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诅咒瘟疫(四)
萨满酋长尖叫:“快把这畜生放下来!”
于是,挂在树上一整天的卷毛,屁股光速落地,还没等他活动青紫的手腕。
萨满酋长的鼻孔喷着怒气,逼了过来,手中冒绿光的法杖顶在卷毛脸颊上。
秃头卷毛低下头,以表示对萨满酋长的敬畏。
萨满酋长骂道:“怎么这该死的法杖还没变红?”
口水落在秃头卷毛的秃头上,他一边挠着痒,一边低着头没说话。
“酋长,我们杀了他吧。”
砍刀与斧头从周围逼近了秃头卷毛。
秃头卷毛握紧拳头,连痒痒都不挠了,要是死,他也得拉几个垫背。
“不,必须查到媒介!”萨满酋长一蹄子把秃头卷毛给踢翻,用着法杖把秃头卷毛上上下下给捅了一个遍,但是让酋长沮丧的是,法杖依旧散发着绿光。
“什么回事?”
“是不是媒介在他肚子里?”
“把他的肚皮剥了吧。”
“放干他的血,媒介可能是他的血。”
围观的野兽人们纷纷提出切实可行,就只是会要秃头卷毛老命的建议。
秃头卷毛紧张地看着萨满酋长,后者一边挠痒痒,一边沉思,声音低沉:“不对,如果是他本兽的话,那么按理说应该只有 。”
“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我..我没说什么。”
萨满酋长用力把法杖一杵,法杖末端金属部分擦过秃头卷毛的脸,没入泥土中。
他张开光秃秃的翅膀,威慑力极强:“你当我是蠢猪吗?”
秃头卷毛迟缓的脑子,一下清明过来,他努力地想了想,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太荒谬,犹豫着没动嘴。
萨满酋长一棍子扫来,砸在他羊嘴上,蹦出几颗牙。
秃头卷毛连忙说:“我说了烤..对,就是烤羊腿。”
话音刚落,萨满酋长法杖顶散发出红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三个字居然是媒介。
像是有人在怀里塞了几块冰,心口一阵冰寒。
秃头卷毛打了一个抖,说:“咩..这不可能。”
这也太恐怖了。
萨满酋长移开变回绿色的法杖,随意指向另一头劣角兽,问:“说那三个字。”
那兽哆嗦了下,说:“烤…烤羊腿。”
众兽睁大了眼睛,盯着法杖顶端,它一下变红。
法杖顶端重归绿色。
萨满酋长抱着一丝希望,自己开口说:
“烤羊腿。”
又变红了。
众兽忍不住用力挠着皮肤上的红痘,感觉好像又痒了不少。
这两天,烤羊腿这三个字,几乎每位野兽人都听过或说过,它在野兽人们之间来来往往,播撒着诅咒,诅咒在他们皮肤上生根发芽。
“从此以后,谁也不能说那三个字!”
众兽点头。
秃头卷毛不由得想到那天,所见的奇香羊腿,忍不住咽下口水,紧紧闭上嘴巴。
萨满酋长刚想松口气,便又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个词是诅咒媒介,可要辨别媒介,又需要魔力维持法杖,几千个常用字,上万个词,谁分辨得过来?
“记住!以后你们不准说话,直到诅咒消失。”
众兽点头,秃头卷毛下意识回答:“明白。”
“说了,不准说话。”萨满酋长发怒,一蹄子踹倒秃头卷毛,踹完之后,他连忙看自己法杖,没有变红。
“所有人向我汇报时,可以说话,不过必须等我用法杖冒绿光才能开口。”萨满酋长边说,边盯着法杖顶端,查看光的颜色,没变红。
众兽点头。
法杖黯淡下来,萨满酋长不能长时间维持它发光。
有的野兽人长松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能摆脱可怕的诅咒。
可萨满酋长依旧不放心,他总觉得这诅咒没那么容易摆脱。
这时候,一只乌鸦从树顶飞来落在他肩膀上。
他脸色一变,开口要宣布什么,却又闭上嘴。强忍着魔力消耗过多所带来的头晕,咬牙紧握法杖,法杖顶端闪了闪,散发出绿光。
“有个消息,一支该死的骑士强者斥候在附近活动。”他一边盯着法杖上的光芒,一边说:“我们必须去和大部队会合,摆脱他们的骚扰。”
他没说,那支强者小队已经将附近野兽人强者扫荡一空,这一沮丧的事实。
“但我们还有时间,把这些人类俘虏带上,献给万兽之母时,顺便和大部队会合。”
众兽点头。
萨满酋长法杖的光芒黯淡下来。
一小时后,野兽人们一边挠痒痒,一边将营地收拾好。
顺便把人类俘虏放出来。能活到现在的人类俘虏,无一不是运气和体质都很好的人。他们饥肠辘辘,为了活下去不惜与同类抢夺野兽人丢的残羹剩饭——那通常也是同类的残躯。
“咩,给我站起来,你们这群畜生。”秃头卷毛提起一饿得两颊深凹的农妇,用绳子捆紧她的手腕,居然还有雌性人类能活下来,“这下你们得自己赶路了。”
野兽人们从笼子里,把人类一个个扯出来,捆在一起。
至于那些因疾病、饥饿、营养不良而无法站起的人,野兽人们把他们拖出笼子,剥下衣服,宰了烤了吃。
“不要,我没病,我没病,我能站起来。”
一位十四岁大的人类,双手紧紧抓着笼子,秃头卷毛扯着他腿,扯了几下,居然没扯下。
“咩,猴子!”秃头卷毛抄着斧头,一斧头剁向他手,活活把他一只手剁断。
十四岁的人类疼得松开手,哭着被拖向屠宰点,他仅剩的一只手弓起,抓着地面,在地上抓出一道深深的爪痕,指甲盖翻开。可一切的挣扎,在绝对力量差之前,甚至不能让他多活一秒。
秃头卷毛拖着他,走过那农妇身旁时。
十四岁人类对农妇伸出抬起断了腕的手。喊:“玛利亚婶婶救我,我给你我的苹果,你还记得吗?”
双手被捆的农妇把头埋得低低的。
十四岁人类挥舞着流着血的手腕,对人群喊:“救我,救命呀,救救我。”
没人敢应。
随后秃头卷毛拽着他小腿一扯,甩到屠宰点。
一个正开膛破肚的中年农民,躺在地上,死鱼般的眼睛正盯着十四岁少年稚嫩的脸。
“女神呀,看看这里。”他对天空喊道,眼泪从双颊留下:“救救我。”
一把血腥的砍刀,从天而降,砍向他。
再一个小时后。
野兽人们集群结队,在森林小径里行军,黄色的旗帜在他们犄角上飘扬。
次日清晨。
萨满酋长睁开浓浓的黑眼圈,手下意识挠着痒。
诅咒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还恶化了一些。
萨满酋长开动他聪明了不少的脑子,继续想。
既然诅咒媒介可以是言语,那么可不可能是声音呢?
野兽人总是喜欢发出嘶嘶叫声,尤其是这一日行军,不准说话,可憋坏了不少兽。
萨满酋长强忍着疲劳,命令野兽人们嘶嘶叫,没有查到媒介。
可能必须满足某个音调,某个音量的嘶嘶叫才是诅咒媒介。
于是萨满酋长下令,谁敢嘶嘶叫,或者乱说话,便直接杀了。
第三天。
诅咒如附骨之疽,对野兽人们不离不弃。
秃头卷毛痛苦不已,比起诅咒来说更痛苦的是萨满酋长下的,各种防止诅咒蔓延的命令。
不准乱说话,不准嘶嘶叫。
违者被揍,被砍。
身为传染了整个部族的“病人”,秃头卷毛可挨了不少揍。
一手肘忽然狠狠打在他腰侧,秃头卷毛咬紧了牙,硬是没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握紧拳头打了回去。
他亲眼见到,一位摔倒的野兽人,就因为发出一点声音,被惊恐的其余野兽人用刀砍下了头。
劳累的行军一天终于过去,无时无刻都在煎熬之中。
秃头卷毛刚松口气时,萨满酋长眼圈深凹,召集了所有野兽人,下达了一个让所有野兽人难以接受的命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野兽人都不准挠痒痒,可以蹭石头,蹭树。”萨满酋长说,“挠痒痒的声音,一定是诅咒媒介。”
这下,本已痛苦不已的野兽人们难以忍受。不能挠痒痒只准蹭,意味着有许多地方无法挠到。
最后,萨满酋长杀死了几头违抗他命令的野兽人,确保这命令能执行下来。
当晚,又有不少野兽人乘着夜色悄悄离开。
秃头卷毛看着逃兵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没有动。他并非是忠于酋长,而是感觉到夜色之中有可怕存在在,猎杀着落单的野兽人。
一声悲惨的野兽嘶鸣声从遥远处传来。
秃头卷毛闭上眼睛。
第四天。
诅咒依旧没有消退,反而还恶化了。
一场的内乱要爆发,再也没有野兽人能忍受得住,萨满酋长命令所带来的痛苦。
为了避免内乱,萨满酋长召集剩余的三百多头野兽人,宣布要享受人类的血肉,用食物来减少痛苦与不满。
已经麻木了的人类们,一个个如木头人般,被野兽人们拉扯着,聚集在一块。
在一面黄色的旗帜面前聚集好。
野兽人们直接准备开吃,秃头卷毛拉着眼熟的农妇,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一蹄子踹倒她,抓起她小腿,露出一截腿,准备直接生咬。
农妇抬起头,看着天空想到之前死去的少年,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时候,跑调又难听的歌声从上空传来。
“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蠢蛋和弱者才会死,死啦啦♪。”
秃头卷毛用了三秒钟,才确定这是跑调的歌声,而不是什么恶毒的咒语,他抬起头,见到一黑发的魅魔轻盈落在黄色旗帜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