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利品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
卡松大公的军队，驻扎在一片灰黄色的荒野上，这里地形起伏，旁边还挨着一块森林，森林正在被腐蚀，树木开始畸变。远远看去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者。
尽管知道野兽人非常喜欢从森林里发动突然袭击，但负责扎营的军士，已是尽力找到一块远离森林的空地。
在卡松公国北部，令人不安的森林动不动延绵千里。
冬末时分的太阳挂在高空，向下泼洒着毫无威胁的阳光。
一队农民出身的骑马侍从，腰间别着弓，正在森林里疾驰，干着没有任何一位骑士愿意做的活——侦察。
对于高贵的骑士们来说，侦查这任务是仅次于张弓射箭的低贱活计，因为侦查可没什么荣誉的战斗，无聊又危险。这种没荣誉的活，就只派给农民去干。
领头的骑马侍从，是一老兵油子，他自从十五岁在领主城堡里，有幸被骑士领主看上，干这行已经二十五年，头发半黑半白。野兽人的数次伏击，给他背上，脸上增添几道终身疤痕。
前方路边长着尖刺的灌木丛忽然一晃动。
老兵油子连忙勒马大喊：“有埋伏！”
众人刚下意识勒马时，老兵油子便已经调转马头，欲战术性撤退。
灌木丛里冲出一头劣角兽，长着棕色毛皮，看着像是一头直立行走的痩羊，他高举双手高喊：
“嘶嘶！别，别跑，我投降，我是人，是人。”
用的还是通用语。
老兵油子勒住马，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出来就投降的野兽人，他喊道：
“你耍我，你旁边一定还有别的畜牲，同胞们放箭射死他。”
“别！我是人，是人，大家快一起出来，嘶，我们终于找到王师了。”
在骑马侍从疑惑时，二十几头野兽人像是变魔术时，一起从两旁的灌木丛中跑出来。
吓得骑马侍从们纷纷拉满弓，欲射。
有的小野兽人吓得哭起来。
一头劣角兽，他身上穿着巴托农民的衣服，蓝黄相间，上面几乎打满补丁，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嘶我们是人呀，都是人。”
“听我命令别射。”老兵油子喊：“人可不会头上长羊角。”
“我们，我们，都是村民，那群畜生把我们掳走后，再把我们塞到一座肉山里，把我们变成这副样子。”劣角兽说，“还发给我们武器，叫我们去打仗。”
“那你们快把武器放下，不放我怎么信你们？”
劣角兽们没有放下武器而是说：“我们好不容易找个机会逃出来，希望湖中女神的仆人，能把我们变回人。”
“可以，我刚好受老爷信任，我可在他手下干了二十年。”老兵油子露出怜悯的神情，“我可以为你们担保，大家都是农民不容易，但你们要把武器交上来，否则天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卑劣的陷阱。”
劣角兽们还在犹豫。
老兵油子拉满弓，射一箭在它脚下，恐吓道：“我看你们是那群直立行走的畜生假扮的。”
劣角兽们吓了一跳，出于对变回人类回到以前生活的渴求，他们纷纷丢下武器，并收集上交。
老兵油子咧嘴笑道：“好了，跟我们走吧老乡。”
劣角兽们安心不少，跟在骑马侍从们的身后。
老兵油子还下马，牵着马和劣角兽领头聊天，聊了几句，后者很感激，羊眼满是泪水。
“我们吓坏了，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畜生呢？还好遇到了你，要不我们不知道怎么向骑士老爷解释。”
“是呀，还好遇到了我。”
“那段生活太可怕了。有个野兽人，说别想着要逃，就算逃了，也会被人类们杀的。昨天，有个骑士杀到大军前，我和老乡们一起趁乱跑了，真是女神保佑。”
“那个野兽人讲什么了？刚才我没听清。”
“就算逃了，也会被人类们杀的。”
老兵油子忽然抽刀，用力一砍劣角兽领头的脖子，后者捂着脖子睁大羊眼，看着老兵油子。
后者一笑：“他说对了。”
曾为人类的劣角兽们，还在有说有笑，庆幸着时间刚好够，等变回人回去耕地后，刚好到播种的季节。有的人还说，自己以后建房子要用心，不要再建个屋顶漏水的房子。
但对未来的希望，在捂着脖子的劣角兽倒地时，如玻璃杯落地般，碎了。
劣角兽们奇怪地看着倒地的同类，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快…嘶快跑。”
“杀光这群畜生！”老兵油子大喊着，又一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劣角兽。
其余骑马侍从反应过来，举起刀不顾哀求、哭嚎，砍向劣角兽们，战斗不到十分钟便结束了。
“老大聪明，只有两头畜生跑了。”
“哈哈，把它们的头砍下来，拿回去领赏。骑士老爷一定会很惊讶，另外别忘了给自己身上多抹点血，我们统一口径，就说我们骑马忽然突袭一队劣角兽。”
“是老大。”
老兵油子踩着一重伤劣角兽的胸膛，后者竭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求饶：“可怜，可怜…”
他一刀捅穿他的喉咙。
….
….
下午。
卡松公国的军队大营一片喧闹，摩拳擦掌的骑士们四处走动，因为卡松大公在早上便紧急宣布一件事。
野兽人大军，这次远征的最重要，也是首要目标，仅在不到十公里之外。
女神保佑，这群总喜欢钻进森林里开溜的卑鄙野兽，终于鼓起勇气，在祸害了三分之一公国后。从森林出来，汇聚在一起，傻乎乎地要用自己犄角和骑士骑枪一较高下。
许多骑士既紧张又兴奋，尤其是诸多年轻的侠义骑士，他们从别的公国赶来，便是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这样才有资格得到一片土地，才能不负湖中女神赐福。
同时一向慷慨大方的卡松大公宣布。鉴于此次远征，随军的骑士都富有骑士道精神，敢打敢杀，因而他要好好奖励那些英勇作战的骑士们。
气氛一下火热起来。
骑士们没半点谦虚，他们将战利品挂在马鞍上，顶在头盔上，不少富有骑士，还雇着一位能说会道的吟游诗人，跟在马屁股后面，一边走一边歌颂他主人的丰功伟绩。
战利品以可怜的劣角兽犄角为主，因为他们是骑士们能找到的最多猎物。
卡松大公让一位勇敢的骑士，走到自己大帐篷面前，宣布他们晋级成为王国骑士，有自己的土地。因为卡松大公亲眼见到，他们追着一群人马兽杀，还带来了大角兽的犄角。
这引起众多骑士的羡慕，对战斗的紧张开始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对战功的渴望。
黑骑士不屑地看着那满脸红光，刚得到自己土地的年轻侠义骑士。
因为他那装满犄角的袋子里，还有一头巨角牛头人的犄角，那是一次生死搏杀之后留下的战利品，这足以证明他的英勇。
既然大家都羡慕一位仅仅杀死大角兽的骑士，那说明他们不过是孬种，只能杀一些劣角兽。
他看向一身银甲，有着银色飞马的堂德骑士。
堂德骑士靠着他闪闪发亮的外表，像个锡做的骑士玩具一样，吸引大家目光。根本就是个徒有外表的废物，他摆出的战利品连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黑骑士确定，自己将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在无可置疑的巨角公牛牛角前，无人会否认他才是第一名，他将胜过堂德骑士。
每个人都会忘记骑士比赛的耻辱。自己因为战马的怯懦而失败，大家却认为是自己实力不济！
黑骑士又想起，那得意忘形，靠着等级碾压欺负人的圣武士乔治。
都不知道这些天他去干了什么，应该是趴在魅魔肚皮上不想起床了。
黑骑士露出不屑的笑容，转过头，命令自己身旁的仆人：“把牛角给我举高些，还有你，敲起你的椰壳，告诉那群水货，我来了。”
手拿椰壳的吟游诗人谄笑道：“是的，主人。”
不出意料，黑骑士成为众人的焦点，他宛如收获最丰富的猎人一般，展示着巨角牛头人的巨角。
但是不巧的是。在他风头正盛时，由乔治领队的骑士们回来了。
每位骑士战马上都挂满了各类犄角，最低档次的也是大角兽犄角，战马后还跟着驮马，驮马一边一袋，都装满了野兽人的犄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