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役（三）
虽说左翼取得局部优势，但优势并不大。巴托步兵击溃的，只是一群劣角兽，骑在飞马上的卡松大公看得一清二楚，劣角兽身后的阵线依旧稳固，而且之后还有数队人马兽。
野兽人一方几乎也将所有机动部队集结在一起，要和巴托骑士们硬碰硬。
虽说在骑兵方面，卡松大公对巴托骑士抱有信心，否则他也不会去与野兽人在野外决战，但野兽人步兵线尚未崩溃，这时出击，庞大的巴托骑士们会被敌方机动部队拖住，之后海量角兽群们压过来，挤占骑兵运动空间。
等巴托骑士们打赢左翼战斗后，突破阵线后，怕是右翼早就被砍穿三四次，独角巨人石头都丢累了。
卡松大公骑着飞马，向下俯冲连忙高呼：“骑士们，快停下！”
声音很大，却大不过侠义骑士们坐骑的马蹄声，以及他们胸膛中的战意，以及和野兽人拼杀的叫喊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千多位侠义骑士们在左翼的空地上，打赢为数不多前来阻拦的人马兽后，绕了一个半圈，将马头对准正专注和巴托步兵们搏杀的劣角兽们。
骑兵群开始加速，慢步、快步、疾步，在能见到劣角兽身上的皮毛后，侠义骑士们加速到最快，他们把骑枪放下，高呼：
“为了女神！”
侧面的劣角兽们几欲吓死，战战兢兢地拿着矛，不少劣角兽直接把手中长矛一丢，转身逃去。
从天空上来看，侠义骑士们撞进侧翼里，像是一钢珠射入脆饼干里，根本没遇到什么硬茬，劣角兽们顿时溃逃，四处逃散，慌不择路，甚至直接撞在巴托步兵的矛头上，活活把自己撞死。
巴托步兵团们喜不自胜，自行冲锋，屠杀野兽人们。
但深陷敌阵的侠义骑士们很快撞上钢板上，他们发现，比劣角兽还要强壮的角兽们，稳固如山。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己露出了一个天大的破绽。劣角兽们溃散得太快，侠义骑士们陷得太深。
卡松大公眼看着，野兽人们终于集结好自己的机动部队。
乌鸦嘴兽王亲自挥舞着自己的斧头，高呼：“把那群猴子堵死！”
数千头人马兽们在土地上奔驰，嗜血的战獒在他们之中奔跑，数量之多，快把左侧的空地给占满，他们正以坚定的步伐，要去堵住口袋口，拦住侠义骑士们最后的退路。
卡松大公觉得很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两千侠义骑士被困敌阵，整个吃掉？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在战场上毫无用处。
“女神保佑。”卡松大公决定赌一把，要是左翼能突破快些，把独眼巨人们杀了，那么这场胜利必将唾手可得。
他骑着飞马，掠过左翼早已准备好的王国骑士们，还有随队的圣杯少女、圣骑士们，那是这支部队的精华，他要把所有赌注，全放在左翼上——预备队除外。
虽然左翼靠着茂密树林，左翼空地并不大，哪怕巴托骑士们有人数优势，也难以发挥。
“为了女神！巴托的儿女们，向那群人马，冲锋！”
马蹄声阵阵，巴托骑士们冒着从天而降的巨石行军，哪怕巨石砸死身边的骑士，他们也没丝毫停顿，绕过巨石继续前进。
卡松大公高举魔法剑，掠过骑士们头顶。
然而，他却低估了此举的影响。
巴托骑士们早已热血沸腾，见到此情此景，沸腾的血都快变成蒸汽了。
正在盯着左翼森林的黑骑士，直接拍马便走，丝毫不考虑自己是预备队，卡松大公亲口命他看住左翼。
他自己走也罢了，看一眼坐在马背上的乔治。乔治还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仅没有随意冲锋，还和旁边的预备队们说道理：
“我们的任务是，看住可能从森林里杀出的野兽人。”
“这和前线拼杀一样荣耀。”
“战场上军令如山。”
预备队里的骑士们已蠢蠢欲动，只是碍着乔治的名望，而不敢动而已，毕竟人家都亲自挡在前面了。
黑骑士见状，冷呵一声：“懦夫。”
便举剑冲预备队们大喊：“你们是要当个懦夫，在后方看英雄战斗？还是像个英雄一样一起冲锋？”
说罢，黑骑士头也不回和旁边十几位骑士一同向前线赶去。
带头作用很好，乔治旁边的预备队们，立刻一夹马肚，不顾乔治苦劝，直接纵马跟上。
乔治喊道：“你们这是在违背命令！”
可除了山姆骑士他们，那些和他并肩作战过的骑士们以外，几乎所有骑士都离他而去，前去参加左翼的混战去了。
“算了吧。”姬玛说，“讲道理可是比不上人家煽动的。”
乔治用力一拍大腿：“真是无纪律无组织，卡松大公不应该发动冲锋。”
“卡松大公其实已经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权了。”姬玛说，“他这样做反而是正确的。”
哪怕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已经接战后，本来就难以控制，因为士兵们看不到军旗，也难以执行命令。
“那只是人类会这样。”长久以来不开口的伊芙·霜叶，忽然开口道：“精灵的步兵，能一边和魔族战斗，一边替换前排士兵。”
姬玛惊喜道：
“哇，我们的冰山大美人终于开口了，要不是你漂亮，我差点还忘了有你这个人在。关于军事方面，看来霜叶也有见解，要不我们讨论讨论？”
伊芙·霜叶一点面子都不给姬玛，闭口不言。
“啊…又做回冰山美人了呀。”姬玛说，“乔治，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守住侧面。”乔治说，“这是命令。”
姬玛指着六百米外的独眼巨人：“如果我是你，我会为了胜利而去加入进攻，把独眼巨人砍了。”
刚好，几位英勇的飞马骑士冲过去，立即挨了各种诅咒，头上落下一阵灰沙，身形迟缓下来。独眼巨人双手抱着巨石，直接一砸，飞马骑士落入野兽人阵中，一命呜呼。
野兽人们也知道独眼巨人是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点之一，可谓是重兵把守。
乔治问：“除了胜利还为什么？”
姬玛没正面回答，说：“你身为军中最强者，理应去攻克最难的阵地。”
“姬玛。”乔治说，“请看在你我夫妻一场上，诚实地说出心里话可以吗？”
旁边空气更冷了，伊芙·霜叶忽然很想到前线去，用双剑狠狠捅野兽人。
姬玛脸微红：“我们还没结婚呢，真是不要脸。”
“差不多了。”乔治说，“可以吗？”
“看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还能怎么办？”姬玛挠了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得真肉麻，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
“怎么说？”
“独眼巨人身材高大，所有人都能看得见，一旦杀了它，那声望蹭蹭的涨。哪怕这场输了，也不会有人怪你，反而会把你这次的行为，当成失败中的亮点来吹嘘。”
姬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相反，呆在这里当预备队——如果二十多位骑士也算预备队的话。赢了没你的好处，输了别人还会埋怨你，身为军中最强者居然呆在后方看戏。”
乔治问：“姬玛，你认为如果我现在冲向独眼巨人，比起当预备队，更可能胜利吗？”
姬玛顿了一下。
不远处，一大团闪电球在左翼的野兽人阵地上滚动，电光映着姬玛的侧脸。
“不。”姬玛说，“军事虽然不乏冒险之举，但要胜利必须有保险。”
“那好。”乔治更坚定，“我好好当预备队。”
“我就知道，按理说我应该问你为什么那么傻？但和你一起经历过沙林城一战，我知道你想啥。”姬玛目光扫过眼前一圈。
巴托老农们，虽然他们装备远不如骑士老爷的好，也不如骑士老爷们强大，但他们依旧满怀荣誉地为保卫家园，而和野兽人战斗。
右翼作为最弱一翼，没有任何支援。那里的士兵唯一能做的，是尽量死晚一些。杀人鸦从天而降，强壮的大角兽挥舞着双斧，将人体劈个断肢四飞。
但是他们居然勉强顶住了，虽然之前乱成一团，但现在结成战阵，手持长长斧枪，斜立成墙，冲着角兽们劈、刺过去。
哪怕被砍死，也未退一步，尸体在地上排成整齐一排。
大角兽们也没啥组织，见了血后，疯一般冲杀，但又身中诅咒，气力少了许多，反而送了不少人头。
而持弓的劣角兽被骑士吓跑，剩下的又被巴托农民弓们射跑，空余的巴托农民弓们，不断地将箭雨抛射到野兽人群中。
场面甚至一度僵持。独眼巨人们不得不将巨石投向右翼，砸碎抵抗的巴托士兵肉体，才打破僵持，大角兽们不断地砍崩阵线突破。
姬玛继续说：“…你舍不得那群老农们的命。”
“嗯，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蠢了。”姬玛摇头，“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像老妈子一样，帮你做蠢事呢。”
这时候，右翼茂密森林里忽然射出一阵箭雨，落在苦苦抵抗的老农身上。
持盾的矛兵团把插着箭矢的盾放下，惊恐地看向森林，一头牛头人咆哮地冲过来，身后是一大群黑眼圈的劣角兽在嘶鸣。
接战才几分钟，便有上百位矛兵转身便跑，阵线已经出现溃败的征兆。
乔治终于骑马赶来，他高举着骑枪，骑枪冒着光大喊：“支援来了！支援来了！”
巴托老农们转头一看，只见乔治一人，该跑的还是跑，一头牛头人追着数百人砍。
天界战马冲向牛头人。溃兵不断从乔治两边经过，乔治放下骑枪，卡松大公赏给乔治的骑枪，便深深没入牛头人的身体中。
他跳下马，挥舞巨剑，砍出一片空间，再砍下牛头人牛，高举着，挥舞着，试图鼓舞士气。
“我就是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