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杀掉那小孩
四人密会商量完对策之后。
继续讨论下个话题,奎纳斯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守呗。
格里高利说,自己反正也要入土了,临死前,多烧死几个野兽人,也算是为净化这黑暗世界做出一分贡献。
乔治不用说。
姬玛则不把这事放心上,她只担心自己对乔治的投资没打水漂。乔治总是义不容辞地去干傻事,希望这次他能保住小命。
反正她计划好了,情况不对,马上撤退,保证跑得比那群骑士还快。
她懒洋洋说道:
“守城,讲的是上下一心。只是卡松夫人溜了没什么,但她会带上许多骑士离开,同时也给许多骑士逃跑的借口,这对士气打击是毁灭性的。”
乔治苦思冥想,格里高利闭目养神,姬玛打哈欠,伊芙·霜叶依旧一言不发。
谁也没个好办法。
伊芙·霜叶本想提议“荣誉谋杀”,只要卡松夫人一家不幸被黑暗精灵们斩首,那谁也没由头去“护卫卡松大公遗孀”逃跑。
但她觉得这样太残忍,便闭口不言。
乔治最后打破沉默:“真的没任何办法了。”
格里高利说教道:“乔治,人生会有许多努力也无法改变的悲剧,你最好学会接受它。但接受之前,最好要尽力而为。”
乔治脸板起来,不悦地回道:“嗯。”
在格里高利这絮絮叨叨的老头继续说教前,乔治连忙把自己想好的计划,全盘拖出:
“我有个主意,我以我个人的名声和品德号召骑士们战斗,能留多少留多少。同时,要争取到守住这座城市的军权,组织大家积极防御。绝望的民众会相信我的,我需要一场公开演讲。”
姬玛撑着下巴,只想这会议赶快开完,说:“没啥问题。”
伊芙·霜叶眼神柔和,开心地看到乔治在权力方面开窍了。
格里高利睁开眼睛说:
“放手去做吧,我会向圣堂报告,会有英勇的圣武士应召而来,组织人们反抗。”
“谁指挥?”
“你,也只有你。”
乔治觉得肩膀沉重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说:“好。”
格里高利以拳代锤,在桌面一敲说:“会议结束。”
四人都站起来。
姬玛忽然说:“等等,漏了一个。”
等到三人的目光看向姬玛时,这只魅魔才缓缓说道:
“给偷走魔王超凡物质的军事行动起个名吧。”
格里高利说:“净野行动。”
乔治说:“援救。”
伊芙·霜叶也开口:“小偷。”
姬玛说:“那叫小偷好了。这计划要是泄露出去,会失败一半,这可关系到二十多万人的性命——”
格里高利打断道:“魅魔,你打着什么坏心思?在场的人都是可靠的。”
“我怀疑有叛徒。”姬玛说:“万兽之母能精确定位到我们,还准确拦截我们的突围部队。说明她有和我们相关的强媒介。”
“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乔治你该不会和万兽之母有血缘关心吧。”
乔治板起脸来:“姬玛,你又在捕风捉影了。”
格里高利依旧不友善地盯着姬玛,似乎要看姬玛玩什么花样。
“第二,我们身边有叛徒。正好你们都能辨别谎言,一个个拉来问就是。”
伊芙·霜叶看向姬玛,依旧面无表情。
精灵还记得,昨天她们在梦境宫殿战后总结时,姬玛对“万兽之母是如何掌握到我方行踪”这问题,很不以为然,认为有千百种解释。
今天却一口咬定可能是叛徒….
姬玛继续说:“从我们身边人开始问起,伊芙·霜叶的侍女,还有乔治的侍从。”
乔治说:“羊角小孩我问过他了。”
“再问一次。”
“他还是个孩子。”
“我还是个不到两岁大的孩子呢,我头上也长角。”姬玛语气激愤起来,指着淡蓝色诚实领域:“结果我得发誓没欺骗大家,也没背叛大家,怎么我首当其冲,就要被审查呢?”
“明明羊角小孩的嫌疑最重,他最晚才回来,又没什么自保能力。”
“好了。”格里高利淡淡说道:“既然魅魔要公平,那给她公平就是。”
乔治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只是稍微有些意外,格里高利主教居然赞同魅魔。
乔治说:“好,但凡事要讲证据。”
姬玛说:“当然。”
格里高利撤掉了淡蓝色领域。
这是他和姬玛之间的一笔小小的交易。开始对姬玛的审查,是之前私底下姬玛要求的。
格里高利也乐得如此。
散会后,他们先是去找了精灵侍女。
好像傻人有傻福。在之前艰辛的突围战中,弓马娴熟、身材高大的精灵侍女,愣是半点伤都没受。此人还有闲心欣赏人类城市的混乱,吐槽人类的愚蠢、落后以及胆怯。
当提出审查时,精灵侍女差点拔剑要砍人,她根本无法接受被一只“低等猴子”审问。
“居然怀疑我和粗鄙的野兽勾结?我又不是杜鲁齐那群黑暗变态的渣子。”
在伊芙·霜叶严厉的手势命令下,她才极不情愿地回答乔治的审问问题。
结果自然是通过。
三人回到乔治的院子,找到百无聊赖晒太阳的羊角小孩,太阳光落在他脸上,看起来有点忧愁。
见到姬玛和伊芙·霜叶,他赶忙站起来低下头,好像是为了特意表明自己不敢看姬玛一般,他头低低的,脖子弯得露出颈椎骨的模样。
姬玛通过他肢体语言,能感受到他的不平。在这位表演大师眼里,羊角小孩的表演,真是浮夸至极。
而且在她眼里,羊角小孩胸膛中象征嫉妒的粉色气团,一直比其余气团大。象征色.欲的紫色气团,只比那粉色气团小一点,和以前一模一样。
乔治语气温柔说:
“最近万兽之母掌握我们行踪,为了排除嫌疑,我们对每个人进行审查。我不怀疑你,但这是必要的,姬玛、霜叶、格里高利主教大人还有我都受到了审查。”
羊角小孩抬起头说:“遵命,大人。”
姬玛注意到,他脚趾不安扣着地面,手有些打抖。
是慌了吗?
乔治问:“你是否背叛了我们?”
“没..没有。”羊角小孩快哭出来说:“大人,我..是你把我从行刑架上救下来。”
乔治对姬玛说:“看吧,他没背叛,也没那能力。”
“你这不严谨,乔治。”姬玛说:“论用真话说话,我是大师级别的人物,连我都骗了——”
乔治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呃…让你产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误解。”姬玛连忙冲羊角小孩问:“你和维奇娜·万兽之母交流过吗?回答是或者否。”
“交流?是什么意思?”
“是或者否。”
羊角小孩哭出声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以往,他希望哭着和乔治倾诉谁欺负了他,乔治总是放下手头工作,去教训欺负他的人。
但这时候,乔治蔚蓝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让他心里发毛。
羊角小孩可怜巴巴说:“乔治大人。”
乔治轻声说:“用是或者不是回答她,没关系,只要你是无辜的,没人能害得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别转移话题!”姬玛喊道,手里亮出树枝斧枪,闪亮的斧刃吓住羊角小孩:“是或者否!快回答。”
“姬玛,冷静一些。”乔治伸手,挡住姬玛的斧刃,转过头微笑对羊角小孩说:“慢慢来,回答是或者否。”
羊角小孩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盯着高大的乔治,喊道:“装什么装?是!我是和万兽之母说上话。”
乔治愕然。
他问:“你…背叛了我们?”
“背叛?我是报仇!”羊角小孩说:“是的,是我偷偷到树洞前和万兽之母说话,她才是唯一真正爱我的母亲,和你们这群懦弱卑鄙的两脚羊不同!不一样!”
“你自认为是野兽人?”
羊角小孩死猪不怕开水烫喊道:“是的,我们野兽人要把你们两脚羊杀回从前,从前你们不过是猎物而已。”
乔治继续问:“你是怎么暴露我们行踪的。”
“你们这群蠢蛋。”羊角小孩说,“我把我的血给了万兽之母,这是我唯一能为母亲帮忙的地方。”
乔治有些迷茫,问:“为什么?”
羊角小孩龇牙对他说:“为什么?!”
“我恨你,乔治。你救我、养我,不过是为了好玩,给别人称赞你是个好人,大好人,虚伪!”
“你根本看不起我,却总是笑着对我说话。我连看一眼你的女人都不准,看一眼又怎么了?你还和魅魔勾结,他们都说你家里有八十八个女人,却还不准我看一下。”
乔治气急,一把拿下肩扛大剑说:“白眼狼!你会被审判。”
“你现在就杀了我呀,装什么装,你早就怀疑我了。”羊角小孩伸长的脖子,满腔怨恨,眼睛还大肆盯着姬玛:“我还要看你的女——”
姬玛手一撩,斧枪后的铁锤狠狠地击中羊角小孩脸颊,打得他数颗沾血的牙齿飞一地,人也倒在地上。
姬玛上前,用力踩着他的手,扭着脚,享受着下方羊角小孩的尖叫声,她说:
“这个审查是我推动的,因为我早就想弄死你了。”
受“树枝斧枪”影响,羊角小孩嘴腔里的伤口不断喷涌出血,呛得他一时说不出话,同时痛苦力量,如火焰般烧灼他的神经。
姬玛又踹一脚:“我讨厌自作多情的弱者,尤其是那些依附强者怜悯活着的弱者,要不是乔治在,你早死在我发明的诅咒中。”
“姬玛,够了。”
姬玛扭过头,本来想讥讽一下乔治,但见到他一脸疲倦,心软下来。
乔治说:“他需要审判,难逃一死,我真是失败。”
羊角小孩狠狠看向乔治,开口要说话。
姬玛又一脚踹过去说:“我讨厌你的眼神。”
羊角小孩害怕地抱着头。
伊芙·霜叶此时开口问:“审判是公开的吗?”
乔治说:“当然。”
“在这节骨眼上。”伊芙·霜叶说:“会让大众对你失望,失去对你的认同。”
“切不可私刑。”身为曙光之神的虔诚信徒,乔治说道:“公开公正,大家才会心安。”
伊芙·霜叶看似随意走一步,因为她腿长缘故,实际上跨了一大步,有意地挡在乔治和姬玛之间,身形恰好把姬玛和羊角小孩挡住,她劝道:
“非常时期,非常手法。”
“霜叶,你…”乔治有点难以接受伊芙·霜叶说这种话,脸上表情没任何变化,语气非常自然,他说:“这是见不了光的阴谋。”
姬玛知道伊芙·霜叶的暗示,当机立断,小幅度抬起斧枪,快准狠地朝羊角小孩脖子砍去。
斧刃半没入脖子中,羊角小孩惊恐地看着姬玛,嘴里勉强吐出:“饶..”
可惜姬玛无半点仁慈之心。
“姬玛!”
乔治推开伊芙·霜叶,这时候姬玛一脚踩在斧枪上,利索地切下羊角小孩的头,断绝一切抢救的可能性。
乔治看着羊角小孩的断头尸体,血不断地涌出,又渗入泥土中,血迹中心的羊角小孩头颅,眼中满是悔恨和求生欲,乔治恍惚间似乎听到血神在狂笑。
他拳头握紧,坚实的后背颤抖,又松开。
他脖子隐隐作痛,总觉得姬玛这斧头是砍在自己脖子上。
良久之后,乔治才回过头。
姬玛低着头,双手放在背后,翅膀耸拉着,一副做错事情,可怜巴巴的样子,低眉顺目,弱弱说:“对不起,我冲动了。”
乔治既气又好笑,手一指:“你出去。”
姬玛转过身,一阵小跑,转眼间不见身影。
乔治又看羊角小孩的尸首一眼,胸口堵着一口闷气,转过身回自己房间里。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在看到书桌——他用来默写“母亲的信”的书桌,他更觉得自己失败透了。
一向骄傲的他,居然一时间对格里高利的说教“人生会有许多努力也无法改变的悲剧….”有了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才注意到身边站着银色身影——正是伊芙·霜叶,她一直站在他旁边,无声无息。
“霜叶。”乔治叹口闷气,“我…”
伊芙·霜叶难得没讥讽:“我理解你。”
“你能听我唠叨吗?”
伊芙·霜叶轻轻点头。
“我真是失败极了。”乔治说:“听到姬玛把他头斩断的声音,我觉得这斧头砍在我脖子上,我不知道怎么向你形容那心情,就像..就像”
乔治举起手,好似在寻找一个能表达出自己情绪的手势。
伊芙·霜叶说:“我明白,你觉得失败在两点。无论你对羊角小孩释放多少善意,他依旧怨恨你,无法违背自己的野兽本性。同样,不管你对姬玛多上心,她一点没变。”
伊芙·霜叶淡红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句话:“你的救赎理论一直是失败的。”
乔治楞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说:“我根本无法反驳你,霜叶。”
两人一起说了许多许多,伊芙·霜叶扮演了一个良好的树洞角色。
直到姬玛从门框伸出头,露出无辜的笑容说:“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下午的会要开始了。”
“他呢。”
姬玛神秘一笑,缩回头,消失了。
地上羊角小孩的尸首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