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秩序之剑
“呜呜呜呜！”
城内传来低沉，宛如哭泣的号角声。
是撤退的信号。
乔治矗立在尸堆之上，手持双手巨剑。充当炮灰的劣角兽们，手持长矛，也听见了号角声，一时竟挺下蹄子，盼着眼前的圣武士早早回去。
乔治回过头，示意身后的十几位骑士撤退。
骑士们点头，转身走上躺满各种尸体的土坡。
野兽人军队涌入奎纳斯城，已是板上钉钉。乔治祈祷的奇迹，并非发生。
他踩着石块、焦尸，一步步向坍塌的城墙走去。
当他要登顶，见到城内景象时，深吸一口气，踏出最后一步。
情况和他所想得一样糟。
军队放弃了城墙，退回到街道防守。野兽人大军，宛如棕色泥石流涌入这座城市里。
尽管人类早有先见之明，在街道上垒有街垒，但街垒是需要人来防守。
现在守军近半是民兵，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农民、小市民，只受过基础训练。但现在他们必须拿着长矛，去抵挡两米多高发狂的大角兽，以及可怕的牛头人组成的泥石流。
当独眼巨人们的身影集体踏入城墙缺口时，人类士兵们本来岌岌可危的士气，迅速动摇。
数个街垒失守。
恐慌迅速蔓延，吃人的野兽涌进人类的聚居点里。
乔治亲眼看见，紧急撤离的居民们填满了街道，正拥向奎纳斯堡。
但这些移动的食物，吸引到独眼巨人们的目光，他们投掷巨石，砸碎街垒。嘶吼嗜血的角兽群，咆哮着，连克数个街垒，追上要撤离的人群。
居民们惊慌失措，互相推搡，不断有人被推倒，而在后方的居民，大多数都是妇孺老幼。母亲拉着几位只有膝盖高的孩子、抱着婴儿的老人，野兽人群们追了上去，举起斧头砍刀，用力砍杀。
此刻，乔治痛恨自己看得太清楚。距离和狭窄的观察窗都无法限制他的视野，他能清晰地看见。不耐烦的野兽人，伸出手夺走老人怀里的婴儿，剥开衣服，直接往嘴里送….
他大吼一声，弯腰抓起一野兽人的战斧，返身砸向不远处的野兽人军队，活生生将一头大角兽的头给砸碎。之后，乔治便在愤怒的驱使下，握紧双手巨剑冲向下方的野兽人军队。
但冷血来说，野兽人大军如此放纵自己的食欲，也给了人类军队一个机会。当他们忙着吃人时，负责通讯的圣堂牧师，站在高处通过闪光来传达收缩的命令。
守军的精华得以保全，他们井然有序的结阵，不断击溃前来阻挡的野兽人，稳步向奎纳斯堡退去。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站在高处，看着几个街区之外，独眼巨人们正追逐向撤离的人群。他浑浊的双眼见不到任何愤怒，像是冷漠，也像是早已麻木。
“孩子们，安静，别出声，别出声。”
一位穿着打补丁长裙，面有菜色的母亲安慰着三位快要哭出来的孩童。
他们躲在房屋最里面的房间里。
房屋外，满是野兽人咆哮声，刀斧入肉声，以及被活吃的哀嚎。
母亲把男孩塞进床底说：“汤姆，你好好躲，别出声。”
说罢，她又将一位瘦瘦矮矮的男孩，塞进狭小的衣柜里，说：“杰瑞，缩进衣柜下层，你平时躲猫猫最好了。”
门忽然被踹了几下，巨响让孩子们差点要哭出来。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声：“女神呀！救救我呀！它们在吃我。”
“妈妈，我怕。”女孩紧紧抓住母亲的裙摆，“我怕被吃。”
“好好躲。”母亲安慰说：“会有人救我们的，你也快躲好。”
“轰隆。”
外面传来一阵巨响，屋顶在振动，灰尘落下。
泪流满面的女孩，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快躲起来。”母亲推了推女孩，但他们家穷，没什么家具，最后女孩只能爬进床底里。
“轰隆。”
又一声巨响，这一声不同，更近，而且听起来像是脚步声。震得母亲跌在地上。
外面一下安静了不少，但也只持续不到五秒。
屋顶被掀开，几块瓦片裹挟着灰砸在母亲头上。母亲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一阵热风吹在她后颈上，热且湿，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浑身抖了起来，抬头看，差点吓得惊厥。
只见上面一只占据了大半天空的独眼盯着她，下边是一张巨嘴，嘴巴裂开，牙齿之间的口水混着人血滴落在地上。
母亲瘫倒在地上，尖叫着：“啊啊啊啊啊啊！”
“盒子开得好。”独眼巨人慢悠悠道，“有雌性，肯定有小孩。”
站在他肩膀上，背长双翼的鸦人说：“一起吃了，两脚羊小孩肯定躲在床下。”
独眼巨人把手伸进去，抓住木床往外丢，露出两个抱得紧紧的孩子，他们牢记着母亲的话，互相捂住嘴巴，一点声都不敢出。
“我吃了。”
独眼巨人把手伸进去。
母亲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居然站起来，拦在一对小孩面前，小腿打着抖说：“快..快滚！野兽。”
巨手手指合拢，牢牢抓住三人。
孩子们喊着：“妈妈，妈妈！”
他们不知道怎么办，该说什么，本能地叫着妈妈。
母亲急坏了，她用力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口在她面前张开。
“不许入室抢劫杀人！”
一声怒吼传来，愤怒的乔治快如一道虚影，举起双手巨剑，用力一斩独眼巨人的手臂，“死刑！”
分明独眼巨人的手臂直径，都快比他手中巨剑更长，剑刃也未穿过手臂。
但独眼巨人的手臂，却被无形剑刃所斩断。对打破自己所主导建立秩序的敌人，乔治伤害更高。
独眼巨人的前臂握着母子三人掉了下去。
这位背生六翼的圣武士，又如蚂蚱般一下跳向独眼巨人的头，独眼巨人伸手要挡，但乔治太快了，双手用力使劲，他的剑刃带着对破坏秩序罪犯的怒意，一剑插向独眼巨人的额头，深深没入其中。
独眼巨人眼睛一滞，后脑勺鼓起、爆开，他尸体向右倾倒。
鸦人此时惊慌地拍着翅膀，大喊一声：“是乔治！”
正欲逃跑。
“你刚才不是很开心吗？”
乔治松开剑柄，大手一抓，抓住鸦人的脖子，手指深陷入他脖子中。
鸦人张大了喙，此时他才看清，街道另一头也躺着一头独眼巨人，下方的野兽人纷纷奔逃。
乔治擒住他脖子向下落，同时问：“怎么不说话了？”
鸦人能听到自己颈椎骨粉碎的声音，乔治用力抓住他脖子，用力向下一摔，摔在地上，鸦人痛呼一声，弹了起来。
乔治双脚落在他胸膛上，再带着狠戾，大吼着，一脚踩碎他额头。
“吃人？”
他抬起铁靴，“还吃人？”
他又一脚踩下去，末了。乔治喘几口气，跳上独眼巨人的尸体，拔出剑。
被困在断手中的母子三人大喊着救命。
但乔治此时满腔怒火，他蔚蓝眼睛发红，看着四周，寻找着脱离大部队的独眼巨人，他还要砍死、捅死更多吃人的野兽。
一银白轻盈的身影，在屋顶上跳跃，落在乔治旁边的屋顶上。
“霜叶，你来得正好。”乔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头独眼巨人：“快，和我一起杀掉他。”
“乔治，有重要消息。”
看着浑身失血，变得陌生的乔治，伊芙·霜叶眼瞳掠过一抹担忧说：“姬玛已经将超凡物质转送给狮心王了。”
“难怪野兽人那么急切地要攻城！”乔治拍着光翼，在屋顶上蹦跳：“快和我来，只要多消灭几头吃人野兽，我们就能撑过去了。”
霜叶抬手，一股冰水泼向乔治，冲刷着他身上甲胄，将血水和许多脏东西一起刷干净。
乔治脑子冷了些，问：“霜叶，你在做什么？”
“屋子里有人要救。”
乔治说：“更多人需要我救，更多敌人需要我消灭。”
“乔治，你冷静你在为血神提供饵料。”
“什么？”
伊芙·霜叶站定，大长腿并拢，摇头说：“可怜的人类。”
乔治张口想反驳，但他因为霜叶冰水变得冷静一些的脑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
对神学颇为了解的乔治，知道“为血神提供饵料”是什么意思。一位享有名誉的牧师认为，人在杀戮与战争中，产生的激烈情绪都会供养着血神。
因而要削弱血神，那么要在战斗中古井无波，将杀死敌人看成枯燥无味的工作。
同时霜叶也是在提醒乔治，别走火入魔了。
乔治接受过严格的“反入魔”训练，努力压下心中急躁，说：“谢谢你的专门提醒。”
霜叶说：“众多人类的哀鸣让我于心不忍。”
乔治返身，前去救母子三人。
他想通了，此时他需要冷静下来，想出更好的办法。再急躁又有什么用？只能让独眼巨人多活一分钟，对大局来说，简直是无关紧要。
把母子三人从手中解救后，乔治的心几乎全部平静了下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乔治说：“我需要和率领这一切的兽王好好谈谈。”
“谈什么？”
“告诉他，魔王超凡物质已经到狮心王手里。”乔治说：“万兽之母可能给统领军队的兽王，约定了一个时限，过了时限必须撤离，去为她抢来魔王超凡物质。所以，这段时间野兽人为了早点攻城，而不惜伤亡。”
