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巴托大军以伤亡数千的代价，赢得胜利，野兽人们丢盔弃甲，四处逃窜，骑士们一连追杀数日，剑砍钝，马跑疲后，才缓下追杀的脚步。
兽王和数位野兽人强者，虽逃离战场，但卡松大公为防止野兽人东山再起，联合军中飞马骑士们，追杀了整整一天一夜，全数杀干净，头砍下，尽数挂在枪尖上。
仅有借助复杂地形，躲入山林里的野兽人才免于身亡。
粗略估计，此战野兽人们丢下近五万具尸体。巴托一方无暇顾及那么多，他们将遗留在战场的野兽人尸体焚烧，其余的留在山林里自行腐烂。
飞马骑士马鞍上，挂着兽王头颅回军游行。全军上下松一口气，笼罩在大家心头上的阴云散开，巴托步兵们围在篝火旁，有说有笑，念叨着春天要到了，赶紧回去好好耕地去。
乐观的，开始盘算着公国北部死了那么多人，那他们岂不是能有许多田地耕种？
骑士们脱下盔甲，让侍从洗刷干净上面的汗与血，再跳进营地旁的河里，洗干净后，回营地好好睡一觉，次日不再穿上沉重的甲胄，也不去继续追杀，而是聚在一起，吃饭放松吹嘘。
哪怕现在还在打仗。
就连卡松大公也穿上来自赛里斯丝绸、精灵手工所制的华服，手里捧着金杯，造型酷似传说中的圣杯，杯中倒满了葡萄酒。
他慷慨地将军中所有贵重的葡萄酒分给所有尊贵骑士，并许诺，回到奎纳斯城堡，他珍藏的酒窖将对所有人开放。
“俨然是半场开香槟庆祝。”
姬玛讥讽，但她一身服饰让她的话没有说服力。她穿着一身黑色裙装，犄角上挂着黄金吊坠，胸口露出一片雪白，也是一副参加宴会的装束。
相比之下，乔治衣着朴素得多。他严格遵守圣堂手册建议，身着全身板甲，但板甲比之前颜值更低了不少。
和野兽人，尤其是牛头人近身搏杀，对面的武器敲砸在板甲上，变形、凹陷。
乔治肩甲变形尤为严重，虽然事后他仔细耐心用铁锤，配合鼓形砧将凹坑锤打回去，可毕竟不是专业的超凡者铁匠，肩甲表面凹凸不平，尤为难看。
于是，乔治用黄蓝两色小斗篷盖住肩部。按姬玛原话评价：“这装束和老农弓手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巴托老农也喜欢用能盖住肩部的小斗篷。
但最让乔治难受的是手甲，他的手甲在战斗中皮带崩断、铆钉脱落，不得不自己裁剪一根，可皮带颜色和原本的不一样，铆钉也是。
这种颜色不统一，弄得乔治总是浑身不舒服。
乔治问：“香槟是什么？”
“在遥远国度，用来庆祝的酒，因为里面有气，开的时候酒液会喷出来，所以人们特别喜欢用来互相喷，庆祝胜利。”
“你在梦境依旧无法侦察？”
“对，越靠近北方黑雾越是浓密，黑漆漆一片，四处又都是会杀人的树。”姬玛说，“如果再给我十天半个月时间，我会找到破解的办法，我现在只知道，我被万兽之母那老太婆盯上了。”
在那日胜利之后，姬玛便发现梦境里的灰雾越来越重，升级为“黑雾”了。四处都是杀人的树，大大减少她侦察半径。
这事情，自然上报给卡松大公。还是乔治亲自去的，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
卡松大公只是口头上让骑马侍从多侦查，该放松的放松，一切照旧。
至于为什么姬玛被黑雾遮蔽视野，大家经过讨论，得出结论，那是万兽之母为了避免野兽人们被骑士马蹄践踏过多，所不得不采取的必要手段。
说白了，就是骑士们英勇作战，吓到了万兽之母。
“我必须再劝说卡松大公一次。”乔治说，“必须要按照前人的经验不得放松。”
“那你准会再次失败。”姬玛说，“他只会微笑着对你点点头，顺便赞扬一下你的小心谨慎，之后再当着你的面，叫扈从去加强侦察，那扈从会骂骂咧咧，从篝火旁踢几个烤火的骑马侍从，侍从们会一边吃着烤土豆，一边骂上头神经又搭错线，骑着马去周围草草逛一圈。”
“但我必须提醒他，这是我的职责。”
“黑骑士那家伙准会高兴坏了。”姬玛说，“这几天他一直在你面前晃，炫耀他巨人屠夫的称号，整天叫他那抓着椰子壳敲的吟游诗人，编各种巨人诗歌，顺便还编排你怯懦躲在后方不敢战。”
“他呀？”乔治回忆一下，发现好像姬玛说的是事实，最近总是有敲椰子壳声：“有提及的必要吗？”
“你不在意，我在意。”姬玛说，“分明守侧翼和杀巨人缺一不可，但所有人都只记住站在巨人尸体上的人。全然忘了，全靠咱们东奔西跑，为他们的冲动和失误擦屁股，尽力给他们突袭时间。这种努力了，却被别人压一头的感觉，真是太糟了。”
乔治不解：“但这和我去提醒卡松大公有什么关系吗？”
“他在挑衅你，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姬玛说，“以你现在的威望，去劝卡松大公，只会给他一个挑衅你的机会，他肯定会和你唱反调。”
“那又如何？”乔治问：“他再挑衅一百次，一千次，他一生高光时刻，大概率也只是站在巨人尸体上那一刻。我何必要忌惮他的挑衅？”
真是傲得不行，姬玛本想下意识杠一句，但想到乔治真的有实力支撑他的傲气，便不说了。
“好啦，好啦。”姬玛说，“你想好要怎么劝说了吗？”
“阐述你侦察的重要性，以及敌人的狡猾，目前我们在战区已经突入太远，沿路都是无人村，无人镇。城堡皆是被某种巨力所摧毁，这是四头独眼巨人做不到的事。”
“挺有条理的。”姬玛想了想说，“此外，还能再加几条。一是，这次野兽人数量虽多，比巴托大军多个几万兽，但绝大多数都是劣角兽。”
那日的战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海量的劣角兽也是野兽人失败的原因之一。众多溃逃的劣角兽，反而阻滞了更有战力的角兽们。
“二是，我们连万兽之母那老太婆的脸都没见到….她真的是窝在山里苟延残喘吗？”
乔治听后，记在心上说：“谢谢你的军事建议。”
说罢，乔治忍不住问：“姬玛，我想问你，我感觉你对军事上很了解。”
姬玛一言不发，只是对乔治微笑。
乔治也没问下去，转身走出帐篷，走向军中最大的帐篷。
帐篷里传出骑士们喝酒时的大笑声，以及富有节奏的椰子壳敲击声：
“巨人屠夫，巨人屠夫，一往无前…”
“小胆人，躲后头，不敢跟…”
乔治深吸一口气拉开帐篷门，说：“各位，我认为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黑骑士大脸醉红，大笑：“哈，小胆人？”
姬玛没跟着去宴会，之后她听说，乔治当众劝说卡松大公。
卡松大公很有礼貌地反驳，说乔治过于小心谨慎，以过去经验野兽人死那么多兽，早已气力不支。
不过，黑骑士没那么好的脾气，乔治说一句，黑骑士反驳一句，最后都归结于乔治是怕了。
最后乔治和黑骑士进行荣誉决斗，双方打了一架，以乔治胜利告终。
但最后，大家都站在黑骑士那边，直言乔治过于谨慎，令乔治闷闷不乐，缺席这场宴会。
乔治叹口气：“姬玛你说得对。”
“既然你能做的都做了。”姬玛说，“何不今晚也放松放松？咱们到梦境宫殿见个面如何？”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