩膀，在空中猛得一转，姬玛便听见盔甲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咚的一声，乔治的桶盔撞到了房门。
和上次在梦境宫殿一样，他把自己当成垫背。
姬玛在乔治怀里，没受半点伤，但吓得胸口起伏。
迟疑的男声从桶盔里传来：“姬玛，你还好吗？”
姬玛轻声安慰道：“还好，一切都好，没有人受伤。”
这时候羊角小孩提着剑，浑身发着抖进来。
可能和莉安夕一样，觉得自己的主人需要帮忙。
姬玛虽这样想，但看着这家伙心里来气，只想冲过去踹他一脚，但毕竟他是乔治的侍从，自己不方便这么做。
便喊道：“看什么看？坏事的家伙，赶紧走！”
羊角小孩迟疑着。
乔治说：“你出去一下。”
羊角小孩点头，立刻出去。
乔治的手松开，姬玛从他怀里站起来，看着乔治脱下冷冰冰的桶盔，放在地上，露出迷茫俊美的脸。
他没站起来，而是靠墙坐着。
“对不起，我刚才…”乔治说，“控制不住自己。”
“别说了。”姬玛担心他会过度自责，“失控而已，超凡者谁都失控过，我也失控过。你对自己要求太高，总想快点恢复实力，恢复以前的荣光，留下点隐患是正常的。”
“谢谢你的安慰。”乔治罕见地露出疲倦的表情。
姬玛坐在这位天才身边，看着他的脸，莫名回想起记忆中，在地球时的魔王基玛，他还是人类时，通宵加班回出租屋，镜子中的脸也是那么的疲惫。
看来，天才也并非无所不能的。
乔治接着说：“我违背了我的誓——”
“别那么说。”姬玛打断道，伸出手努力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也别把眉头皱得那么紧。”
“姬玛，我想不到我居然那么脆弱。”
“每个人都有崩溃的时候，乔治。”姬玛本想抱住乔治，可鉴于盔甲太冷，于是她便轻轻拥着他的头，“累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休息，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呢。”
乔治微闭上眼睛，靠着姬玛柔软的胸脯：“嗯。”
此时，这位在魔鬼和邪恶前毫不后退半步的圣武士，在姬玛怀里像个孩子，一动不动。
撞碎的破洞处，出现伊芙·霜叶的身影，她没戴头盔，长长银发上的天蓝色蝴蝶结，随着风一摆一摆，绿色的眼睛见到这一幕。
姬玛对她微笑。
伊芙·霜叶见乔治靠在姬玛胸前，扭过头离开，无声无息，像是一阵威风般。
几分钟之后。
乔治睁开眼睛，说：“我感觉我好多了。”
“真的？”
“真的。”
“那就好。”姬玛站起来拍拍胸膛。
乔治靠着她胸的头一倒，差点跌向地。
“吓死老娘了，要不是我有人偶替身术兜着，我早就直接开溜了。”姬玛说，“话说，这些书你都是在哪里找到的？”
乔治说：“从许多地方，我一直在找我生母的线索。”
“我觉得很有必要对这些书籍做一些占卜。”姬玛走到皮箱前，看着孤苦母亲写给她未来孩子的信：“或许是诅咒的媒介，想搞你的人可一直不少。”
“我之前担心一些事，所以没找你。”
姬玛把书从皮箱里倒出来，她故意做得那么粗暴，倒的时候，悄悄观察下乔治，问：
“你觉得心疼吗？”
“有些。”乔治说，“每当我孤寂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看这些书。”
“孤独的时候可以去找我，或者珍娜呀。”姬玛说，“找霜叶去谈谈心也好。”
“不是那种孤独。”
“总比看这种来路不明的书好。”
姬玛把书堆成一堆，书并不多，大多是用昂贵的羊皮纸所写，不少已经发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一想到乔治昨晚端坐在书桌上，努力辨认上面的字。
姬玛感到可怕，像是地球上一个叫《闪灵》电影里，女主角见到身为作家丈夫的稿纸上，全写满了一句话一样。
但她发挥自己的演技，从头到尾都没让自己露出可怕的表情。
她用麦粒撒了一圈，点燃魔化过的蜡烛，再撒了一小撮盐，直接丢在烛火上。
火焰膨胀，蜡烛熄灭，只剩下袅袅白烟缓缓升起。
她眯起眼睛，看着白烟。
乔治问：“有结果吗？”
“没有。”姬玛说，“年代久远，我查不出是谁在上面写的字。”
“那它们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不知道。”姬玛说，“你肯定辨认过笔迹。”
“只从笔迹上看，都是同个人写的。”
“那你要小心了。”姬玛说，“这些书虽然本身没什么，只是普通的书，但这也是它阴险的地方。”
“说说。”
“它的来历是被伪造过的。”
“伪造？”
“我占卜了近期书的位置。”姬玛说，“显示在书柜里、教会图书馆等，书该在的地方，好像它们被藏了近二十年，直到某位恋母情节的年轻人搜集它们。”
“姬玛。”乔治把“玛”字尾音拖得长长的，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恋母、恋母、恋母。”
乔治伸出戴铁护手的手，一敲姬玛的头。
“哎哟，家暴男。”姬玛抱着头说，“言归正传，我发现了伪造的蛛丝马迹。说简单点，我怀疑有人是把它塞进别人的书柜里，再伪造它们的来历，这样普通的占卜家，占卜是发现不了问题的。”
姬玛接着说：“但可惜，遇到我这么一位高手。”
“谢谢。”
“如果谢谢有用的话，那要金币干什么？”姬玛说，“你应该对我满怀感恩地说：‘妈妈，谢谢你。世上只有妈妈好。’”
乔治的手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拳头。
姬玛踢了踢地上的书：“这些书全烧掉吧，如果你还收有其它书，一起拿来烧。”
身后的乔治没说话，沉默着。
沉默也是一种回应。
姬玛回过头，看着乔治，乔治蔚蓝的眼睛看着书出神，满是不舍。
姬玛在他面前摇摇手。
乔治说：“我可以克服它，像是以前我克服在烈阳下作战的不适。”
“乔治，你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
“姬玛，你可以监督我。”
“乔治！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你变得像是陌生人。”一定是魅魔的泪腺太敏感，姬玛眼圈自己红起来，语气也带着哭腔：“你拿剑指着我。”
乔治顿时慌起来，正要安抚姬玛时，她自己转过身，说：“等我一下，我们继续谈。”
姬玛用袖子擦擦眼泪，深吸几口气，继续和乔治谈，她努力讲道理。
十分钟后，乔治把所有的书堆在一起，放了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